第七百零七章 魂魄
小翠是貂蝉的贴身丫鬟,平日里也要为秋明打水端茶铺床叠被什么的,秋明自然是记得她的。眼前这个人形的虚影,果然与小翠有八九分相似,只是挣扎间表情扭曲到令人震怖,让人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初那个低眉顺目的小丫鬟了。
卢大姑见秋明有些发呆,大声道:“还在等什么?快杀了她。”秋明举起桃木剑就要刺下,小翠的脸上却现出凄婉欲绝的神色,似乎在向他求饶。他想起小翠说要去告官,或者是出于忠君爱国,或者是出于贪财图赏,不管是什么情况,都是不可能有死罪的,而貂蝉却立刻出手杀了她,虽然是出于爱护自己,也终归是有些冒失了。而且,就算小翠去告官,告诉哪个?邓州地面上,还有谁敢开罪自己不成?
秋明这么想着,不免对小翠生出几分同情,手上也就慢了下来,浑没发觉怨灵的头发悄然披散下来,拖到地上,再向四面八方蔓延出去。忽然,布在各处角落的小棍子齐齐发出一声低鸣,接着顶端光华大盛,而且越长越高,似乎有要拔地而出的景象。
卢大姑叫了一声不好,扬手发出一道雷光,正击中小翠的虚影。小翠发出刺耳的尖叫,立时四分五裂,在空气中渐渐化作虚无。秋明还在发呆,张玉兰几步抢上前来,夺过他手中的木剑,东刺一下,西刺一下,每一剑发出,虚无中必然回应一声惨叫。
等到眼前再无异象,小道姑才收住剑招,满身香汗淋漓。秋明想也不想就知道自己必然又闯了祸,吃惊地道:“方才是怎么回事?”卢大姑满脸不高兴地道:“就是因为你妇人之仁,才让这只怨灵有机会自我兵解,要是真被它逃走的话,就很难再逮到它了。”
她又问张玉兰:“女儿,全部解决了吗?”小道姑道:“方才情况紧急,我也没数,不过应该都除掉了吧。”
正说着,内宅突然传来一声惶急的惊呼,接着就听见蔡文姬的哭叫声:“夫君,快来,快来救命啊。”
秋明的心都抽紧了,在他印象里,蔡文姬一贯镇定自若,可以说是非常注意保持自己的形象,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现在连她都惊慌若斯,难道有杀手进来了?他也顾不得许多,抛下卢大姑母女就朝内宅跑去。
看见周泰早已守在内宅门口,秋明顿时放下一半心。周泰或许不是三国时代最顶尖的武将之一,可是能胜过他的也绝对不会多,而且他死缠烂打,重伤不下火线,俗称僵尸哥,就算打不过也不会让人轻易通过的。
周泰向秋明示意没有发现敌情,秋明略点了点头,几步跑进貂蝉的房间。貂蝉刚才还跑出去过,现在又已经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身上凌乱地盖着薄被,而蔡文姬和甘倩儿互相搂抱在一起,偎在墙角瑟瑟发抖,看样子都被吓坏了。
秋明目光一扫,屋里除了她们三个没见到其他人,问道:“怎么回事?貂蝉又怎么了?”
蔡文姬满脸泪痕地道:“刚才,我看见小翠闯进来,往刁妹妹身上一扑,刁妹妹叫了一声就栽倒在地,我们把她扶到床上后到处找小翠,却再也找不着了。”
张机给貂蝉看完之后就出去为胡车儿的母亲看病去了,现在马不停蹄又被人叫了回来。他一见貂蝉的样子便惊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一会脸色差了这么多?”搭过脉之后,张机脸色沉郁地对秋明道:“刁夫人脉象大乱,若不赶紧用药只怕性命不保,不过用药的话又怕伤及胎儿,这倒是两难了。”
秋明这时六神无主,慌忙道:“仲景兄只管用药,先保住大人再说。”张机叹了口气,苦苦思索药方去了。
秋明看到貂蝉长发散落在枕上,气息奄奄几乎微不可察,忍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不敢打扰张机沉思,只好在屋里走来走去,突然看见卢大姑也站在一旁,问道:“大姑,她们看见的小翠是怎么回事?”
卢大姑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才道:“这就是你妇人之仁惹下的祸端。人有三魂七魄,方才玉兰大概只除掉了怨灵的三魂六魄,还有一魄逃进了内宅,想必她们看见的就是这个了。”
秋明没想到自己一时犹豫,居然会害了貂蝉,哭着道:“那现在怎么办?怎么能把这一魄再逼出来?”
卢大姑摇头:“刁夫人身怀六甲,根本无法承受道术,而且此魄甚为刁滑,已经附身于刁夫人腹中胎儿身上,再也逼不出来了。”
秋明脸上的悲戚神情瞬间冻结,眼中寒光四射道:“你是说,我的孩子,被小翠夺舍了?”
卢大姑道:“也不能叫做夺舍,或者叫共生更准确一些,今后这孩子可能一出生就比别人多一魄。不过魄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不象魂难以驾驭,除了容易患上离魂之症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坏处,反而会比他人更加坚韧了。”
秋明本想着求张机用药把这个胎儿打掉,一听卢大姑的话又有些犹豫起来,而且看貂蝉这个样子,只怕也未必能承受得住如此的虎狼之药。正在举棋不定时,门外忽报郭嘉求见。
郭嘉是和陈宫一同上门的,秋府这么闹哄哄的,他们也都听到了一些消息,不过看见秋明满脸泪痕,都是吓了一跳,问明情况后,郭嘉道:“吉人自有天相,貂蝉一定会好起来的,不过眼前更重要的,是金兰谱的事该如何处理。”
秋明此时心乱如麻,很想学杨阿若大叫一声,国家大事跟我有毛关系,我只要貂蝉平安无事就好。可是他也知道自己除了要对家人负责,还要对手下这么多人负责,于是只有深深吸一口气问道:“这件事,你们两个是怎么商量的?”
陈宫看了看郭嘉才道:“我已经吩咐李严去制作金兰谱了,不过他没有见过原样,只怕做出来也不大象,只有半遮半掩,不让外人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