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胜败
好想请个假休息两天,调整一下状态。唉,已经26号了,下个月再请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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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刀屠龙?”
面对绝灭王的威胁,天子竟丝毫无惧。他向前踏出一步,傲然道:“朕为天子,授命于天。大魏朝万/里江山,亿万黎民,都只认朕是大魏君皇。伯父,你若敢动手,就是以臣弑君,大逆不道。普天下的人,只要稍有廉耻者,都绝不会甘心屈从于一名逆贼的。所以伯父,你还是不要动手比较好。”
绝灭王并不恼怒,反而放声大笑:“好!不愧是我们百里家的人,有种。说真的好侄儿,单论胆气,你可比你爹要强得多了。想当你,你爹在我面前,可从来不敢这样说话。”
天子肃然道:“父皇并非不敢,只是不愿与伯父因为一些小事而起龃龉罢了。但若真是重要大事的话,父皇从来当仁不让。”
绝灭王又是一阵大笑。感叹道:“好小子,当真有骨气。说实在话,本王也实在有些舍不得杀你了。可惜,你虽然有胆气,却没有足够的本事。嘿嘿~看你这个样子,该当从来未曾修炼过武功吧?如此文弱,又如何能够保护得了大魏江山?”
天子凝声道:“朕亦练剑,但练的却是天子之剑。包以四夷,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此剑直之无前,上决浮云,下绝地纪,匡诸侯,平天下,安万民,四海宾服。似伯父这样,以身当剑,瞑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项,下决肝肺,血溅五步,不过是庶人之剑而已,是为天子所不取。”
顿了顿,天子凝视着绝灭王,缓缓续道:“朕的意思,伯父想必已经明臼。”
绝灭王面上神色逐渐趋向阴寒,沉声道:“说得好。可惜此时此刻,任你说得再好,本王一剑斩下,你又能如何用天子之剑,去抵挡我的庶人之剑了?”
天子一时为之语塞。诸葛太傅却及时接口道:“既是真命天子在位,自然得百神呵护庇佑。绝灭王,放着老夫在此,可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
“你么?哈哈~哈哈哈哈~~~好极了。”
绝灭王放声长笑,陡然断喝道:“既然如此,那么老朋友,让本王看看,二十多年不见,你的修为究竟已经进步了多少吧。接招!金光离火——烽火烈!”
声犹在耳,绝灭王身上陡然爆发出熊熊金芒赤焰,更不及细看,赤焰横空,挟震天撼地之威,向诸葛太傅极速冲杀而去。但与此同时,站在旁边作壁上观的程立,却讶异地眉毛一挑,发出“咦~”的低呼,心中大觉惊讶。
惊讶,只因为程立明明白白地,察觉到了绝灭王身上的异常。武者修炼真气,必以丹田为根基。丹田藏于体内。也就是说,武者出手与敌人相互搏击攻杀,除非像之前连城火那样,借助外力进行强化。否则的话,力量的运用,便全在体内进行。
但绝灭王却不同。程立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得出来,绝灭王这出手一击所调动的能量,不在体内,而在体外。但力量的源头,也不像连城火那样,来自什么天火地火。倒似是来源于……
绝灭王背负在身上的那口刀?
这样的情况,程立可从来未曾见过。霎时间,他感觉惊讶之余,也生出了几分好奇。一面凝神观战,一面则潜心思索。想要搞明白这种奇怪的情况,究竟意味着什么。
事实上,能够察觉出绝灭王的力量并非来自体内,而源于体外的人,也就只有程立一个了。即使强如诸葛太傅,因为当局者迷的关系,一时间也未能分辨出期间的细微差异。
而且,对于诸葛太傅来说,查清楚绝灭王力量的来源到底来自哪里,其实也并非什么当务之急。当下最紧要之事,莫过于——如何应付绝灭王这一击?
以诸葛太傅的修为,要施展轻功身法避过这一击,本来不算多么为难。然而天子以及百官就在身边,诸葛太傅如何敢动身闪避,把天子留在原地?
刹那生灭,诸葛太傅不假思索,双手向后急扬,身上袍服飘荡,衍生出一股柔和劲力。天子和其他文武官员被这股柔劲一推,当即身不由己向后飘开数丈之远,俨然清理出了一片战场,供诸葛太傅与绝灭王相斗。
柔和劲力推开天子等众人同时,诸葛太傅也借力向前,挥掌相迎。这一着掌势虚荡,看似软弱无力。实质杀着暗藏,哪怕以程立的目光,也看不透后继究竟能有多少种变化,不由得暗中为之拍案叫绝。
诸葛太傅这一门,有个极怪异的规矩。就是师父把一门绝学传授给徒弟之后,自己便不能再用。否则真气逆冲,随时会导致性命之危。这是创派祖师卫青青青,为了鼓励门下弟子求新求变,让弟子不至于抱残守缺,固步自封,所以在本门的基础修炼法门上,特意下了某种强力禁制所致。
也因为这个规矩,所以卫青青青门下四大弟子,每一人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师兄弟之间的本事,绝不相同。
比方说,天逸居士就从师门所传的刀剑绝技“千一”当中别有所得,创出小相思刀,小销魂剑。这门绝技再传给黄小石,却又演变为隔空相思刀,凌空销魂剑。名目虽然接近,内里实质却已经截然不同。
又比方说,原无限座下六大弟子,合称“六合青龙”。分别是书一、诗二、铁三、画四、棋五、文六。他们擅长大摔碑法、诗剑、挫拳、丹青腿、平地风雷、君不见剑诀等六种绝学。但原无限自己,却有一线杖、起承转合、一喝神功、仇极拳、恨极掌等等。最强绝学,则是箭无虚发,必定伤心的“伤心小箭”。
诸葛太傅当然也不能例外。他座下有多情柔荑,夺魄销魂四大弟子。多情雨霖铃,以暗器名闻当世;柔荑菩萨蛮,内功最强,“赤手凶拳”最硬;夺魄水龙吟,夺魄腿法精妙绝伦;销魂秋夜雨,七七四十九手五名剑法最狠、最辣、最敢拼命。
这些暗器、拳法、腿法、剑法的绝技,诸葛太傅既然已经传授弟子,自己当然不能再用。于是他潜心苦修,努力谋求突破,终于有所成就,把师门所授内功心法,蜕变为更强的“三界真元炁”。同时,又自创出“惊艳一枪”与“苦难掌”。
凭着“惊艳一枪”,诸葛太傅在泰山风云之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成为“天下第一枪”。但另一门绝学“苦难掌”,却从未有人看过诸葛太傅公开施展。其真正威力究竟如何,可谓是个谜。而这个谜团,显而易见,就要在今天,在绝灭王的压迫之下,揭开答案了。
“空~”
拳掌尚未接触,彼此浑厚如实质的真气,已经率先狠狠撞在一起,登时爆发出一声古怪震鸣。两股巨力相持不下,立刻各自反冲,要把双方震开。但绝灭王和诸葛太傅二人却不退反进,强行冲破反冲阻力,就像两枚炮弹一样,疯狂对撼。
“喀嚓~”
方圆三丈范围之内,地面所有砖块尽皆破碎,地陷三尺。土石尽成糜粉,腾空激扬。却未能形成遮蔽视野的烟幕,因为就在第一时间,这些粉尘已经被两股磅礴真气所排斥推开。让视野得以始终保持清晰。
然而就下个瞬间,绝灭王和诸葛太傅两人身周的空气,却如水波般荡漾不休,让两人的身形。也因而变得一片模糊,再也无法看得清楚。
不用多说,这是更加激烈的能量对冲所导致。此战关系重大,双方同样志在必得,根本不容退却。故此一旦发现有所阻碍,两大高手便毫不犹豫,再度加催劲力,誓要压倒对方为止。
电光石火之际,两大高手四周荡漾不休的的空气,竟仿佛化为坚冰,应声凝结。紧接着,但听得“乒乓~”破碎异声锵然响起,凝固的空间化为无数块不规则之透明碎片,四面八方纷飞四射。
这些空气碎片看似虚无缥缈,不切实际。但它们所具有的杀伤力,却又真实得鲜血淋漓!不过眨眼工夫,已经有好几名朝廷官员被空气碎片在身上划过,当场皮开肉绽,一个个纷纷倒地,哀嚎**不止。更有两个倒霉鬼,被碎片分别在颈项大动脉和额头上划过。一个立刻人头落地,另一个则**迸裂,都当场死于非命。
假如要打比方的话,那么此刻的绝灭王和诸葛太傅,就像两个充足了气的皮球。相互撞击的动能越强,那么反弹的力量也越大。即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强行抵消这种反噬。但人力毕竟有时而穷。所以当空间破碎之际,诸葛太傅和绝灭王也无法再继续勉强,只能顺势向后退开,消卸作用于自己身上的爆裂能量。
“咚咚咚咚咚咚~~~”
连串脚步之中,绝灭王接连往后退开十几步。每一步下去,立刻就是一个深达三寸以上的脚印。脚印当中更是残火萦绕,久久不散。反观诸葛太傅,他却如风行水上,轻飘飘往后滑开十几步距离,这才徐徐落地。
两者相比之下,似乎诸葛太傅举重若轻,稍胜一筹。但作为旁观者,程立却明白这只是绝灭王和诸葛太傅二人性格不同,所引起的差异而已。
绝灭王个性刚烈,侵略如火。所以他后退之际,就把施加于自己身上的反冲力量尽数转卸至脚下。却未理会外界死活。诸葛太傅则心怀天下,更趋向于以柔克刚。故此便在半空滑行之际,使用柔劲化解反冲力量,对外界的一砖一石,也不曾有丝毫损毁。
所以究其实质,单以本身去承受和化解外来冲击的诸葛太傅,其实才比较吃亏。不过以诸葛太傅根基之深厚,这一点点的小亏,他还吃得起。除非战斗拖延下去,变成持久战。否则当不至于因此而决定此战之胜负归属。
一招试探根基,结果功力悉敌,可谓不分上下。绝灭王满头长发无风飞扬,狂态毕现,战意凌云。他放声大笑道:“痛快!哈哈,诸葛正明,老朋友。想不到二十几年不见,你的修为相比当年,当真要强得太多了。”
诸葛太傅不亢不卑道:“王爷谬赞了。相比之下,王爷修为虽有进境,但比当年却也强不得太多。该当是因为陷身于牢狱之中,以至于进境有所停滞了。这样看来,今日一战,老夫还是有机会的。”
绝灭王长笑道:“哦,你觉得是这样吗?很好,那么再加把劲。第二招来了!冰魄寒光劲——六月飞霜!”
余音未尽,金芒赤焰从绝灭王身上退却,转而涌起了一股凛冽寒风。绝灭王乘风而去,快招连环,犹如漫天飞雪,同时从四面八方缠向诸葛太傅身上。
与之前大开大合的战术不同,此刻绝灭王改取小巧连绵,快速迅捷的贴身肉搏。虽没有了那种惊天动地的气势和破坏力,但论凶险致命,却和之前相比,绝对不遑多让。
快攻快防,进退趋避,尽在弹指之间完成。双方拳掌指爪肩肘膝腿,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化为足以杀人的凶器,虽然凶险万分,但奇招妙着,层出不穷,却当真让懂行的人看得眉飞色舞,忍不住要大声叫好。
可是招式上虽然不分高下,但彼此修炼的内功不同,却仍会造成足以决定胜负的差异。诸葛太傅的“三界真元炁”,性质平和,柔韧醇厚,后劲源源不绝。属于王道。而绝灭王的金光烈火功和冰魄寒光劲,一火一冰,同样酷烈霸道,属于霸道。
此刻绝灭王的冰魄寒光劲全力展开,寒流狂飙,四周气温快速下降,冷得人手脚发僵,如堕冰窟。诸葛太傅首当其冲,感受如何,可想而知了。
双方贴身火拼,快速攻防。刚开始的时候,诸葛太傅还能见招拆招,以护身真气抵御寒流。但转眼上百回合过去,诸葛太傅却察觉寒流越来越盛,护身罡气完全抵挡不住,竟被寒流渗透肌肤,侵入体内,甚至连自己血管里的血液,也为之冻结凝固。
说时迟那时快,绝灭王狞笑一声,大喝道:“老朋友,乖乖给本王——躺下吧!”双拳合抱形如巨锤,猛然当胸狂轰,一下子就把诸葛太傅勉强挡在身前的双臂震开,结结实实,重重砸上他心窝。
“嗬嗬~”
中招之际,诸葛太傅不假思索,立刻放松身体,全力护持五内。同时借势退后,消卸化解敌人暴劲。绝灭王虽然重击得手,却觉拳劲似泥牛入海,浑无着力之处。这一拳的收获,可谓寥寥无几。
绝灭王不惊反喜,狂笑道:“好!老朋友,真有你的。这一着有什么名堂?”
诸葛太傅飘然荡开数尺,轻飘飘落地,淡然道:“身若虚,心如空,万事不萦于怀,便无烦恼,可得自在。简称‘空自在’。一点雕虫小技而已,惭愧。”
绝灭王冷笑道:“人非神佛。既然身在红尘,如何能真正万事不萦于坏?又如何能得到什么自在?简直自欺欺人。按本王说,我辈中人,正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知其不可而为之。如此方显英雄本色!”
口里谈笑,手上用兵。绝灭王更不容诸葛太傅有喘息之机,再度揉身杀上。左手赤焰奔腾,运掌如刀;右手雪花飞霜,并指成剑。俨然以冰魄寒光剑合并金光离火功,刀剑齐施,穷追猛打。
诸葛太傅则叹道:“话不可说尽,势不可去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王爷,人生在世,还是给自己多留三分余地比较好啊。”
劝谏之际,诸葛太傅双掌盘旋,掌劲隐隐然凝聚成一面镜子般模样。冰剑火刀的斩刺劈杀,全被镜子承受了过去。却随即猛然反弹袭杀,调转枪头向绝灭王招呼过去。
“苦难掌”当中最强守御之招——明镜拂尘。无论森罗万象,皆可倒映无遗。即使绝灭王的刀剑杀势再烈,亦难例外。最终便是自食其果的下场。
绝灭王再也想不到,诸葛太傅居然还能有这么一着。一下子措手不及,刀剑劲气反冲,当场连退数步,身上本来毫无破绽的完美架势,也一下子崩溃,变得破绽百出。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线,生死往往决于俄顷。大好机会在前,诸葛太傅如何还会放过?电光石火间,他身形幻变,犹如浮光掠影。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又似分身化体,神出鬼没地同时从四面八方围攻绝灭王。
苦难掌——七级浮屠。此招一掌七变,一变七击。真气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而且一击重似一击,一掌快过一掌。是诸葛太傅轻易绝不动用的杀着。也是因为绝灭王实在太强,所以诸葛太傅别无选择,只能毫无保留全力以赴,悍然动用了这式极招。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世间上任何高手,都不可能完美无缺,没有任何短板。必然会有相对擅长,以及相对不太擅长的方面。比方说诸葛太傅自己,在霸道狠辣方面便有所不足。而绝灭王则轻功相对较弱。
所以一旦失去先机,则无论绝灭王如何努力,也始终摆脱不掉诸葛太傅纠缠。但听得闷雷沉响接二连三,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只在一瞬之间,他身上已经中了不知道多少记苦难掌。
可是中招越重,绝灭王凶性越盛。说时迟那时快,他厉声暴喝,竟彻底放弃防守,拼着以伤换伤,炽烈火拳破空狂捣,不偏不倚,正中诸葛太傅小腹。
如此两败俱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狠劲,实在出人意料。刚才中拳时,诸葛太傅尚且能用“空自在”法门化解绝灭王重击。但现在“七级浮屠”攻势正急,却连运用“空自在”的法门也没有时间了。
“嘭~”闷声巨响当中,诸葛太傅中拳,整个人赫然如败絮般如飞倒退。身在半空尚未着地,早忍不住大口咯血,明显伤势极重。终于,他竟连稳稳站定着陆都办不到,一下子坐倒在地上,鲜血把頜下飘扬的银白长须,也染红了一大片。显得凄惨狼狈无比。
绝灭王傲然卓立,也不继续追击。明显对于自己的拳头,存在着十足的信心。他淡淡道:“诸葛正明,老朋友,承认吧。你,败了。”
诸葛太傅咳了两口气,摇头叹息道:“不,绝灭王。好好看看自己吧。假如你看了,哪儿你便会明白。这次真正败的人,其实还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