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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一章 狱中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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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周兰蝶的好意,顾廷菲没拒绝,即刻打发小川子出去打探京城的消息了。回到院子里,周兰蝶坐在桌前让下人们将账本搬上来,她还得继续看着账本,那些掌柜们以为父亲在外行商,经常不在京城,便起了别的心思,想糊弄她一个姑娘家,殊不知父亲在她幼年的时候便教她看账本,如何管理内院。
    母亲过世的早,父亲后院再无其他的女子,周兰蝶知晓,这是父亲对母亲的感情之深,容不得第三个人插进来。她一直都很羡慕这样的感情,向往长大了能遇到父亲这样深情的男子,可世俗的眼光让她退却了,也明白了从前很多天真的想法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映莲端着糕点和茶盏走过来,摆放在周兰蝶身边,轻声道:“小姐,你何必对那位夫人那么好,我们俩她的身份都不知道。”未免太不谨慎了,不向平日小姐的作风。
    正在看账本的周兰蝶听着她这话,淡淡的将手中的账本放在桌上,抬起头看着她,道:“映莲,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我总觉得看着那位夫人甚是心切,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帮她一把,谁让我们俩有缘呢!行了,下去忙吧,别打搅我看账本。”
    映莲跟她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映莲听她这么说,很快便退下了。
    是夜,程子墨三人聚集在苏明和的书房,他们还没有来得急收集李东阳手下官员的证据,李东阳就给他们重重一击,联合刑部尚书居然如何对待户部侍郎,就跟瓦剌人通婚,十多年未曾禀告朝廷。昨天抄家的时候,刑部的人在户部侍郎的书房暗格中找到了他私通瓦剌人的书信,证据确凿,上面还印着户部侍郎的印戳,这是无法抵赖。
    接下来便是刑部下了判定,今日是户部侍郎一家三口游街,三日后在菜市场斩首示众,也让众人瞧一瞧,私通瓦剌人是什么样的后果。不管你是朝堂官员也好,普通的老百姓也好,只要你触犯了朝廷的律法,一样受到严惩,甚是还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苏明和紧捏着拳头,厉声道:“我和户部侍郎相交多年,他的夫人和孩子我曾经见过几次,并非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他们做错了什么?还有私通瓦剌的书信,根本就是李东阳他们诬蔑,想要将户部侍郎从朝堂之上除去,也是杀鸡儆猴,让其他大人们看看,这是不听从他李东阳话的下场。”就仅仅通婚,根本就危及不到户部侍郎一家三口的幸运,如今刑部的人搜到了迷信,将事态夸大了。
    齐豫附和道:“明和说的没错,这一次户部侍郎的事情就是李东阳再给朝臣们提一个醒,谁若是还不识趣,还在朝堂之上跟他闹腾,户部侍郎就是他们的下场。对于不服从的人,李东阳向来不心慈手软,妇人之仁。眼下,我们得赶紧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营救户部侍郎一家?子墨,太后那边要不然你去劝劝?”
    话音刚落下,程子墨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摇摇头:“怕是不行,之前李平的事已经麻烦了太后,户部侍郎的事需要我们自己想办法。太后毕竟是李东阳的嫡亲女儿,她怎么可能向着我们,别将希望都寄托在太后身上,那根本就不可靠。还是另外想办法,你们谁跟刑部的官员比较熟悉。”得先去见一见户部侍郎才能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办?
    齐豫和苏明和对视了一眼,纷纷叹口气,道:“这个节骨眼上,谁还敢跟我们走得近,就算平日关系再好,如今也不行了。”苏明和算是明白了,世道人心,算个屁,最重要的是权势,俗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李东阳身为丞相,门生那么多,朝廷各个部门都遍布了他的人,能不让他变得膨胀起来吗?
    他们三个人想要以一己之力对付李东阳和他身后的那群人,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苏明和有些颓废了,他满腔的热情都被浇灭了,亏得他想的周到,让李鸾和苏东楼母子留在江南,暂时不要回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李鸾和苏东楼母子回来,怕是要招惹李东阳的注意,将主意打在他们母子的身上,到时候苏明和连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齐豫何尝不是,一接到京城的书信,他二话没说,连声招呼都没说一声,就离开江南。天知道,他这些日子有多思念方如烟,算起来,他们夫妻俩已经好几个不曾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了,心底觉得空落落。尤其方如烟为了子嗣的事情逼迫他,要和离,齐豫眼下身心俱疲。
    他的确如程子墨说的一般,将希望都寄托在太后身上,小皇帝年幼,朝堂之上的事不懂,更插不上手。朝政都把控在李东阳一人手中,那些跟着李东阳的人,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狂妄之徒。私下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理的事,他们就算知道,有证据又能如何?
    李东阳那边的人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连户部侍郎这样的好官都被陷害了,还诬蔑他和瓦剌私通,分明就是造假,可一时半会他们拿不出证据来,也只能任由着他们诬蔑。三人商量着今晚去刑部大牢探望户部侍郎一家,看看他们的情况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户部侍郎弯曲着双腿,盘曲的坐在地上,身旁的户部侍郎夫人眸光微闪,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睡着的小姑娘,她还这么小,不应该跟着他们受苦。她苦命的女儿,身在户部侍郎府上,过惯了富贵的日子,如今这便是她的命。户部侍郎夫人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女儿抱上床上,替她盖好了单薄的被子,衙门里的待遇自然没那么好了,这还是她花钱的结果。
    三日后,他们一家就要在菜市场被斩首示众了。户部侍郎夫人无声的走到户部侍郎身边,握着他宽厚的手掌,在这冰冷的牢房里,此刻觉得很温暖。
    户部侍郎睁开眼,和夫人对视了一眼,道:“夫人,苦了你和女儿。”
    “不,夫君,别说这样的话,是我对不住你,若是没有我的话,你和女儿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我不好。夫君,是我连累了你们父女。夫君,是妾身没有福气,不能再伺候你们了。夫君,若是有下辈子的话,我希望我是个黎国人,如此便能跟夫君长相厮守。”说完又不舍的看了一眼床上正熟睡的小姑娘,那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女儿,自然希望看着女儿长大,出嫁身子,眼下怕是没有机会了。
    被她紧握着的宽厚手掌感觉一股热血流淌下来,户部侍郎低头一看,面色惨白,户部侍郎夫人已经倒在他怀里,胸前赫然插着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怕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便是他爱了十多年的夫人。
    此刻正轻柔的伸手抚摸他的脸蛋,似乎在做最后的告别。十多年了,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夫人,竟然先他们而去了。要死就一家人死在一起,如此到了黄泉之下也不觉得寂寞了。夫人是最害怕孤单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傻,是他无能,被人陷害,连申诉都找不到人,求助无门。
    户部侍郎夫人爱恋的看着户部侍郎:“夫君,是妾身没有福气,妾身先行一步了。夫君,你快去叫人,你杀了我这个瓦剌人,将私通的罪责推到我身上,夫君,你和女儿还有活路,夫君,你和女儿活着才是我最大的期盼。”都这个时候了,她丝毫不管身上的疼痛,还心心念念的替户部侍郎父女着想,为他们考量。
    户部侍郎叹口气:“夫人,这世道已经变了,我也不愿意带着女儿这般苟且偷生,委屈的活着。就让他们陷害,随他们去吧。夫人,你最害怕孤单了,我和女儿这就过去陪你。嘘,夫人,我知道你的意思,什么都别说了,我也想明白了,如此的世道和朝堂还活着有什么意思,迟早有一日,这黎国要毁灭,与其如此,不如今日就跟夫人一起赴死,我们一家三口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了。”不愿意再听户部侍郎夫人说出让他心疼的话来。
    三日后就要赴死了,他们已经做好了决定,也没什么了不起,就是一死。只是可惜了他年幼的女儿,投胎做了他的姑娘,他却没能护着她,下辈子有机会再弥补他。就这样,等程子墨三人赶到的时候,户部侍郎一家都已经死在牢里,连年幼的小姑娘都没有气息了。
    苏明和见状,忍不住走到户部侍郎跟前,他的一双眼还睁开着,死不瞑目,在心底早就将李东阳骂了狗血喷头,枉顾了一家三口的性命。
    翌日清晨,顾廷菲从小川子的口中得知,昨夜户部侍郎一家三口在牢狱中自尽的消息后,一直都没有缓过神来。朝堂之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黑暗了,连申诉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不知道为何,顾廷菲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滴落。
    这一趟京城也亏得她来了,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李东阳这般猖狂嚣张,也亏得先帝派小木子给她送东西,要不然她还被蒙在鼓里,这李东阳父女俩狼狈为奸,私通瓦剌,如今竟然将罪名安插在户部侍郎的头上,当真好的很。以为如此,就没有人能找他们的麻烦了。
    手中滚烫的茶盏在顾廷菲看来,丝毫不觉得烫手,她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她要去见苏明和,正大光明的去见。她如今是程子墨的夫人,福安郡主的儿媳妇,太后和李东阳怕是不知道小木子给她送了什么,她何必这般畏首畏尾,再继续待下去,她怕是会有更多无辜的官员遭受李东阳的迫害。
    映月和映梅对视了一眼,紧跟在顾廷菲身后,去了周兰蝶的院子。周兰蝶一身白色的长裙,梳着淡淡的妆容,手腕上戴了一只翡翠玉镯,听到脚步声,放下手中的账本,招待顾廷菲。
    得知顾廷菲要走了,她略微愣怔,随后道:“既如此,我便以茶代酒送别程夫人,他日有缘,再相见。”她觉得顾廷菲很亲切,是她的有缘人。可顾廷菲有她的事,周兰蝶何必拦着,自然成全的好。
    顾廷菲端起茶盏抿嘴喝了一口,道:“多谢周姑娘,他日若是有机会,必定会报答姑娘的恩情,告辞。”周兰蝶站起身,眼底闪过一丝不舍,但飞快的被她遮掩好了,变成笑盈盈的目光。
    顾廷菲走在昔日繁华的京城街道上,浑身觉得很冷,想到即将见到苏明和,心底觉得很温暖。当顾廷菲找了一辆马车到达苏明和府上的时候,这里被官兵围着,似乎不让进。在人群中的顾廷菲找了身边的人打探,这才知道,昨夜苏明和府上遭了刺客,苏明和受了重伤,管家去报案,衙门来人查探了。
    顾廷菲仰着头走到门口,官兵拦着不让她进去,恰好被走出来的齐豫看到了,他诧异的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顾廷菲,老天,她不是在江南,怎么来京城了?还有程子墨知不知道顾廷菲来了,他可在宫里教着小皇帝学业,跟太后关系亲近。
    一时间,齐豫有些愣住了,顾廷菲伸出玉手,道:“我找他。”
    齐豫是刑部尚书,官兵们自然认得。不过官兵们不屑的看了顾廷菲一眼,骂道:“小娘子,赶紧让开,我瞧着你的样子,也不像认识齐尚书,赶紧滚开,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将手中的武器对准顾廷菲。
    这时,齐豫走上来,骂道:“不许无理,这是程少夫人,还不赶紧赔罪。”程少夫人,官兵一时有点儿懵,就她这样的妇人还是程少夫人,怎么可能?齐豫莫不是故意胡说,找他麻烦,可也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齐豫也没有必要撒谎,官兵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给顾廷菲作揖道歉。
    顾廷菲没跟他计较,她着急跟齐豫说话,齐豫会意的带着顾廷菲进去了。齐豫问顾廷菲为何会到京城来,莫不是方如烟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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