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杀不得,也留不得
过了豫州,就进入了江淮。
江淮之地的繁荣比之现在的中原已经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古自来扬州乃至江东都被视为蛮荒烟瘴之地,从前大禹划定九州的时候,就将扬州视为下等之州,排名九州最末。
不过也就从这个时代开始,这些不开化的地方开始日渐繁华。千年以后,南方甚至成为了华夏最繁华的地方。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历阳在长江北岸,经过破败的豫州,来到日渐繁华的扬州,最后又见到这大江澎湃的浪潮,以及四周的锦绣繁华。
袁泽不禁有感而发,一曲临江仙脱口而出。
“好诗,好句!”
夏侯惇策马过来,拱手一拜,“先生大才,元让佩服。”
夏侯惇在历史上虽以武将出名,但实际上他也是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
这一曲临江仙豪放中有含蓄,高亢中有深沉,全曲基调慷慨悲壮,读来令人荡气回肠,宛如一杯烈酒瞬间征服了大名鼎鼎的夏侯元让。
袁泽连忙回礼,刚要说话,就听牛车车轮的咕咕声悠悠传来,牛车主人好像没见到士兵雪亮的刀尖,驾着车就往这边来。
“来者何人!”夏侯惇喝了一声,从后背取下弓箭,狠狠的道:“再不停下,可别怪我不客气。”
袁泽车边的十余将兵也狠狠的盯着牛车,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扑上去将牛车撕成碎片。
“古今多少事,尽付笑谈中,孟德啊孟德,你还没死心吗?”牛车里传来一声笑声,带着轻浮的调侃。
“你是陈温,陈元悌?”曹操狐疑的问道。
嘎吱一声,牛车停住了,车上下来一个衣冠华丽,保养得体的中年人,两撇精心保养的八字胡微微上翘,一股小人得志的傲气挥之不去。
“元悌,数年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曹操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还是老早那个心怀天下的陈元悌吗。
“人生不过匆匆百年,世事如梦幻泡影。孟德今日来此,不如随我放下一切,一同寄情山水,与春花秋月为伴,只谈风月,不谈国事,岂不美哉?”
曹操脸色一变,冷声道:“陈刺史久居富庶江淮,难道忘了天下黎民的疾苦了吗?”
他不再称呼陈温的表字,而是直呼官名借此来表达心中的不满。
陈温却是毫不在意,“孟德啊,时有序,物有常,你又何必与天数相抗?顺天者存逆天者亡,你我只需看着,无为而治。待到上天将权柄交由明主之时,就是天下大治的时刻。”
“你这昏官!”夏侯惇大怒,拍马要来,曹操连忙拦住他,对陈温道:“孟德御下不严,得罪了。”
“无妨,无妨。”陈温甩甩袖子,笑声有些尖利。
到了历阳城,陈温给曹操寻了一座下榻的府邸,曹操就带着夏侯惇袁泽等人住了进去。
没过多久,就有几名美婢迎上来为曹操等人宽衣解甲。
袁泽大呼一声我勒个去,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这么标志的美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千多年前干干净净的江南,果然是个美人乡。
如果我是陈温,想必也会在这扬州乐不思蜀了。
袁泽满脸陶醉,就在这时传来一声煞风景的大喝,“都给我退下。”夏侯惇恶狠狠的叫道。
美婢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敢得罪,抬头看了眼曹操。见他点头后,这才心有惶恐的施了一礼退下。
“你又何必把气撒在这帮人头上。”曹操颇有怪罪。
“大兄,我看这陈元悌已被这锦绣江淮磨去了雄心壮志,现在不过就是个酒囊饭袋,这兵,恐怕是借不到了。”夏侯惇坐了下来,心有不甘的喘着气。
“都是权势弄人啊,非但陈温如此,我在路上就听说了咱们那位后将军袁术,袁公路,在江淮一地拥兵自重耀武扬威。手握重兵,不思讨****正君位,却在这江淮之地称王称霸,我看他早晚会是第二个董卓。”
夏侯惇一听,怒不可遏,“袁家门四世三公,怎么尽出这种渣滓!子兴,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他扭头问向袁泽。
袁泽差点没把喝下的水喷出来,我有什么要说的,连忙摇头。
曹操这边闹不高兴,陈温那边也没高兴到哪里去。
回到府衙便相当不爽的道:“曹孟德,他算什么东西,一个败军之将还敢和我这么说话,哼,真惹我不高兴了,老子叫人宰了他。”
“万万不可。”属官王必谏言道:“曹操征黄巾讨董卓于国家社稷有功,若杀之,恐有祸,刺史可别忘了他与袁术有旧。”
陈温一听,果然有点虚了。
现在的袁术可不好惹。
曹操和袁术之间的关系怎么样,陈温不清楚,但想到这两人当年一起兴兵攻阙诛杀十常侍,陈温就不敢动。
兴兵攻阙形同造反,能一起造反的人,交情能不铁?
想到这陈温道:“看来这曹操杀不得,也留不得,还是早早送他走吧。”
王必闻言,对陈温大失所望,心中暗道此非明主也,我当要另投他处。于是偷偷去见了曹操,将陈温的心思和盘托出。
曹操一听,冷笑道:“好一个陈元悌,算我曹孟德瞎了眼,可惜,事到临头哪还由得了你,这兵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说完,和颜悦色的拍了拍王必的肩膀,“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曹孟德吧,咱们一起扫灭狼烟,成就一番事业。”
王必连忙下拜,“愿为使君效劳。”
王必走后,陈温便让人送来金银财宝,并附上一张晚宴的请帖。
夏侯惇看着珠宝冷笑道:“看来陈温是要赶我们走了,这些是给我们路上的盘缠吧。”
袁泽抓了把珠宝当着曹操的面藏到怀里,对付糖衣炮弹的原则是,糖衣统统吃下,炮弹如数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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