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大卫喊我去撸串儿
116
周五下午的课间,我正悠哉的盘着二郎腿儿发呆,这时易琛过来狠拍了我的肩膀,然后指向教室前门的方向。大卫,不知哪阵西北风把这货吹过来了。
“下午到灯泡厂那边儿撸麻辣串吧?”
好主意!我的肚子表示同意,瞬间唱起了rap。有年岁没到那边儿耍了吧,不知带套袖的叔叔阿姨是否还坚守在农贸市场的大铁门前,日复一日,蒸锅上袅袅的冒着最朴素的新鲜?
忘了头回儿去那儿是什么时候,只记得,一路上我们哥几个跑跑颠颠说说笑笑。那些被放养的日子,没有钱也没有单车,公路被拉的很长,我们自由的奔跑,自由的吃喝,自由的玩闹。
家住的大院儿有操场,有六十年代的“小红楼”,清晨有整齐的号子,傍晚有热闹的食堂。一切的一切,是太过熟悉的存在,自幼我们在大院的幼儿园相聚,注定了我们一路走来的缘分,也注定了我们一路走来看近乎一样的风景,习惯近乎一样的品质。
家住灯泡厂的兄弟姐妹也有他们熟悉的存在吧,虽然相识前,我们的生活不曾交汇,却可以想象,他们也在经历一样至亲至美的相伴时光,有欢笑有争吵,有童年本该有的一切。
城市,把空间划分为不计其数又难言规则的网格,当你跳出熟悉的格子来到另一个你不曾来过的土地,这种感觉就像是登陆了火星,紧张和兴奋是必然会溢出的情绪。
忘了是在厂区里玩捉迷藏玩累了,还是随手捡起废弃的残品灯泡猛砸到墙上,被工人满院子追赶。反正那个下午不是一般的充实,充实的在我们返程时,个个肚子都嗷嗷叫个不停,表示最强烈的抗议。然后,这个麻辣串摊出现在眼前,就像救世主,自带万丈的光芒。
嘉睿依旧土豪,上前递上十元大钞。
“阿姨,十个蘑菇的,十个菜的,多抹点酱。”
“老板,俩蘑菇俩菜多放点盐!”
三秒钟前还蔫在我们身后的光哥,本来是一副挪步都要搬腿的样子。一看伙食费有了着落,赶紧一个箭步扒开人群窜到锅前,高举起左手的食指。
一时间竟回想起这么多事情,想念吧,还有一万个庆幸。
庆幸从呱呱坠地到今天,有一帮同龄的伙伴一路陪伴。这种陪伴很真诚很俏皮,当然,真的很珍贵。
“嗯?醒醒,醒醒,你这频道切换的够快啊,梦到撸的蘑菇的还是菜的?”
大卫见我倚着门框不言语,赶忙叫住了我差点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
“蘑菇的,还让阿姨多抹了点酱。”
117
狂蹬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俩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呃,为了吃也是够拼的。曾经熟悉的麻辣串摊儿还在,叔叔阿姨的套袖依旧像自己能站起来的样子。
醉风之意不在酒,但吃货之意绝对只在于吃。“路边大酒店”符合这个年代中学生对吃的一切幻想,粗犷,随性,并散发着最真实的食材香气。
面对各自铁盘中六串热气腾腾,至辣至鲜的美味菜品,我们再也难掩吃货最本质的属性,张开大口撸下煮到恰到好处的蘑菇和豆腐泡,让汤汁和酱料在口中肆意的混合交融,嘴角往往会因撸串的尺度过于奔放而残留芝麻亦或是孜然,没关系,这才证明了我们刚刚饱餐了一顿啊。
接着“只在于吃”说,吃的时候专注,这是对师傅和食材的尊重,吃完了不话点别的,那就显得些许枯燥了。我们俩大老远蹬了一路上坡来到此地,吃是最显眼的目的,但我知道大卫肯定是有些话要说。
内敛的性格可以让人练就更加含蓄的表达方式,比如很多话说到半截,另外半截往往剥离当下的语言,而用其他环节自然而然的呈现。比如妈说你的字台怎么这么乱,实际她想说的是熊孩子你把屋子弄的像猪窝一样,再不打扫我连你也收拾出去;比如老师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言下之意是你小子欠熊了,来来来我保证不打死你;再比如大卫说大哥咱去灯泡厂撸串吧,我肯定能猜到他下半句是关于小娅你得帮我好好分析分析,另外撸串的费用咱aa啊。
“哎呦,一年多了啊,还是她在前面呼呼跑,你在后面颠颠追吗,跑的喘了么?”
“你说呢,再追不上,我这一口气上不来就过去了。”
“哎吆?要怂!”
“哥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吗?我可没这意思。”
“那你是想表达哪个意思?”
一来二去对了几句话,我没明白大卫究竟想说什么,不过从他有点僵硬的表情中读得出憋屈的情绪,我知道接下来他可能会问我几个高深莫测的问题。
“大哥,你觉得小娅是个什么样儿的女孩儿。”
问的这么泛泛,我怎么答啊……况且,我真不比大卫和聂震多了解小娅什么,甚至比他们了解的还要少。再者,面对这种淌了懵懂情感浑水,智商骤降的少年,无论你说什么,他能听进去的顶多就一个字——好!
“我捋捋,咱们和她认识,是在那个月黑风高夜晚吧,然后一路走来到今天,我觉得你看到的她和我看到的她没什么不同啊,况且你和她相处的时间,嗯,至少是我的10倍以上啊老兄。所以,你觉得小娅是个什么样儿的女孩儿,我赞同,完毕。”
“你这不等于没说嘛,我是问你觉得,坦诚点,我又不告诉小娅。”
我不告诉别人,这种表述等于没说啊。
“我是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还是有啥说啥呢?”
我怕说出来被打!
“你竟然说小娅是糟粕!”
这货要上前打我。
“你看看,你到底是让说还是不让说啊,不让的话咱下一话题。”
咱直接下一话题得了。
“我错了,你说,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