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传话
这道身影形如鬼魅。
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脚步落在地上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显然是轻身功夫极为高明,只见他来到聂烽所在的房间外面,身体顿时像是融化了一样,沿着门缝进入了房间之中。
若是让外人看到这一幕,心中只怕是会以为自己眼花了,再不然就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而那道黑影进入房间之后,身形又缓缓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整个过程完全没有丝毫的响动,哪怕近在咫尺的聂烽也是如此。
听他的均匀呼吸声,任何人都能轻易看出,他是真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黑影来到聂烽的床榻边上,手中蓦然间多出了一柄尖刀,可就在他刺下去的瞬间,聂烽却陡然睁开双眼,护体罡气汹涌而出,直接将那柄尖刀震飞,就连那个黑影也没有想到,聂烽竟然会在这时醒来。
“什么人?”
聂烽一声轻喝。
心中还犹有余悸。
他这可不是做戏等人上钩,而是真的陷入了沉睡,若不是这个刺客的功夫还差点火候,在刀刺下来的瞬间散发出一抹杀气将他惊醒,只怕是今天晚上他真的难逃一劫了。
“你没死!”
等聂烽缓过神,定睛看向这个黑影时,心中又是被震了一下,这个黑影赫然就是他在进城之前,所杀的那个刺客,可聂烽记得自己明明震碎了他的脏腑,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
而那个黑影也不说话,手中的尖刀彷如出洞的毒蛇,摇晃不定的闪过几道寒光,向聂烽上身刺过去,刀锋就像是毒蛇的獠牙,令人根本捉摸不透,他到底想刺哪里。
可聂烽却不管这些,护体罡气立刻向外扩展,刀锋离体尚有三尺,就已经被真气所挡,但让聂烽更加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黑影的修为竟然比黄昏看到的时候要高得多。
或者说
他那时应该并没有使出全力,只是想要让自己杀了他,从而放松警惕,然后他再借此金蝉脱壳,在自己晚上没有戒备的时候,再次前来刺杀。
聂烽虽然没有尽出全力,但护体罡气也不是寻常入神高手能破掉的,按照他心中的推测,这个黑影的修为比之天**人或许会差上一些,但绝不在地煞道人之下。
在后土太子身边也应该是得力干将。
至于聂烽是怎么看出他是后土太子的手下,完全是猜测的,以他此刻的身份,在荆州根本不会有这么样的仇人,更别说修为如此之强的仇家了。
否则那个正牌的卜天成,也没有机会被他干掉。
刷!
一道寒光闪过。
黑影手持刀锋向聂烽的咽喉划去,速度之快好似急电,转眼间便已经来到了聂烽的咽喉前。
“绝杀无双,鱼肠一刀!”
聂烽看到黑影所使的武功,瞳孔骤然一缩,立刻就认出来这是当年“专诸刺王僚”的绝技,号称绝杀无双,十步之内天命之下无人可挡。
自专诸死后,这门刺杀绝学便宣告绝迹江湖,没想到竟然落入了封神王庭的手中。
“没想到你能躲过这绝杀一刀,我真是小瞧了你!”
黑影终于开口说话了。
声音冷沉沉的,不带有丝毫感情。
“现在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叫黑子午!”
“黑子午?”
聂烽眉头立刻挑起,道:“你就是天煞中的子午消魂?”
子午消魂。
与鬼影子和水探花一样,都是天煞硕果仅存的杀手。
之所以称呼他为子午消魂。
是因为他所接到的刺杀任务,从目标进入他眼中那一刻开始,就会在六个时辰之内将其除掉,也就是子时到午时之间,从来没有例外。
所以时间长了,众人就称其为子午消魂。
不过自从天煞被灭了之后,幸存的杀手四处躲避,有的已经退隐山林,有的成了独行侠,其中就有子午消魂一个,鬼影子和水探花也是其中之一。
可两个人都已经死在了聂烽的手中。
“不错,本座就是子午消魂!”
黑子午将手中的短刀抛掉,然后又从腰间抽出了一柄漆黑无比的缅刀,刀身和刀柄连为一体,看上去就像是用烧焦的木炭所雕刻而成。
但上面那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却让聂烽不由得提高了警惕,这个子午消魂的修为还在鬼影子和水探花之上,再加上那一身神出鬼没的功夫,着实不可令人小觑。
“这里不是交手的地方,我们出去再斗!”
黑子午转身劈出一道刀气,将房间的窗楞震碎,然后纵身跃了出去。
聂烽也紧随其后,施展出轻功追了上去。
黑子午似乎有意考校聂烽,身形在屋脊上纵跃闪转,速度飞快,不过聂烽却始终跟在他后面,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也不近,黑子午脱离不了他的视线,但是黑子午也别想骤然藏身偷袭他。
两人一路来到城东,找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这里可以了。”黑子午道:“这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你死了之后埋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打扰。”
“你倒是很自信。”聂烽笑道:“不过通常情况下,自信的人都容易失败,因为他们太自负了,不知你是不是其中的一个。”
“试试看就知道了。”
黑子午一声轻啸。
手中的长刀幻起一道匹练,向聂烽的下盘席卷而去,聂烽身形凌空一纵,躲开他的刀势,右掌反压而下,掌劲迅速在半空中凝聚,化作一只巨大的掌印。
而黑子午却丝毫不乱,长刀顺势上撩,凛冽的刀气瞬间便将掌印摧毁。
旋即,两道身影在一起缠斗不停。
两人各出致命的杀招。
可聂烽却似乎没有把心思放在黑子午的身上,反倒是对旁边不远处那座宅邸有了兴趣。
黑子午之所以把交战地点选择在这里,想必也是可以而为之,因为那栋宅院非是旁的地方,正是后土太子在荆州的据点,也是最后一座分舵所在。
“杀!”
黑子午口中暴喝。
杀气腾空而起!
一道三丈余长的刀罡碾压而至。
当聂烽用掌劲将刀罡抵消之后,黑子午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片刻后。
一抹晦涩的刀光刺出。
“就等你了!”
聂烽一声大笑,右掌迅猛拍出,掌劲旋转不定,化作一道柔和的掌劲,将刀光和那柄漆黑如墨的刀尽数吞没,继而聂烽左掌紧跟而上,将黑子午的护身罡气震碎,掌劲全都落在了他的胸口上。
“噗!”
黑子午一口鲜血喷出,身形立刻隐入地面消失不见。
“地煞道长,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你也该出来见见面了吧?”
聂烽突然看向那座别院。
话音落下不久。
一道身影便从别院内飞了出来,落到聂烽身前,道:“怪不得卜兄能得到紫薇太子的器重,果真是有自己的底气,连着挑了我们六个分舵,孤身一人,竟然还敢来到这里,贫道不知该说你是胆子大,还是你太无知了。”
“道长此言差矣!”
聂烽连连摇头,道:“卜某既然敢孤身赴会,那么自然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底气,我肯定不会是后土太子的对手,但除了后土殿下之外,其余人也未必想在我这里讨到便宜。”
说着,聂烽右脚在地面一碾。
狂猛的真气迅速澎湃而出,地煞道人衣袂飘飞,只感觉一股劲风迎面扑来。
“原来如此。”
地煞道人恍然道:“没想到你竟然突破了入神境初阶的关隘,成为了入神境中阶的高手,修为凭空长了三层不止,怪不得敢和殿下叫板。”
“你这话又错了。”
聂烽道:“我可不敢和后土殿下叫板,可天**长来的时候曾经嘱咐过我,如果遇见他那不成器的弟弟,就好好的教训一顿,免得日后在做出那些让他丢脸的事情!”
“你找死!”
提起天**人。
地煞脸色立刻骤变,一道太极劲出现在身前,如轻纱般向聂烽笼罩过去。
天阴地煞两人虽然是同胞兄弟,可是自幼便相互竞争,从修炼到执行任务,本来两个人都是杰出之辈,按理来说可以敕封封神王庭的顶尖神位。
可偏偏天**人事事都要强过地煞道人,修为比他高出一筹,执行任务也比他圆满三分,地煞道人心中不忿,索性便投入了后土太子的麾下,成为了一个引路人,并不愿进入封神塔得到敕封。
而天**人心中对弟弟有愧疚,所以便也成为了引路人,他本想着与弟弟修复关系,却不想后土太子和紫薇太子的争端更加厉害,他们两人的恩怨也越来越大。
虽然不至于到生死仇敌的地步,可总想着压过他人一筹。
聂烽方才那话故意将其激怒,就是想要逼迫地煞道人率先出手,然后再想办法将他制服,这样既在紫薇太子面前露了脸,还不至于得罪天**人。
劲气纵横。
聂烽施展出了入神境中阶的修为,与地煞道人斗的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地煞道人也是心惊得很,他不知道聂烽练得是什么武功,怎么竟然能与他的阴阳录相媲美。
阴阳录是上古道门武学,里面分别记载了刚柔并济的太极劲,以及变化多端的八卦劲,这两种功法分别由地煞和天阴修炼,只有合二为一,才能发挥出最高的力量。
转瞬间,百招已过。
就在聂烽专心致志的对付地煞道人时,身后的地面突然冒出一道寒光,正是黑子午手中的那柄短刀,向聂烽背心处的要害猛刺而去。
腹背受敌。
前方有太极劲碾压身体,后面有黑子午的刀逼向胸口,眼看聂烽就要死在两人的夹攻之下,可就在这个危急时刻,聂烽身形突然微晃,整个人立刻就来到了地煞道人的身后。
而黑子午和地煞道人两个人的攻击,这时也变成了向对方攻杀而去。
因为地煞道人是含怒出手,所以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十成功力的太极劲,毫无保留的倾泻在了黑子午身上,而黑子午手中的长刀,却擦着他的胸口而过。
黑子午先是被聂烽一击,然后又被地煞道人重手击中,当即就变得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眼看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你找死!”
地煞道人看着重伤垂死的黑子午,暴怒之下向聂烽疯狂攻了过去。
聂烽知道后土太子定然在暗中观察他们两人的战斗,所以也不敢冒然用出真本事,只能采取游斗的方式,不与他正面交手。
就这么,又过了盏茶的时间。
地煞道人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重,以聂烽此刻的功力,想要抵挡确实有些困难,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却突然赶到。
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凭空出现,直接将太极劲碾碎,然后一掌拍在了地煞道人的胸口。
“天**长!”
聂烽眼睛一亮。
来者正是紫薇太子麾下的引路人天阴!
“辛苦了,卜舵主。”
天**人回头赞赏的看了聂烽一眼。
这一路来所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经打听清楚了,连着挑了六个分舵,已经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了,可这最后一个分舵是后土太子居所,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所以天**人才横加出手阻拦。
“天阴!”
地煞看到天阴出现,脸色变得更黑了,展开双手就想攻过去,可天阴却摆手道:“先不急着动手,紫薇太子有几句话让我代转给后土太子,等说话这些话再打也不迟。”
听到天阴的话,庭院正中间的大门忽然打开,后土太子的声音从后面传出:“既然我大哥让你有话转答,那你们就进来吧。”
天**人回头看了眼聂烽,两人并肩向庭院中走去。
在靠近院门的时候,聂烽能感觉到好几股杀气锁定了自己,发出这些杀气的人无不是顶尖高手,每一个都不次于黑子午。
后土太子就坐在院落中间,看着他们两人道:“我大哥让你转交什么话?”
“回禀后土太子,殿下他让我问一问太子,是不是真的要撕破脸面,彻底展开一场对决?”
天**人拱手一礼,又说:“如果后土太子有意分出胜负,那么就请约个时间地点,免得让那些无辜的兄弟遭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