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自重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玩得差不多了，我去个厕所。”

    他刚站起来，郭汜也立刻起身。

    “你继续玩。”马自重对郭汜摆了摆手，然后扭头对附近聊天的人喊，“你们来一个人，这桌三缺一。”

    马上有郭家的一位太太应声，小跑过来加入牌局。

    郭汜和三位夫人一起洗牌，目送马自重远去。

    待马自重身影从视野中离开，郭汜就立刻站起来，对三位夫人说：“我也内急，先告辞了。”

    看来马自重不在，郭汜也不打算继续这牌局了。

    离开牌桌，郭汜来到摆放餐点的地方，打算吃点点心——刚刚马自重手里拿那个点心看起来不错，他打算吃一点。

    然而他找遍了整个点心区，也没看见马自重吃的那一款。

    “被拿完了？”郭汜皱着眉头，环顾整个贵宾区，“马上要吃午餐了，哪儿有那么多人来拿点心吃？这就拿完了？”

    **

    马自重快步直奔厕所。

    经过两名清洁工身边时，他听见其中一人说道：“今天厕所干净得不正常，我进去一看，简直就像刚刚打扫过一样，所以随便对付了一下就完事了。”

    马自重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俩清洁工。

    能在贵宾区工作，哪怕是清洁工也经过层层筛选——至少承包大擂台管理和维护工作的公司是这么宣称的。

    刚刚马自重听到的对话，和公司的宣传语好像不是太相符的样子。

    清洁工察觉到马自重的目光，立刻停止闲聊，快步离开了。

    马自重没多想，直奔厕所——他的屎意忽然变得有些急迫。

    进了厕所之后，他发现果然很干净，干净到一点意味都没有。

    如果干净到这种程度，也难怪清洁工会偷懒了。

    这样想着，马自重随便选了个隔间进去，把门反插，一屁股坐到马桶上。

    他并不知道，马桶里面放了一旦在屎里面监测到特定dna残留，就会冲出来咬人的蚯蚓。

    一般人也不会在上厕所的时候还提防着蚯蚓。

    尤其是这样干净、一点异味都没有的厕所。

    马自重坐在马桶上，他能感觉到肚子里的货正在慢慢出来。

    畅快的感觉笼罩着马自重，让他十分的放松。

    他又开始规划起未来——昨天我虽然在马自立那里吃瘪了，但是我得到了老太太的支持！

    ——这马家就算我拿不到全部，我也要吃下一半去！等我把那些公司都捏在手里，马自立你就守着那个十年没翻修过的侯爷府等死吧。

    ——你儿子和泰斗有牵连这事情，绝对是个隐患，新皇登基之后，你说不定爵位都要没！

    ——我现在把你的产业拿走，是在给我们家留后路，到时候你没地方去，我倒是不介意赏你一座房子住住。

    马自重越想越美，脸上都笑开了花。

    他从小时候开始就不擅长战斗，魔法比斗总是被哥哥们完虐，搞的信心全无，这才转向文科。

    当时几个哥哥中，笑他笑得最厉害的，就是马自立！马自重发誓要有一番作为，全力以赴准备科举，结果还没等他考上举人，马自立先在南方的安南国立下大功，封万户侯。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马自重非常的绝望，因为他知道，现在要“赢过”二哥，就只能杀进殿试金榜题名了。

    这谈何容易！

    当了一辈子举人的家伙比比皆是！

    相比之下，做官靠实绩升迁，好像更现实一些。

    但是，中了举人之后，马自重回家等空缺，一等就是这么多年，这空缺终究是没等来。

    马自重无数次在家族会议上强调，说要拿空缺，就得送礼，不送礼哪儿来的空缺给你补呢？

    然而马自立对这些事情兴趣缺缺，被老太太催得烦了，才随便找吏部送点礼意思意思。

    马自重怀疑，马自立是故意这样做的，就是不愿意让他马自重顺利的走上仕途。

    这个想法，让马自重还莫名的有些自得：哼，就算是那个大老粗，也知道我是有能力的！

    ——等着瞧，这次你走错路了，正是我超越你的好机会，当年你是怎么笑话我的，以后我就怎么笑话你！

    马自重这样想的当儿，突然有东西咬到了他的屁股。

    他惨叫起来，直接从马桶上蹦起来，伸手去抓那咬了自己的玩意儿。

    这一抓不得了，这滑溜溜到有点恶心的触感，让马自重冷汗直冒。

    他最开始那一瞬间还以为是蛇，但是蛇有鳞片，这个就是软趴趴滑溜溜，摸上去还会蠕动，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如果是训练有素的猎魔人，这时候肯定反应过来是达尔文学派的奇怪造物了。

    但马自重从来没有和科学怪人战斗过，平时虽然看过哥哥们拿回家的内参，但是基本走马观花，啥也没记住。

    他手忙脚乱的打开手机，情急之下选了他能立刻发动的最厉害的治疗术。

    这对生物毒素确实有效，但这并不能解毒。

    实战完治疗术，马自重感觉屁股还是麻麻的，这才意识到自己用错了法术，他又手忙脚乱的开始解毒。

    解毒施展完，他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有法术定序，储存了三个防御法术。

    换成训练有素的法师，在被袭击的瞬间就会展开身上所有能瞬发的防御法术。

    马自重立刻启动了身上的防御法术，同时把手机的快速施法切换为攻击法术。

    ——来吧！虽然比不上我那几个野蛮的哥哥，但是我也不是等闲之辈！

    他很亢奋，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让他急促的呼吸着，胸口大幅度的起伏。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空气里全是针对他的dna专门进行了靶向调整的细菌。

    细菌们撒着欢儿，跟着空气涌入马自重的鼻腔、气管和肺部。

    细菌们开始执行他们被分配的任务，分泌麻醉剂阻断马自重的感官，然后生产特殊的酶穿透细胞壁，阻止体细胞的dna转录……

    细菌们高效率的侵蚀着马自重的肺，并且向更多脏器扩散。

    而马自重，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而他认为这是肾上腺素和紧张共同导致的结果。

    他依然在全神贯注的戒备着刺客。

    忽然，他咳嗽起来。

    大量的痰顺着气管涌上，一瞬间充满了马自重的口腔。

    马自重终于意识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

    但是这个时候他大脑已经开始缺氧了，他的肺部已经遭到重创，没法向流经肺部的血液提供足够的氧气。

    细菌分泌的麻醉物质效果拔群，让马自重完全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马自重还以为自己还在中毒初期，毕竟症状才刚刚出现嘛。

    他再次施展解毒咒，认为这样就能阻止身体的状况进一步变坏了。

    但是，他还是决定呼救，这种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

    其实他刚刚被咬的时候，就喊出声来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意识到这个厕所，可能被张开了防止声音外传的结界。

    ——该死，我该用心灵通讯的！

    他赶忙切换手机上的法术，准备施展心灵通讯。

    但是，严重的缺氧让他视野开始发黑，就像骑扫把飞行的时候转弯转太急产生的黑视现象那般！

    ——我得，先保证呼吸！

    能让人不用呼吸的法术有很多，尽管现在马自重慌得一逼，但他还是很快切换出了一个，并且迅速施展。

    头昏的感觉退去了。

    ——好，再用心灵通讯搬救兵……

    但是，马自重的手垂了下去，手机掉在地上。

    惊讶之下，马自重想把手机捡起来，然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臂了。

    实际上，他在失去对全身的控制。

    他瘫坐在马桶上，向后靠着马桶的水箱。

    他茫然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却发现他的肚子正在变扁——准确的说，是变得像灌了水的皮囊，软趴趴的。

    ——我……到底怎么了？

    马自重没有能理解现状，没有能明白自己的内脏已经被细菌溶解，神经系统已经被神经毒素麻痹。

    临死前，他终于想起来一件事：他在马自立他们带回来的内部参考资料上看过，遇到巴斯德学派，最好的办法就是变身火元素，这能免疫巴斯德学派大多数攻击……

    然而，马自重已经无法再施法了。

    尤其是变身火元素这种需要复杂的施法动作和念诵长长的咒语的法术，现在的他根本无法施展。

    他坐在马桶上，安静的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