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工坊
不得不承认,连大人是个很有效率的人,短短的十来天之后,连大人笑容满面的到了万盛和。
到了万盛和连大人就像是到了自己家里一样,也不要人招呼自己,而是乐呵呵的与陶老伯一起找了空闲的包厢说话聊天。
陶老伯与连大人的年龄相差不过十来岁,说起来,二人也是很有些共同语言的,加上两个人的性格也有些相似,因此颇能说到一起去。
一来二去,两个人现在好的就像是哥儿两个一样,只要休沐的日子,连大人肯定会来找陶老伯喝茶聊天。
瑾娘因听到连大人来了,因猜测事情有眉目了,忙就从后面的小院子里出来,才到连大人所在的包间里,就听见陶老伯欢笑声。
她笑着摇摇头,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有这么多说不完的话,而且每次都说的欢喜非常。
“干爹,你和连大人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没说啥,就说些闲话,连大人正在给我说一些京城里的趣事呢。”
“京城里人多,想来趣事也多,连大人在京城里这些年,知道的肯定不少。”瑾娘点头。
“师父,您这话可算是说对了,我在京城里这些年,别的不清楚,可是讲故事确实有两把刷子。”
故事从哪里来的?故事不就是从人群里来?他看的多了,自己也能讲故事逗人一笑呢。
“等我哪天不做官了,就去市井讲故事赚钱花。”连大人对此似乎还很是有些得意,可不是应该得意吗?
“行了,连大人且别说这些没用的,还是说说我嘱托您的事情可已经完成了?”瑾娘失笑。
听连大人讲故事固然好,可是那故事也要等办完正事儿之后再听。
“找到了,京城南郊有个瓷器工坊,因着经营不善,打算转让出去,我问过了,价格也不算很高,另外一家琉璃坊,经营的倒是不错,不过,东家家里遇到了一点难事儿,需要银子,只能忍痛转让出去,唯一的不好处就是价格有点高。”
连大人马上正色将自己打听到的两个工坊的情况对瑾娘简要的说了。
瑾娘沉吟,这两个听起来还算不错,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更合适的。
或者,自己重新新建一个,是不是也可行?
但想到重新建一个工坊需要花费的时间和人力物力,瑾娘就决定,还是优先选择购买一个现成的。
“如果师父您不满意的话,我再去打听打听。”
连大人看瑾娘没有说话,马上开口,表示并不一定只能是这两个工坊。只是,要另外打听的话,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瑾娘说道:“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吧,总要看过才知道划算不划算。”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瑾娘决定,还是先去看看,等看过之后,再决定。
连大人笑道:“如此,等明天我们就去看吧。”
今天下午的时间其实看两个工坊也是足够了,但是,连大人犯懒却不想去。
“明天可不是你休沐的日子。”瑾娘笑道,这人可是又犯了懒病了。
按照朝廷的规定,官员们五天休沐一次,今日正好是连大人休沐的日子,那明天他是一定要去衙门里的。
之前连大人不过是一个在衙门里混的老油子,又是个看不到前途的,因此比较散漫,甚至在瑾娘的红枣庄一呆就是那么长的时间,连衙门口都不露一下面。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皇上器重他,短短的半年时间,他已经官升三级了,现在的连大人,是农事司的第一号人物。
如此势头发展下去,如果连大人做的好,将来前途不可估量。
这要是换了一般人,还不知道怎么表现了,可是偏偏这位连大人,却连一点好胜心都没有,平日里去衙门也是吊儿郎当的。
这世上的大部分的人都会在看到前程似锦的时候加倍努力,但也有一部分人就是如此的佛系,佛系到让人发指。
“明日我找个理由不去衙门不就行了!”果然,连大人接下来的话与瑾娘预料的简直一模一样。
瑾娘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明天还是好好去衙门上工,至于那两个工坊,咱们今日就看,等看完了,我让后厨做你最喜欢的八宝鸭子。”
“还要加上一道黄焖羊肉才行,要不然我今天可是不动!”连大人耍赖皮说道。
瑾娘对此简直无语,但也只能应了下来。
“师父,您说您也是,好好的酒楼,这生意这么好,干啥还要做别的啊?”连大人懒洋洋的斜靠在椅子上说道。
他是真的很想不通瑾娘为什么还要发展瓷器和琉璃,难不成,这两样还能比酒楼赚钱?
虽然说,这两个工坊经营的好了肯定能赚钱,但是放着做熟悉的不钻营,反而去面对一个新鲜事物,可不是抓了芝麻丢了西瓜?
“并不是打算做传统的瓷器和琉璃,这事儿你先别操心了,等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瑾娘说道。
她在河州也是有在瓷器店里入了份子的,去年的分红也有一百多两呢,不过,这话,瑾娘也不打算告诉连大人。
连大人听了,越发不能理解了,买下来两个工坊,居然还要做别的,这才是真正的不务正业啊!
也亏得万盛和是个聚宝盆,那钱就和扫过来的一样多,要不然,自家师父这样的败家,总有一天会变成穷光蛋。
不过,变成穷光蛋也无所谓,她再有几个月的时间就成为宁王府的王妃了,到时候要什么没有?
正在这时候,好酒好菜端上来,瑾娘催促连大人抓紧吃饭,不能吃酒。
对此连大人颇有微词,但是为了晚上的一顿好菜好酒,他还是忍住馋虫答应了下来。
而瑾娘,并没有陪着连大人一起吃饭,而是请陶老伯帮忙招呼连大人。
她这样做,一是因为男女有别,她自己虽然不讲究,但传出去终究不好,二则是因为她现在太忙了,最近这几日,她都在忙着研究瓷砖和玻璃的制作方法,现在正到关键的时候,可要抓紧时间。
要想教会别人,自己首先就要研究清楚,然后再用这个时代的文字写成方子,交给工匠们才行。
为了研究这两样,瑾娘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看的杨大娘和陶老伯都心疼不已,一再的劝她该休息就要休息。
瑾娘庆幸,亏得现在庄子里已经有人在专门操心了,连大人也经常会跑过去看看,便是她娘自己去不也不担心出问题。
酒楼里的一切也是井然有序,并没有任何需要她操心的地方,要不然,她只能过劳死。
吃罢了午饭,连大人与瑾娘同去城南看两个工坊,二人分别乘坐两辆马车到城南。
京城南郊这块地方,林林总总的有不少加工坊,什么瓷器加工坊、琉璃加工坊、丝绸加工坊都有,十分凌乱。
瑾娘对此却饶有兴趣,她觉得,这里大概就是京城的手工业区域的雏形了,如果这样的规模继续发展,到了最后,大概能走向资本主义,不过,这是个任重而道远的过程,绝对不会一蹴而就。
而且,这一片手工业区域看起来有些萧条啊。
很多工坊里虽然有人在加工,但却也是零零星星的,看不到繁荣的景象,也难怪那个琉璃工房居然就要经营不下去了。
按照后世的做法,不管什么都要形成规模才行,只有形成规模,才能吸引人,获得最大的利益。
瑾娘想着,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她扶着严华的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经过了上一次被人抓走的遭遇之后,瑾娘现在只要出门,严华肯定是跟在身边的,有些时候,陶姜也会跟着一起来。
“师父,就是前面哪一家了,这家的东家性陈,这是家传的铺子,都已经做了三四代的人了,工匠什么都是便宜的,只是,现在这个东家却是个不事生产,不懂变通的,因此好好的铺子才会在他的手里越发的萧条了下来。”连大人低声的对瑾娘介绍了一下这家的情况。
瑾娘因问道:“如此,是谁与我们商量购买事宜?”
“便是这家的东家了,这东家开的价格本来就不高,但是他也说了,低于这个价格是不肯出售的。”连大人说道:“此人是个不懂得变通的,只怕这也是实话了,咱们要商量的降低价格,只怕是难。”
瑾娘点头:“如果价格合理,那就不用纠缠在价格上了,只是,那些工匠们要如何?是留给我们,还是东家要带走?”
“当日我与他们也说过了,那东家说,那些工匠们在他们陈家做了这些年,总要与他们商量过才能定下来。”
这便是没有定下来了。
瑾娘之所以愿意花钱购置工坊,而不是自己新建一个工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合适的匠人不好找,这些日子,瑾娘也着实物色了一番,可是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其实,话说回来,就算找到了也未必是得用的。
如果这工坊里的匠人都走了,那这个工坊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我们且先进去看看吧。不过,连大人,您还是别称呼我师父了。”瑾娘再度将这个话题扯了出来。
这样一个称呼,瑾娘当真是觉得奇怪的很。
尤其是现在还要见外人,如果让人听见,朝廷命官居然称呼一个女子为师父,只怕是连朝廷的脸面都有所损伤。
连大人迟疑了一下之后说道:“那我称呼你为大娘子吧。”
瑾娘无语,这连大人真是一个执着的人,他一个朝廷命官,这样真的好吗?
但想着以后自己的身份,瑾娘也只能应下来,这个时代就是这样,身份高低贵贱,是不能错了半点的。
入乡随俗,或者她也该逐渐习惯以后将要面对的生活。
连大人可能是独行惯了,并没有带下人同来,瑾娘身边也就只带了一个严华,一行不过三个人而已,因此看起来有些势单力孤的。
见了工坊的东家,连大人便将二人彼此做了介绍。
瓷器工坊的东家姓陈,叫做陈四海,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长相憨厚老实,并没有商人的奸猾。
“老陈,大娘子便是要买你这工坊的人,有什么你们二人商量就是,我老头子不过就是个牵线搭桥的。”
瑾娘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怪异,什么叫做牵线搭桥的,怎么听起来像是拉皮条?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瑾娘忙就将思绪收回来,与陈四海打招呼。
陈四海是知道连大人身份的,本来觉得能让连大人前后忙碌的人,应该是非同寻常的人。
可眼看着来了一个女人,且打扮十分素净,又只带了一个丫鬟的女人,看着怎么也不像是出身非同寻常的人,就有些奇怪了。
他看向瑾娘的目光有些怪异,随后,又将怪异的目光投向连大人,那意思似乎是在问,你与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连大人看看陈四海胡乱飘着的眼神,再看看瑾娘,忽然就明白了那意思。
他哭笑不得的冲着陈四海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就是,你可别乱想,老头子和小姑娘什么关系都没有。
且不说他是个多么正直本分的人,就算他老头子有点儿不大好的想法,那也要看对象的对吧?
大娘子是什么人?那是宁王府未来的王妃啊,他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绝对不敢生这样的心思。回头可要给陈四海说说,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他还想好好的过几年呢。
陈四海看着连大人对瑾娘恭敬的态度,忽然也觉得,自己可能多想了。
瞧着连大人对这姑娘的态度,那就是一个恭敬,如果二人有什么特殊关系的话,。连大人绝对不会对这姑娘露出这样恭敬的神情态度。
但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值得人尊敬的呢?
陈四海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会儿没想清楚,索性也就不想了。
左右,二人就是做一笔生意而已,以后也不会打交道了,打听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