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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越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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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等着牢门完全被火烧成灰,怕是得等半个时辰,地牢中武岳阳一伙儿哪有耐心等,其实更多是因为等不了——地牢空间逼仄,通风孔本来就小,浓烟散不出去,这几人险些被呛死过去。武岳阳和骚猴儿扑灭了火,牢门黑漆漆的完好无损。骚猴儿瞪着一对儿三角眼,被烟雾呛得眼泪鼻涕齐流,他抹一把脸,大骂武岳阳出的馊主意。

    武岳阳也不跟他吵,他不信火盆架在牢门上这么半天,一点用处也没有。他飞起一脚,咔地一声脆响,将一根手臂粗的木杆踢成两截。

    牢门被武岳阳破坏出一尺宽的一个缺口,足够这几人钻出去。武岳阳清理掉这两截断木,侧了身子,率先钻出去。骚猴儿身体瘦小,更是毫不费力地钻出地牢。

    姚青毕竟是女孩儿,看看被烟火熏得黑黢黢的牢门,再瞧瞧身上的衣服,皱起眉头。

    骚猴儿看出大公子不想蹭一身黑灰,他后退两步,冲上前去,使足了力气,一脚踏在缺口旁边的木杆上。骚猴儿原以为自己这一脚下去,木杆必定应声折断,哪知腿都震麻了,牢门却只被他踩出一个脚印。

    骚猴儿臊得无地自容,不管不顾地起腿又踹,接连踹了五六脚,牢门被他踢得直晃,带动铁链哗啦啦,可那根木杆依旧坚挺。

    “他奶奶个爪儿的,这根木头没被火烧到。”骚猴儿咧嘴大骂。

    武岳阳被烟雾呛得头晕脑转,一刻也不愿在地牢里停留,他从骚猴儿旁边绕过,走到牢门前,“退后了!”抬腿侧蹬,只一脚就将骚猴儿率踹不断的木杆踢飞。

    姚青从地牢里钻出,瞥武岳阳和骚猴儿一眼,“桌子上分明放着钥匙,你们干嘛非得跟这牢门过意不去?”

    武岳阳和骚猴儿顿时傻眼,两人手忙脚乱间,竟忘记了还有钥匙这码事。

    “愣着干嘛,快走!”姚青催促道。

    武岳阳迈步走近长桌,看到桌上凌乱地摆着各式刑具,他那几把盒子炮哪里还能寻得到。武岳阳不甘心,俯身到长桌下面搜寻。

    “找啥啊?那几把枪早被他们拿走了。”骚猴儿捂着口鼻,从长桌上抓起一把斩马刀,挥舞几下,觉得还算趁手,干咳着叫道,“快走吧,真要呛死啦!”

    武岳阳从桌下拾起沾着污泥的天蓬尺,他虽然觉得无甚大用,但这件器物是灰袍老人二爷爷留下的,不能随手丢弃。武岳阳先前见姚青很是喜欢,打算送与她,哪知她坚决不收。武岳阳仿佛带了件累赘,他擦去天蓬尺上的污泥,嫌恶地将其插到后腰。没了盒子炮,武岳阳如同虎豹失去了爪牙,没有半点安全感,他挑挑拣拣,扔了铁钩,捡起烙铁来看看,又丢回去,哪一件都不合用。

    “还磨蹭个什么?奶奶个爪儿的不要命了!”骚猴儿跳脚骂道。

    武岳阳忍无可忍,他怒瞪着骚猴儿,本待还嘴,可顺着骚猴儿视线,见到他骂的是艄公老孙。只见老孙仍旧蜷缩在地牢的角落里,丝毫没有逃生的意思。

    老孙捂着嘴呜噜呜噜道:“我不走我不走……咳咳……你们别管我!”

    上面客房里又传来一阵打斗声,尽是桌椅茶盏摔碎的声响。

    武岳阳不想将老孙一个人丢下,可对他又素手无策,耐着性子劝道:“冲出去还有一条活路,留在这儿那些袍哥肯饶过你么?”

    “他们要抓的是你们,和我不相干……你们放过我吧……咳咳!”老孙赖着不肯动。

    “谁也不许留下!走!”姚青柳眉倒竖,厉声道。

    骚猴儿本来不打算管艄公老孙的死活,这时候听姚青发了话,一双贼眼四处扫视一番,见到墙上挂着的油灯,上去一把拽下来,拎着油灯走到地牢门口。

    “你要做啥子?”老孙惊恐道。

    骚猴儿也不答话,他抿着嘴,像是想到了一件身心愉悦的美事,他闷不做声地将灯油淋在牢门上,又从地上捡起两根草棍,夹起燃着的灯芯,对准淋了灯油的牢门点去。

    艄公老孙顿时如被狗咬了屁股,杀猪般跳起,一步窜到牢门口,捂着脑袋从地牢里窜出来,手脚快得惊人。骚猴儿惊得目瞪口呆,险些被老孙撞到。

    “狗急跳墙呵。”麻耗子缓过神来,捧腹大笑。

    艄公老孙恨得咬牙切齿。

    “喀啦”一声木板断裂的声响从甬道传来,暗门被砸出一个圆洞,黑黢黢的甬道顿时射进光亮来。

    麻耗子被烟熏得一阵干咳,赶紧将灯芯抛在牢门上,霎时间大火燃起。

    姚青见暗门已被破坏,时机难得,他抄起皮鞭,“快走!”说着上了木梯。骚猴儿、武岳阳和艄公尾随而上。

    四人合力将暗门推倒,骚猴儿率先捂着鼻子从墙后跳出来。

    “操他奶奶的,呛死小爷了!”骚猴儿骂道。他抬起头来,看到麻耗子正将匕首抵在一个黑衣大汉脖子上,与门口的一众袍哥对峙。

    “呦,麻子,行,你一个人就敢来救哥几个,还不算无情无义。”骚猴儿将斩马刀换了只手握住。

    麻耗子眉头一皱,不满道:“叫我麻耗子,咳咳……或者麻六!”

    “行行行,你身手是挺麻溜的,比我差不了多少。你先歇会儿,这几个傻狍子,就交给我啦。”骚猴儿一脸的轻松自得。

    骚猴儿那点本事,也就能靠吹牛皮糊弄一下陌生人。别人不知道骚猴儿的底细,姚青可知道。她攥紧了皮鞭,四处张望一番,心中暗暗琢磨着如何逃出去。

    武岳阳怀的是和姚青一样的心思。他想着对方人多,自己手里又没有枪,拼都没法拼,须得尽快逃出这茶楼去,否则等到附近的袍哥得到音讯前来增援,己方这四人将插翅难飞。

    “着火了!快去喊人救火!”

    “水!快点拎水来……”

    “水你个铲铲,你脑壳遭门夹了么?这几个棒老二要是趁火跑了六哥回来还不扒了咱的皮!先收拾了他们再说!”

    “上!上!一起上!”

    这几个袍哥呼喊着,捉了棍棒一齐冲上来,要将四人一齐拿下。

    武岳阳随手抓过一把椅子,横挡竖砸,一时间没人能近得前来。骚猴儿握紧了斩马刀,一边大声叫嚷,一边胡乱挥舞,气势很是惊人,几个袍哥远远地伸过棍棒去与他磕碰,并不敢近身相斗。姚青更是抖开马鞭,东指西打,噼啪作响,不仅迫得袍哥无法上前,更是屡屡抽在自己人身上,武岳阳和骚猴儿误中了几鞭子,也远远躲到了姚青的攻击范围之外。整个客房被他们几人占去大半,袍哥畏首畏尾地退缩到门口,聚作一团。

    地牢中竹木颇多,火势越烧越旺,浓烟滚滚从墙壁后的甬道涌出。武岳阳见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打斗的时候他就留意到客房后面有窗,这时不逃更待何时,当即喊道:“快从后窗出去!”

    后窗尚无袍哥把守,骚猴儿向前虚晃一刀,掉头向后窗跑去,“我去前面开路!”他大义凛然道。

    此时姚青手中马鞭的鞭梢被一个袍哥抓住,姚青夺之不回,索性弃了。另两个袍哥见姚青两手空空,赶紧抢上前来夹攻。眼见姚青即将被擒,武岳阳急忙将手中木椅掷出,那两名袍哥以长棍拨开木椅,姚青已经退回到麻耗子身后。

    袍哥一齐围上来。麻耗子揪起昏迷的黑脸袍哥,将匕首抵住他的喉咙,手上稍稍使力,立即划出一道血口,鲜红的血顺着黑脸袍哥的脖子流淌而出。

    “咳……咳……谁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割破他的喉咙!”麻耗子木无表情道。

    众袍哥停住脚步。

    “你先走!”武岳阳冲姚青使了个眼色。

    “你俩怎么办?”姚青问。

    “别管我俩,你先走,我们自有办法!”武岳阳急道。

    骚猴儿也在外面催促,“快快快!他们来人啦!”

    艄公老孙见双方闹到这步田地,显然无法轻易和解了,他悄悄溜到窗口,一声不吭地爬了出去。

    “你俩都走!”麻耗子道,“他们困不住我!”

    武岳阳和姚青站着不动。麻耗子只得补充一句:“你俩只会拖累我,快走!”

    武岳阳一咬牙,“我们在外面等你。”说完紧跑几步,跳上窗台,翻出客房去。姚青也不再犹豫,“你快些跟上!”随武岳阳跳出茶楼。

    麻耗子见武岳阳和姚青跳出茶楼,便放开了黑脸袍哥,他缓缓站起,一双死鱼眼扫过众袍哥,后退两步,一转身,如狸猫般跳起,扑出窗外,在地上打个滚后站起。街道上,已围上十几个袍哥,正与骚猴儿和武岳阳厮打。麻耗子上去,两把匕首使开了,刺、挑、劈、划,下手毫不留情,转眼间,将四个袍哥放倒在地。

    武岳阳见他有一刀刺中了一个袍哥的心窝,血似泉涌瞬间喷洒了一地。武岳阳擦擦溅射到脸上的血滴,忽然觉得似乎回到了天台山上的那个血夜,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跑啊!”骚猴儿将武岳阳吼醒。

    麻耗子刀刀致命,没有人再敢迫近麻耗子以身涉险。

    武、姚、麻、侯、孙五人聚到一起,向城里发足狂奔。

    众袍哥发一声喊,一边喊人救火,一边分拨出几十人,多路追截武岳阳一伙儿。

    一阵马蹄声响起,郝老六携老崔、铁牛,带着蒙面人秋蝉回到临涛茶楼,听闻武岳阳一伙儿逃出地牢,四人立即纵马追赶。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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