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清舒以后，祁夫人宗氏说道：“娘，你这么突然地说要去清舒府里住呢？”
    祁老夫人很是嫌弃地说道：“谁说我是突然的啊，我老早就想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宗氏压根不信，因为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祁老夫人也不解释，只是接着说道：“我这次去祁家住，要带了娴姐儿去的。”
    宗氏一愣，转而笑着说道：“娘，你是想亲上加亲。”
    祁老夫人看了一眼宗氏，鄙视道：“你脑子里除了这些还能不能想点别的啊？熠祺跟熠涛就像着你，都一副死脑筋所以才不得人喜欢。”
    宗氏已经被骂习惯了，知道也就口头说说并不是真嫌弃她：“那娘的意思是……”
    祁老夫人幽幽一叹，说道：“我想让娴姐儿感受感受下符家的氛围，然后在清舒教教她，若能学到清舒三成的本事咱们将来也不用为她操心。”
    宗氏觉得这有些难，清舒的本事不是谁都能学到的。再者她那么忙娴姐儿过去也就早晚能见上一面，学不到什么东西。
    看她神情，祁老夫人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娴姐儿若是能跟窈窈交好，对清舒自然也就了解了。”
    清舒能将符景烯这么厉害的人拿捏得死死的，这本领若是娴姐儿学会了在夫家就没人能欺负得了她，不过宗氏还有顾虑。
    宗氏犹豫了还是说道：“娘，要娴姐儿被清舒与窈窈影响将来也想要入仕怎么办？”
    “她若有这个本事就让她去好了。”
    宗氏大惊失色，说道：“娘，这怎么可以？清舒是运气好，正好碰到了景烯所以才成就了一段美满的姻缘。可其他入仕的女官，娘你看看有几个过得幸福的。”
    也有过得不错的，但比例很小。
    祁老夫人说道：“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若是有清舒的本事我早早就带着向笛跟望明离开祁家。”
    当年她没有和离并不是顾念什么夫妻情分，而是因为雷家势弱，若是和离两孩子她带不走。而将他们留在祁家这豺狼虎豹之地，两孩子连长大成人的机会都没有，也是如此她才忍着委屈留在祁家。可将最好的年华蹉跎在祁家那深宅之中，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平与遗憾。
    宗氏一怔，然后说道：“娘，都过去这么多年咱就不要提了。”
    祁老夫人说道：“我已经这把老骨头了不提也罢，但娴儿还小未来的路还长。你刚说入仕的女子婚姻大半都不顺，可不入仕的女子嫁了人后生活就幸福美满了？”
    宗氏说道：“大半还是过得不错的。”
    祁老夫人摇头说道：“错了，只极少数真正过得顺心如意。大部分女人面对丈夫纳妾的时候不敢说不，丈夫在外寻花问柳的时候也不敢指责。可你看孝和郡主是怎么做的，关振起要纳妾她干脆利落地和离。”
    和离了，现在日子才越过越好，若不和离现在怕是还跟几个妾氏斗得跟乌鸡眼似的了。
    宗氏犹豫了下道：“孝和郡主是例外。娘，不是哪个女子都有她那样的背景与靠山的。”
    “那清舒也没靠山，你看符景烯敢不敢纳妾？”
    宗氏觉得清舒是特殊例子，更不能做比较。
    祁老夫人说道：“珍珠啊，一辈子其实很短的，眼睛一睁一闭就没了。所以没必要用那些条条框框去约束娴姐儿，也不用怕她将来嫁不好过得不幸福。嫁人未必就幸福，不嫁人也未必就不幸福。”
    宗氏没吱声，不说话代表她是不认同这种观点。
    祁老夫人也知道有些想法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数年之前她也与儿媳妇一样的想法，觉得女人就该嫁人。不嫁人那是不完整的，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大错特错。她这一生，对得起爹娘对得起公爹更对得起两个儿子，唯独丢不起自己。
    眼见天色已晚，宗氏说道：“娘，你好好歇歇吧！”
    祁老夫人嗯了一声道：“你回去吧！”
    宗氏回到自己院子里，坐下来后良久与心腹婆子道：“你说，这女人不嫁人怎么能成？”
    婆子笑着说道：“老夫人也是见到表姑奶奶才突发感想，等明日说不准就忘记了。”
    话一落，祁向笛进来问道：“忘记什么？”
    婆子看到他福了一礼就退下来去了。
    宗氏上前帮着他解开腰带，然后说道：“今日清舒过来了，娘说要带着了娴姐儿去符家住几日，清舒已经答应了。”
    “娘想去就让她去吧！”
    祁向笛就是二十四孝子，不管祁老夫人想做什么，只要不是对身体有害的他都不反对。
    宗氏叹了一口气，将祁老夫人刚才的话说了下，说完后道：“万一娴姐儿也被勾起了心思想入仕怎么办？”
    “她想入就入。”
    见他也这般说，宗氏没好气地说道：“这女子当官哪那么容易？你看看之前大长公主扶持的那十几个女官，有几个婚姻幸福晚年过得好的。”
    祁向笛笑着说道：“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如今皇后掌权，她也有心扶持女子为官，以后女子入仕的会越来越多。”
    “那也不行，女子当官不好说亲。”
    她是想让娴姐儿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以后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而不是去官场上跟男人争夺，不仅辛苦还很危险。
    祁向笛沉默了下说道：“娘在经商方面很有天赋，当年外祖父就叹息她不是男子，不然以他的才能雷家的商铺必定能开遍天下。”
    他舅舅时常都要跟他娘讨主意，也是得她娘相助以及指点雷家的生意才会越来越大。只是后来他娘觉得雷家不宜再扩张，怕再多会遭来灾祸所以就撒手没管了，之后雷家的生意就开始紧缩。现在雷家在平洲还是数得上号的，但在江南却算不得什么。
    宗氏蹙着眉头说道：“女子经商哪那么容易，而且就算娘做出大成就也会被人盯上。”
    祁向笛摇头说道：“不管做什么都有风险的，经商入仕如此，嫁人也一样。而且娘带娴姐儿去符家住并不是说要她学清舒以后入仕为官，而是让她知道女子并不比男子差。至于以后，看她自己的选择。”
    他很清楚，她娘是在遗憾当年没有选择的权利，所以不想曾孙女重走她的老路。
    见丈夫也支持祁老夫人的决定，宗氏除了接受也没其他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