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舒眼中，仕途前程都比没有孩子的幸福重要。
    符景烯见她神色坚定，沉默了下说道：“那等你从山东回来以后在上门提亲，郭蔼那边我会与他说。”
    清舒没接他的话，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去看下聂胤。”
    符景烯知道她是不放心，点点头道：“你去吧！”
    聂胤此时正在温书，听到清舒过来赶紧放下书就出门迎她。清舒看到他身上的衣裳，说道：“怎么穿这么点衣裳就出来，要受凉了怎么办？”
    聂胤这才惊觉自己急着出来忘记披上外氅了，笑着说道：“屋子里烧了地龙，一点都不冷。”
    两人进了屋，清舒让他坐下后问道：“你老师与我说你也看中了郭家的姑娘，可是真的？”
    说这话的时候，清舒不错眼地看着他。
    聂胤神色平静地说道：“是。师娘，郭家姑娘挺好的。”
    “你不喜欢她。”
    看上一个人眼神是不一样的，若是喜欢神情不会如此淡然。郁欢看上了岑昶，那脸上就带着娇羞之色。
    聂胤一愣，说道：“郭家姑娘活波可爱，性子也好，若是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
    清舒说道：“聂胤，你若是不喜欢人家就不能娶。因为这样不仅害了人姑娘，也害了你自己。”
    聂胤摇头说道：“没有，师娘，我、我觉得她挺好的。至于说感情，这个成亲以后可以慢慢培养。”
    “可据我的观察，你喜欢的是端庄大气独立又体贴的姑娘。郭家姑娘自小得家人的宠爱，你要娶了她就得细心呵护这样夫妻才能和美，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家里的几个孩子，除了性子耐心都极好的福哥儿，其他包括窈窈在内都不是愿意顺着哄着别人的人。
    聂胤惊疑不定：“师娘，你怎么知道的？”
    他梦想之中的妻子就该像清舒这样在外能独挡一面在家温柔体贴。只是这话他没对任何人说过，不明白清舒是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是从你平日里的言行看出来的。”
    聂胤不像郁欢有什么话都会跟她说，这孩子行事内敛心思也重，除非不得已不然有事都是自己解决。越这样，清舒越心疼。
    清舒说道：“师娘希望你能娶个自己喜欢的姑娘，以后过着和和美美的日子，而不是为仕途前程牺牲自己的婚姻。”
    聂胤笑着说道：“师娘，郭姑娘挺好的，我有信心以后能过好。”
    老师很乐意这门亲事，他不希望师娘因为这事与老师起争执。再者郭姑娘给他印象很好，觉得娶了她以后也能过得好。
    “不再考虑下？”
    聂胤摇头说道：“不用了，我觉得郭姑娘以后会是一个贤内助的。”
    见劝不动他，清舒也不勉强：“我过两天要去菏泽一趟，这些日子忙得很，等我从菏泽回来再去郭家提亲。”
    聂胤自然没有异议。
    回到主院，符景烯与她说话清舒不搭理。
    “怎么了这是？”
    见她不说话，符景烯道：“你若再不说我去找小胤了。”
    清舒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好意思去找聂胤。这孩子明明不喜欢郭家姑娘你却执意结这门亲，你就这么想跟郭家结亲？”
    符景烯说道：“小胤也觉得郭家姑娘好，至于感情婚后可以慢慢培养嘛！”
    清舒听到这话很生气，说道：“那你不喜欢吃青菜，过了这么多年你喜欢吃了吗？”
    父子三人都不喜欢吃蔬菜，只是知道吃蔬菜对身体好才吃的，但这并不代表就改变态度了。
    符景烯说道：“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先成亲后培养感情的比比皆是，聂胤怎么就要例外呢！”
    清舒很是生气地说道：“那你自己去看看，这些人之中夫妻恩爱的有几对？哦，对，男人不喜欢妻子可以纳小也可以去外头寻欢作乐。你是想让聂胤也这样做？”
    “关振起的前车之鉴还在呢？你想让聂胤重蹈他的覆辙。”
    妻妾和睦的也有，但那是妻子或者妾氏有一方是无欲无求的。不求男人的宠爱，不求家产，什么都不求，可这与出家没区别了。聂胤这孩子自小就苦，清舒就希望他能找个全心全意对他好的媳妇。
    “聂胤不是关振起。还有，你要觉得不好回绝了郭家就是，何至于生这么大气？”
    清舒听到这话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大了：“你说我为什么生这么大气？现在可以为了利益牺牲聂胤的婚姻，下次呢？下次为了利益你又要牺牲谁？是我还是两个孩子？”
    这门亲事符景烯首先考虑的是利益而不是聂胤的幸福，这才是让清舒生气的原因。
    符景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清舒不想跟他吵，转身进屋了。
    过了一会桔梗轻手轻脚走进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老爷回前院去了。”
    她进主院伺候也有五年多了，还是头次看到老爷跟夫人吵架，不仅她整个主院的下人都惶恐。
    清舒冷着脸说道：“爱去哪去哪，不用告诉我。”
    桔梗心惊胆战地，垂着头说道：“是，夫人。”
    清舒烦躁不已，书看不下去躺着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去了书房。也不写字，而是拿起画笔作画。
    一只画到半夜，这幅画才画好。
    符景烯进来的时候，看着这幅画乱七八糟的线条，奇怪地问道：“这画的是什么？”
    清舒扭过头不理他。
    符景烯将她抱住，说道：“别生气了，这次的事是我考虑不周。你放心，我明日回绝了郭蔼就是。”
    清舒见他退让了，心头的怒气消了不少：“现在的问题不是郭家这门亲事，而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诸事以利益为先了？”
    符景烯苦笑道：“这次确实是我不对。我一心想着聂胤娶了郭家姑娘能得许多助力，却忽略了孩子的喜好。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真的不会？”
    符景烯说道：“你监督我，若是哪做得不对指正出来，像这次一样及时给我敲敲边鼓。”
    清舒心头的怒气顿时消了，说道：“就怕你以后嫌我烦。”
    符景烯笑着说道：“放心，到一百岁我都不会嫌你烦，我倒是担心过些年你会嫌我这糟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