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0 告亡灵
危难时刻见人心。
因为痛苦,乔俊脸皮不由自主的抽搐,可还是强忍着一只手持qiang,一只手捂着腹部,艰涩的重新缓慢的直起身。
现在qiang虽然还在他的手里,可是他却没有再朝对方开qiang的勇气。
哪怕对方此刻就在他面前,离他不过咫尺之遥。
这个距离,看似打死对方轻而易举,可是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他很明白近距离作战,热武器作用会被大大削弱的道理。
况且,他面对的还是一个超乎想象的高手。
如果再开qiang,并且又没有打中的话,那接下来毫无疑问死的会是他自己。
对方绝对不可能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换作年轻的时候,刚踏入江湖之始,他或许不惧怕与人拼命,可是现在,虽然爬的越来越高,但胆量却越来越小。
越有钱有势的人,越怕死。
这是一个铁打不动的定律。
“你说话……算话?”
他盯着李安,嘶声道。
腹部的痛苦一阵阵的传来,这种五脏六腑仿佛移位的感觉,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你只能相信我,不是吗。”
李安平淡回应。
乔俊眼瞳收缩,继而咬了咬牙,目光,随即逐渐的移到杜秋敏的脸上。
杜秋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满脸苍白,
“乔俊,你不能这么做,我是玄的女人,你要是敢动我,玄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厉喝,并没有让乔俊警醒,乔俊的目光依旧盯在她的脸上,并且逐渐变得阴沉而冷漠。
杜秋敏心神惊悸,感受到了危险气息的来临,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转身就跑。
可是她如何去和子弹比速度?
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关头,乔俊终究选择了自己,不顾对方是大哥的女人,手臂倏然抬起,对准杜秋敏仓惶的背影,猛然扣动了扳机。
“砰!”
“砰!”
“砰!”
……
一qiang。
两qiang。
三qiang。
像是发狂一样,冰冷的子弹,如暴雨般倾泻在了杜秋敏的身上。
随着不绝于耳的qiang声,杜秋敏浑身接连不断的颤抖,一道道血花从她后背绽出,绚烂夺目。
“砰……”
像是慢动作一般,最后在跑出六七步后,杜秋敏终究还是没能逃出生天,扑倒在地上,倒地不起。
猩红的血水从她身上开始弥漫而出。
死在自己的豪宅里,好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很好。”
目睹了自相残杀的一幕后,李安轻轻点头,伸手将乔俊手里的qiang拿了下来。
乔俊没有反抗。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
他祈活的话语还没说完,脑门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冰凉之意。
定睛一瞧,赫然是黑漆漆的qiang口。
“你……!”
他眼瞳收缩,脸色倏然一变。
“一qiang还一qiang,两清了。”
回应他的,依旧是那波澜不惊的话语,不等乔俊再度开口,一道震耳欲聋的qiang声几乎贴着他的耳边响起。
那是他此生听到最后的声音。
所有的表情骤然凝固,脑门被轰出一个血洞的乔俊颓然的后仰倒地,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似乎根本不知道一诺千金为何物的李安平淡的看了他一眼,继而将那把子弹已经被打空的手qiang扔在地上。朝楼下走去。
……
浦江沿岸。
罗豪的沉尸地。
李安拧着两瓶啤酒,跨过到小腿处的杂草,来到江边。
今晚无风,江面风平浪静,倒映着月光,景色怡人。
很难想象,一天前,有人被谋杀在了这里。
李安将两罐啤酒全部打开,缓缓的蹲下身,面朝着江面,轻声道:“罗哥,我来看你了。”
他拿起一罐啤酒,慢慢的倒入江中。
那次在酒馆门口不欢而散,或许谁也没有想象过,那会是两人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世事就是如此无常,谁也无法预知,某次看似很平常的分别,会不会就是永别。
看着酒水融入江中,李安缓缓开口。
“你说来东海,来搏一场大富贵,可是富贵,哪有那么好搏的。老话说富贵险中求,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想要得到什么,必须得付出什么。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后果,我想你应该会觉得平凡没什么不好吧。”
无人回应。
只有水流声在响应着他。
李安停止倒酒,将那罐酒放下,半蹲在地上,拿起另一罐酒自己喝了一口。
毫无疑问,罗豪之所以会得到今日的下场,沉尸浦江,刘婷以及才死不久的杜秋敏,难辞其咎。
可是,罗豪本人,也不是没有责任。
因为太过于想要出人头地,他逐渐迷失了自己,所以才会被杜秋敏利用,导致最后自己惨死浦江,在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便过早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可怜,并且可悲。
罗豪的一生,其实是很多人的缩影,多少人像他一样,咬牙切齿苦心孤诣的拼命想往上爬,可结果最后却中途倒下,死于无名?
“罗哥,以前在金陵,你总说羡慕我,可是我何尝不羡慕你?起码,你原本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可是我不行。”
李安自嘲一笑,喝着酒,大晚上,像个神经一般,对着江面自言自语。
“罗哥,害死你的人,全部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可以瞑目了。下辈子,希望你投个好胎,做一个好人。”
来到东海,遇到杜秋敏之后,迅速获得的财富,已经开始蚕食罗豪的心智,可是罗豪对他的感情始终没变,这些天对他,也是无可指摘。
这就是他为什么会选择为其报仇的原因。
将自己的那罐啤酒一口气喝完,李安随后将地上那罐酒尽数倾倒在江中。
继而,缓缓站直了身。
“罗哥,很高兴能够认识你这么一个朋友,希望下辈子碰到,我们还能把酒言欢。”
一阵风吹过,江面起皱,顺带着江岸边的野草起伏不定,如人在点头。
李安轻轻一笑,在转身离开前,最后道了一句,犹如叮嘱。
“对了,罗哥,下辈子如果真有机会碰到,可不要叫错了我的名字,我不叫李安,我叫……”
“李浮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