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雷闲着没事儿，就走近人群从人缝里向里瞧去。
    原来是一个老农坐在地上，跟前摆着一个香炉大小长满铁锈的金属器皿，正跟几个跟他一样来坊市闲逛捡漏的修士讨价还价。
    因为那几个修士的嗓门比较大，就把旁边一些看热闹的人给招了过来，围成一个小圈跟着起哄。
    “就是啊，老头，你是不是穷疯了，连这么一个铁锈疙瘩也要拿出来坑蒙拐骗，当我们这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呢？”
    “这兄台说的不对，老爷子不是穷疯了，是修炼多年没修成什么道果急疯了，这才拿一个破烂家伙什来换些灵石用的。”
    人群爆出一阵大笑。
    方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奇之下就又向前挤了挤，眯起双眼打量这件器皿。
    有人又笑道：“原来老人家不是换银子的，是换灵石啊，那可……有点儿难喽。就不知道您这件宝贝都有什么用处啊，可否给我们演示一下啊。”
    老头本来眯着眼睛不说话的，听到他说这才睁开双眼，道：“好啊，既然你们都想认识一下，那我就再给你们演示一回儿吧。话可说好了，仅此一次，绝无二遍，爱要不要。”
    众人跟着起哄道：“好好好，你快点演示吧，如果真是宝贝，我这里灵石可多着呢。”
    老头哼了一声，伸手从袖筒里面拽出一张灵符，双手一捻立刻从符上冒出青烟马上就要燃烧起来，这才叫道：“都睁大眼睛看好了啊。”
    说着一扬手把符扔进器皿里面。
    众人果然都睁大了眼睛向里面瞧去，然后就看到灵符在器皿里面一闪变成一个耀眼的火球，可是还没等火球变大爆开呢，刷的一下火焰竟然无声无息熄灭了，然后在器皿的底下留下半张还没有燃烧完全的符纸。
    人群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爆出一阵惊呼声。
    “哎，这是什么宝贝啊，好像把火给吸走了。”
    “不对，不是吸走的，是灭掉了。”
    “你们说的都不对，是阻燃，这器具里面好像有隔绝空间的本事，就好像人不能呼吸一样，灵符进去被隔离了……”
    正所谓一百个人有一百种见解，再加上都是修士谁也不服谁，顿时就在这里争论分辨起来。
    方雷却趁这功夫挤到了跟前，伸手就去抓器皿。
    可是手刚一触到器皿，还没等拿过来呢，老头忽然捡起身边横着的一根木棍敲在器皿上问：“你要干什么？”
    方雷嘿嘿一笑，道：“老人家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看仔细一些。”
    老头冷笑道：“年轻人难道没有听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般一句话不说就上下其手的行为，我老人家怎知道你是不是心怀叵测觊觎我的宝贝呢。”
    方雷无语，只好又缩回手道：“那好，我就这么看总可以了吧。”
    就这么一对一答的功夫，旁边那几个修士不干了，指着方雷叫道：“你是干什么的？大家都是同行，你难道没有听人说过‘君子不夺人所爱’嘛，怎么上来就抢啊？”
    方雷回头挨个打量了一眼，见他们都是炼气期的小修士懒得多答理，就粗声粗气的回道：“你们不是嫌贵不想要了吗？难道还不允许别人看看了？”
    嗓门最大的修士大声道：“谁说我们不要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这叫讨价还价懂不懂。”
    方雷微笑的站起，道：“也好，那你们就先谈吧。”
    说着负起双手站到了一旁，不再多话。
    修士仗着自己人多，而且坊市里面有规定不许任何人在里面闹事，所以就没把方雷放在眼里，指着器皿叫道：“老头，我给你一千两银子，卖给我就行了。”
    一千两银子在世俗世界来说已经不少了，足够一个十口之家十年的吃穿用度。
    如果仅从老头的穿戴来看，这些银子是足够了，可让人意外的是老头竟然摇摇脑袋，说道：“不行，我不要银子，只要灵石。没有灵石的话，就请客人让开吧，不要影响到别的人。”
    修士顿时脸就耷拉下来了，伸手从腰间袋子里抓出两块灵石道：“这总行了吧。你这老头可真是，一把年纪眼瞅着也修炼不出什么了，还要灵石有什么用？”
    老头没有反驳他，却摇摇头道：“不够！”
    修士一愣，见方雷和其他修士都在看他，只好又往袋子里抓了一回，又取出两块灵石道：“这总可以了吧。再不行，你就自己留着用吧。”
    老头却一点儿面子没给，直接摇了摇头。
    修士大怒，叫道：“你……好好好，我不买了总行吧，你就留着吧，看谁能买你这破烂？还灵石，想灵石想疯了。”
    话音刚落，旁边就响起一个声音，问：“老人家，你想要多少灵石啊，说出来让我听听。”
    说话的正是方雷，一见修士赌气不买，他立马就接上了茬。
    修士气不打一处来，手指方雷的鼻子叫道：“你是哪来的，想要截胡吗？”
    方雷一句话没说，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筑基修士的气息就无声的释放出来。
    虽然只是筑基期，但在这种炼气修士占据绝大多数的坊市里面还是很有些震慑力的。
    果然，修士大吃了一惊，吓得连忙倒退了几步，拱手叫道：“前辈恕罪，晚辈刚才失礼了。”
    方雷点点头，身上气息瞬间消失于无形，又继续朝老头看了过去。
    围观的人群终于没有人敢再嘲笑了，全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些，小心在方雷的身上打量。
    老头伸出两根手指，道：“二十灵石，东西归你。”
    方雷咬了咬牙，心说这老家伙要的还真准，他身上也就二十灵石还是从七仙堡两个仙师身上缴获来的，前些日子售卖灵符换来的都是银元宝，没有灵石。
    想了想就道：“太贵了，十块灵石。”
    老头又伸了伸手指：“二十。”
    方雷无奈，又道：“十五，不能再多了。”
    老头还是伸着两根手指头：“二十。”
    方雷在心里直骂，只好忍着肉疼道：“好吧，二十就二十。”
    围观修士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二十块灵石就买这么一个破烂，这位筑基前辈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虽说这铁锈疙瘩有点儿妙用，但也用不了二十灵石啊。”
    “二十灵石，那可就是两万两银子，不值，太不值了。”
    他们说的没错，就现在的修行界行情一块灵石至少值一千两银子，而且很多时候还有价无市，所以刚才的炼气修士出到两块灵石都觉得很吃亏，四块没有成交直接放弃了。
    方雷伸手解下腰间储物袋，就想要交出灵石，却忽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叫道：“等一下，我出三十灵石，这东西我要了。”
    嗯？
    方雷一愣，还特么有人来截他的胡，扭头一看见是个年轻的公子，就笑道：“小哥真要出三十灵石？”
    男子道：“没错，就三十。怎么了，你有意见？”
    方雷道：“是的。我已经跟老人家谈妥了，你这么做好像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男子斜睨他一眼，傲气十足的回道：“公买公卖，有什么说不过去的。你有灵石就尽管来买，我没有拦你啊。”
    方雷哼了一声，看向老头道：“你是卖他还是卖我？”
    老头摇晃着脑袋回道：“当然是价高者得。”
    方雷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道：“好吧，那我也出三十灵石，但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东西还是归我。”
    老头道：“好，卖给你了。”
    说着伸手就要去拿。
    男子却不乐意了，又大叫道：“等会。既然是你先来的，那我再加十块灵石总成了吧，这下可比你价高了。”
    老头无奈的朝方雷摇摇头，道：“对不住了。”
    说着又转向男子。
    方雷心里发火，忍不住就往少年身上看了过去，这一看还真让他看出点儿门道来，遂冷笑一声道：“好吧，我也再加上十块灵石。”
    少年瞪着眼睛看他，道：“道兄，你这是要跟我争了？”
    方雷微笑：“是的。”
    少年重重哼了一声，道：“好，我出五十灵石，你还加不加了？”
    方雷道：“我也出五十灵石。”
    少年道：“那我再多出十块，六十灵石。”
    方雷道：“我也出六十灵石。”
    少年恨恨的叫道：“好，我再多出二十块，八十灵石。你敢不敢跟了？”
    方雷见差不多了，就道：“算了，我不要了，东西归你了。”
    少年明显愣了一下，嘟哝道：“你不是挺牛的嘛，干么不跟了？”
    方雷却不理他，只对老头道：“老人家，恭喜你了，卖了个好价钱。”
    说着挤出人群，走了。
    老头傻愣愣的看着方雷的背影走远，问：“你还要吗？”
    少年这会也不抻着了，大叫道：“要个屁啊，人都走了。”
    围观修士哄的一声大笑起来，他们这才明白合着这一老一少在演双簧呢，差点就把筑基的修士给骗了。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被筑基修士给看穿了，还陪他们演了一场闹剧。
    这不就是骗子吗？
    这一下，就连出四块灵石的修士也不待见了，领着伙伴走了，其他人更是一哄而散。
    等到人都走光了，方雷忽然又转了回来，从袋子里找出十块灵石扔在老头面前，道：“十块灵石，你要愿意我就要了，不然自己留着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