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水脉的妖族，绝不傻。妖兵以后，先天神灵的血脉占据上风，灵智战胜本能，这时的妖族就已经是这片天地智慧种族的一部分了。
    但是智商和知识是两码事。前者是天赋，后者是传承。
    这就像相同智商的人，活在非洲，也许就能凭借小聪明混个温饱。但是活在发达国家，就可能成为影响世界的科学家。
    这个世界，无论人族还是妖族，文明的传承依靠的都是一代代的积累进步，依靠的是群体的力量。人族的崛起，除了学习进步外，一个单一庞大的族群也是必备的条件之一。
    但是地下水脉的这些妖族，很特殊。他们大部分都是本地水族在灵气的刺激下进化而来，只有少部分，例如被李悠所杀的那只冰晶雪蛤，是特殊情况下外来的。
    这就像李悠前世科技发达了，航运发达了。人们遍寻大洋，在一些小岛上发现了一些还处于原始社会的小部落一样。
    历史的缺失，种族数量与发展时间的有限，让这个地下水族群体，只能依靠本能简单的形成了一个很原始的小群体。再加上个别外来妖族逐渐带来的零碎，无序的一些知识碎片。毕竟无论是从人族那里逃出来的，还是外地跑来的，基本也就小妖，妖兵水准，知道的也有限。东拼西凑，再加上点臆想，形成了现在独特的青雾地下水族。
    李悠要敢当着黑大爷那样的妖族名门，说自己是龙，非被一巴掌拍死不行。
    龙是什么，应气运而生，天地宠儿。龙可不是祥瑞，很多时候，更似灾祸。有记载的几次龙的诞生，伴随的都是天地大劫，死伤无数那种。最近的一次，有史记载的，就是人族崛起了。金龙应运而生，被一农家子捡到，相伴而起。那个农家子后来号人皇，带领了人族成势立国。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妖族死伤惨重，丧失了大量土地，天地间有了一个有力竞争者。
    所以在妖族和人族共同的认知中，再有龙诞生，直接杀了才是消灾解祸的不二选择。
    当然，要是普通的妖族，可能这方面的认知没那么深。但是对他们来说，遇到龙的不二选择就是吞食了。龙为灵物，只要吃了，就能极大地提升血脉精纯度，轻易拥有返祖资质。
    但是，这地下水脉的妖族哪懂这些。只是在那破碎的知识体系中，知道有龙这种生灵，极为特殊和强大罢了。
    那妖王的神识在李悠身上来来回回扫了数次。
    长相和传闻基本对的上。没有人族的真气，灵根那些力量，也没妖族的血脉，妖丹，妖气这些力量。以本能控制周围的水，仿佛自身就是大道。这说不是龙似乎都说不过去。
    更重要的是，这小家伙力量虽不强，也就妖将水平，但是竟然能出入外界，这才是最引动妖王注意的。他们这些水族生活在这里，日日夜夜最担心的就是哪天保护伞出了问题，暴露在人族面前，迎来的必将是无情的剿灭。
    人族很强，很凶，很残忍，这是那些逃进来的妖们统一的说辞。
    对于这些地下水族来说，最大的梦想就是逃出这片囚笼，回归那梦中的大海。当一个自由自在，遨游四海的逍遥妖。
    这个小龙的突然出现，就给这个妖王带来了这种希望的可能性。
    “你，出去，没被人族的大阵排斥？”
    妖王的意识在李悠脑中响起。
    “出去？出去哪里？”
    李悠必须装傻，妖王一开口，他就隐隐把握住了对方关心的核心。这是当年作为一个销售，必备的基本素质。这些妖族想离开，想逃。嗯，这也正常，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过。能谈就好办，有欲望就好解决。李悠演技全开，开始扮演一个无知的初生龙族。
    这个妖王倒是很有耐心，主要这种妖见多了，那些刚晋升妖兵的小家伙，都是这样，机灵，聪明，无知。他都不知道教育培养多少只了。
    “就是这里，你过了这条线，有什么感觉？”
    妖王用神识拖着李悠的龙体，来到了保护伞的边缘。
    “嗯...那边感觉像到家，很舒服，很安全。这边感觉...没什么感觉。”
    “舒服？家？哦，也对，据说人族的族长和龙有关系。那你在外面见过人么？就是那种两只脚站着跑的东西。”
    “见过一些，好凶啊，一见就打我，我就只能躲在水里了。”
    “对对对，人族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离他们远点。那你以后就住这里吧，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李悠周围的束缚消失了，对方的口气也和蔼了不少，不过神识还连接着李悠的意识。
    “家？不要！这里感觉没外面舒服。不过东西挺好吃，我能常来么？”
    “你...也是，大阵对你不排斥，倒不用像我们一样，被束缚在这里。自由啊！哎！对了，吃？上回的莲藕你吃了？”
    “嗯嗯，冰甜冰甜的，很好吃。”
    李悠学起吃货也是入木三分，毕竟身边有个吃货黑大爷，什么珍惜材料在他老人家那里，评价的唯一标准就是口感味道。
    “哈哈哈，好啊，反正那些副产品对我们也没什么用，你想吃，就让你吃个够。咱们一窟九洞十八穴，还是有点好东西的。那你进来吧，我给你指路。”
    “不要了，该睡觉了，我现在老是睡不醒，每天就这一会儿清醒的时间。明天醒了再来吧。”
    李悠很兴奋，听这意思，是被忽悠住了，材料任采，再不用生死相搏了。金矿就在眼前，但是李悠拒绝了。倒不是担心对方反悔，他现在面对妖王，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而是龙身的能量不多了，持续时间快到了。
    别看下来没一会儿，但是刚才被妖王精神力所束缚，每一次挣扎都要消耗巨量的能量。再不撤，就露馅了。
    “哦，是，你还小，在发育，确实贪睡。那去吧，小心点啊，离人族远点。明天记得来，带你吃好吃的。”
    李悠故作轻松的缓缓离开，直到离开好远，神识疯狂扫描，确认没了监视，才取消分身，意识回了本体。
    冷汗横流，太尼玛刺激了，真有妖王啊！亏的老子机灵，演技爆棚，否则今天就交代了。
    这分身，有点坑啊，妖王这个级别竟然能截断灵魂回归，那岂非顶级金丹，元婴面前，也不能仗着分身不怕死，就随意浪了。
    平复了一下情绪，李悠开始认真分析这次变故的后续了。貌似结果还行，虽然少了那些妖将的尸骸，收入少了一些。但是这些水族本就不好拿出去卖，也不能完全算是损失。而且有他们照顾，那些天材地宝能更安全，长得更好。自己也只需要副产品罢了。
    只是天地间可能有无缘无故的恨，却绝无无缘无故的爱。那个妖王这么和善，真的没有目的么？李悠一遍又一遍的回忆整个对话。发挥上辈子阅读理解的能力，希望从细节处，分析出对方的目的。不搞清楚这些，下一步的接触，自己还是处于被动。
    如果我被禁锢在一地，却遇到一个可以自由出入的人，我会怎么办？
    儒家认为人性本善，但是面对异族，李悠却不介意用最阴毒的思想代入对方的思绪。也许我会...也可能会...
    李悠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