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辛劳累
采石场上多了战英这么个女子,许多人侧目望来,许是平时就惧怕程三,谁也不敢停顿太久,马上埋头凿石。
程三硬声道“你就先凿石块吧,别以为是女的我就客气,程爷的鞭子不长眼睛!”
战英领过锤和铁楔子,看了看旁边的人,选了一块石头凿了起来。
那锤子锤在铁楔子上,震得手臂发麻,而力度小了根本凿不下来。遇到凿歪,手都被锤砸到,马上肿起一块。不一会儿手臂又痛又麻,拿楔子的那边手掌因为握得太紧,起了泡。
战英把铁楔子放下看看起泡的巴掌,刚还在远处的程三过来对着她的后背就是一鞭!战英顿时感到后背火辣辣地疼了起来。她咬着牙拿起铁楔子继续一下下地凿着石头。
趁程三走开的间隙,旁边一个男人问道
“诶?你是犯了什么事,得罪了谁,怎么一个女子被分派到这最苦的位置来?”
做工时大家都在低声聊天,从他们口中战英大概得知了晏阳新城墙工事大营的情况。
这里工事的程序大概分为采石,运石,砌城墙,挖沙,运沙,和砂浆,涂浆这几个工种,还有的就是后勤的做饭,造工具,采办等这些维护工营日常工作生活的杂役。
流放来服役的人远不够工事所需,所以也征了劳工来。两者区别就在于流放犯没有报酬。因流放的都不是犯的杀人越货的罪名,因此和劳工一起混居在大营内,也无需管束太严。
那些工种当中,最艰辛的就是采石。只有那些没有背景的,没钱打点的,以及得罪了权贵的流放犯会被指派来这里,再就是那些想要高一些报酬的劳工会来这里,或者是下九流的人等,生活不下去了,别的工种又不出缺只能先来采石混饭的。
“诶,今天那半傻的李富贵还真的没来了,听说换去和泥浆了”
一个壮汉说道。
另外个黝黑的汉子低低笑着“怎么,你也想换去做点轻松的?那你得伺候好那锦绣姑娘啊…”
“锦绣姑娘还看得上他?就算看得上,也得程三答应啊”
“就程三那酒坛子功夫一定比不上我…”
战英见他们越说越不堪入耳便拿着工具离开,心里大抵也明白了,想必锦绣姑娘为了在这里能过的好些,委身于程三了,这便是作为女子的悲哀。
她暗自告诫自己,即便活得如同身在地狱,也不能将自己陷入泥淖,污了自己的本心。
在她弯腰凿石的时候,程三手握鞭子倚着一块大石在她身后上下打量,因她弯着腰,更显的腰肢盈盈不可一握,个子比寻常女子高,有一双修长的腿,英气的眉眼透着桀骜,却让男人更有驯服的欲望。程三用手指摸了摸下巴,眼里泛起淫邪的光。
到了午休时间,大家就着囊中的水吃面饼,战英欲处理下手中的水泡,甩甩发麻的胳膊,程三却径直走到战英面前
“一上午只凿了两面石,你当采石场是打发时间的地方吗?”
战英虽疲惫不堪,却也不愿授人以柄
“那一天须得凿多少石块?”
程三用鞭柄一指,指向一名壮汉
“铁牛,你告诉她你一天凿多少?”
那名被指的叫铁牛的男子有着粗壮的胳膊,他略有不忍地答道
“三块”
“听见没有,三块!按你这一上午一面的进度,太阳下山也凿不出一块来!”
这时候其他正在吃干粮的工人听到动静纷纷望来,报以同情的目光,谁不知道这铁牛之前是铁匠,抡锤快又准,是这石场每天凿石块最多的人。可是谁也不敢说话,这样的世道下,谁敢强出头呢?
战英心中明白程三存心刁难,她刚才不是没看见那铁牛比一般人速度都要快,但是她得忍耐。
从小战耀庭对子女要求严格,不因为她是唯一的女儿就娇惯她,请的文武两位老师也是按比常人更严格的标准来要求战家的子女,因此造就她刚强不屈的性格。
其实最重要的是程三捏着她的评判书。
评判书制是靖国针对流放犯的一项举措,由文相提出。对表现好的流放犯可以有增加沐休日,增加伙食,甚至有财物奖励,最好的情况就是能换到离家较近的流放地顶好的就是除去脸上刺字脱离流放犯的命运。
当然,这制度对不好好服刑的犯人一样有约束,扣沐休,扣伙食,对战英来说最怕的是被圈禁失去自由,她不能被困于监狱之中,她时刻不忘自己的父亲是怎样保她性命的,也因为自己的使命夙夜难寐。虽然对于如何洗清战家冤屈还没有头绪,但是至少不能枷锁加身。
她立刻拿起锤子和楔子一下下凿起石头,左手的水泡已经破了,里面的液体黏糊糊地糊了一手,巴掌火辣辣地疼,她甚至感觉那铁楔子要和自己巴掌上的血肉长在一起了,右臂也麻住了,她觉得右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凭着意志,她一下一下越来越快地凿着石,石头上不断出现火花,石屑迸出弹在她手上,脸上,生疼。
“叮!叮!叮…”
那一声声有规律的声音,让在场的男人们对这个倔强的小姑娘肃然起敬,而程三看到战英居然不服软不反抗,有些恼怒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勒令她今日必须完成三块方石。
纵使战英再卖力,因是新手,再是女子在力气上有欠缺,到了晚饭时分,战英还是只凿成一块方石。程三在等战英来服软告饶,结果饶是等了一下午,战英都没有来。在大家收拾工具离开的档口,战英去找了程三
v“是不是今日子时之前完成三块便是?”
程三料她做不完
“是”。
战英便继续开始凿第二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