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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把酒醉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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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下虎虎生风步入营帐,夫差脸色不是很好。

    他见两个小厮正一旁收拾着,便冷着脸呵斥下去,见肩上以晴已不再挣扎,便又将她搁置榻上。

    以晴余怒未消,又遭此番戏弄,一时脱口怒声:“出去!”

    “出去?这可是我的营帐,你似乎没弄清状况。”夫差浅笑一声,落座窗边,眼神之中游离几分不悦。

    闻言,以晴一怔。

    抬头张望了一眼帐内的陈设,沉漆的檀香梨木桌椅,娟绘的西风烈马屏风搁着一副银白色的铠甲战衣,床头未设流苏,只雕了些许的云纹以作装饰,却是夫差所居营帐。

    被夫差如此一阵抢白以晴只觉心中郁结难舒,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夫差便又翻身下了床。

    一把拽住了正欲往帐外走起的以晴。

    “你去哪儿?”

    以晴挣脱他的手,愤愤然道:“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呆在你的地方!”

    “整个军营都是我的地方,你有的选吗?”

    目光炯炯落在军帐门口,以晴却只蹙眉不说话。只是脚下不时隐痛,实有几分难忍。

    “都受伤还逞强!”察觉到她的异状,夫差已全无嬉笑之意,眼神专注落在她的紧蹙眉头,终不再斗气,起身打横将她抱回榻上。

    “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若是没有我你不知死了多少次了,现在外面成千上百的将士守着,孙武又要取你性命,我不管,你还有命吗!”

    他陡然发怒,以手臂匡制住她踢踏手脚,又堪堪褪下她脚下玉鞋。

    “看看,都肿了!”

    以晴呆住,看他寒眸里渗出的丝丝凉气,竟一时语塞。

    温暖手指轻轻替她揉开脚腕上瘀红一片,又蹙眉:“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就不能爱惜自己一点儿?”

    他的关切来的如此猝不及防,以至于以晴连日委屈愤怒涌上心头,竟不自觉化作了泪。

    夜风渐入,隐隐有些凉了。

    夫差拉过榻边的一条锦被裹在她身上,又抬手抹去她眼角泪痕。

    以晴下意识想要躲开他的手,却被他生生握住,渐渐收紧的力度迫她抬头看向他的眼,仿佛只一瞬他却旋即变了脸色。

    他以再严肃冷冽的神情看向她,嚣张而不可一世:“即便我能护你一生,你也没有资格践踏了自己,你的命是我的。”

    默默低下了头,柔长的细发挡住了她的脸颊,不自觉的蜷了蜷身子,一滴泪再次滚落。

    含着一丝委屈咬住了唇瓣,双手抱膝,几滴清泪濡湿了床榻。看她这般,夫差又觉不舍。

    他欲上前安慰一番,却又因她簌簌泪珠滚落,而一时失语,几番犹豫,终只能无奈起身离开叹一句:罢了,如此也好……

    抬头,月已中天,皎洁星光缓缓洒落帐外,分外明亮。

    以晴抬头望一眼你浑圆明月,不由想起自己的朋友家人。

    离开这么久,他们大抵也如自己一般不堪入眠罢!

    “姐姐。”

    只听一声清脆,以晴旋即回过神儿,却没有回头,只眼神已经停留在哪高悬的明月,半是肯定半是疑问:“他让你来的。”

    “姐姐不该瞒我!”

    将手中的膳食搁在一旁的案几之上,柳儿紧走了几步,来到她身旁,语调高了些:“可孙武是要杀姐姐呀!”

    “我没事。”回头冲她莞尔一笑,以晴又缓缓低下了头。

    “姐姐若是信我,就不该瞒我。”想了一会儿,柳儿又叙叙责骂:“孙将军也真是,拿所有人都当奸细,难不成报效国家只有他一人!”

    柳儿看似安分守己,一旦恼火起来,却是倔强不输以晴,以晴笑而不答看着柳儿叙叙数落许久,终还是无奈:“你看你,简直要说的他一无是处。”

    “本来就是,比起殿下他还差得远。”

    骤然提及夫差,两人却一时皆作无言,以晴下意识垂眸避开柳儿眼神,却听她又试探开口:“其实,殿下还是很疼姐姐的,让姐姐与殿下同住也属无奈之举,毕竟这军营人多眼杂,出了殿下的视线,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

    “是他让你说的?”

    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以晴语气依旧寡淡如初。

    “殿下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来看看你,是殿下身边的小厮听到了帐内的争吵,告诉我的。”

    轻叹了一声,上前握住了以晴的手,看她一脸斑驳的泪痕,柳儿有些担心。

    “柳儿,你父母呢?”

    以晴转头看向她没头没脑的问的一句,倒是让柳儿不知从何开口。

    思虑了一会儿,柳儿终于低头苦笑了一声,失神说道。

    “死了,徐王不仁,那年饥荒都被饿死了,原本还有一个哥哥,可也失散了,若不是那年殿下在路旁救了我,恐怕我也活不到今日了。”

    “所以你做了攻城的探子。”没想到她竟也有如此的经历,以晴又惊讶的问着。

    “是,殿下是我的恩人。”

    看她眉宇里流露出的坚毅,一时间,以晴仿若也明白了什么,没再反驳,只点点头也算是默认了柳儿的话。

    “姐姐可否有家人?”

    被她的话问的一愣,以晴似乎还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的她在2500年前的春秋,家人太遥远了。

    犹豫了一会儿见她还等着自己的回答,她便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了句:

    “有的吧,只是相隔甚远,怕是一时见不到了。”

    “总共还是有的,现在不能相见,总有相见的时候,不像我这辈子也就如此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以晴有些内疚。

    “一个人,习惯了。”

    以晴最怕她难过,那垂眸含忧的样子,总让她平白想到自己:“什么习惯了,今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你即叫我一声姐姐,可赖不掉了。”

    她随手取下腕上的一只玉镯替她戴在手上,嘴角方才显现一丝笑意。

    “那姐姐也别难过了,先吃些东西。若是再这样下去人都要消瘦了。”

    起身将那饭菜端到了以晴的面前,柳儿又忙不迭的嘱咐着,看她眼里的温色,倒真的是把以晴当成了自己的亲身姐姐一般。

    清淡的白米粥,一碟清炒的笋片,还有一条清蒸的鲫鱼,很是清淡的菜式。看她迟迟没有动筷子,柳儿也有些着急了,夹起几绺笋丝放在她面前的陶碟中,询问着。

    “不合姐姐胃口吗?”

    抬头看柳儿以晴狡黠一笑。“有酒吗?”

    “可是姐姐的身子才好些,现在喝酒怕是…”

    “给她。”

    柳儿的话音未落,却听得门口隐隐一阵笑意,抬头望去却是夫差垂手站在门口。看样子,已然是听到了她的话。

    柳儿侧目看了一眼以晴,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夫差的表情,终究未曾多说,她只缓缓屈膝向着夫差请安,之后便又退出帐中。

    时间略显的有些安静,抬头乍着胆子看了他好一会儿,以晴却还是没能从他那冷冽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

    时而冷漠,时而嚣张,明明是那么张扬不羁的一个人,却有本事让婢女将士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眼前的他倒是与史书所载的那个暴戾君王大相径庭,真是不知道究竟那个才是真正的他。

    被她凝重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他蹙眉不解:“你在看什么?”

    “你不拦我喝酒?”

    夫差哑然失笑:“你若听的进去,也不必多费口舌了。”

    再度抬头迎上他眸光,夫差神色温润了些,他眼神盯在以晴的脸上看了许久,直到目光落在她一抹若有若无笑意之上,方才安心了些。

    被他盯看的有些不自然,以晴犹豫良久终抬头看他。

    “你可愿陪我一醉?”

    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不知不觉间,酒已经喝了半坛,隔着半明半暗的烛光看她,却见原本白皙的脸颊已经有了绯色,听着她叙叙的跟自己说着些什么,夫差却忍不住笑意,不用问,这丫头必然是醉了。

    “你说…怎么可能有这么奇怪的事。”

    倒满子自己面前的酒樽一饮而尽,以晴却还在叨念着。

    “我不过是…看了一眼玉佩,就莫名奇妙的到了这个…鬼地方!”

    “你家在哪儿?”

    就着醉话,夫差也只便顺意一问。

    “我家?我家在北京啊。对,北京。”

    “北京?”

    糊里糊涂的听以晴说了许多,夫差却是一头雾水,想了许久,却还是不知道北京究竟在哪儿,只当她说的都是些醉话,不足取信。不过这也难为他一个古人,还要费劲心思的探听一个现在地名。

    “头好晕…”

    想必那酒已经起了后劲儿,以晴已然是醉倒在了酒桌之上,看她那一脸无辜的模样,夫差却不知道是笑是怒。

    绕过中间的沉漆木桌,看她伏案睡着,一时间夫差却有些情不自禁,沉睡之中以晴却不时蹙了蹙眉头,如此真实的一颦一笑,终于让他按捺不住,上前轻轻的将她揽入了怀中。

    伸手轻触她白皙的面庞,心却不由得一颤,透过指尖,她肌肤的温热竟是如此的诱人,一股莫名的躁动油然而生,低头看她许久,夫差终于还是忍住了最后的理智,将她轻轻的抱回了床上。

    佳人在侧,玉满温香,恐怕天下男子最期待之事也不过如此,可是夫差却迟疑了,除了替她轻轻将散乱的发丝理到耳后之外,他便再也没了动作。

    看她在自己榻上睡得香甜,夫差不仅慨叹:有她在侧,这一夜怕要长上许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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