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禾梨心里分外期待顾禾尧能够同意，可是她却没有真正想过，他竟然真的同意了。

    所以当顾禾尧说出‘好’字之后，他看见顾禾梨的小脸完全是一脸懵的状态。

    见她这副样子，顾禾尧笑了，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他笑得很浅，嘴角轻轻上扬，弯出一个小弧度，更多的笑意来自他的眼里。

    从顾禾尧的眼神里可以判断出，他是真心同意了，并没有任何的不愿，任何的抵触又或者是因为她差点丧生于火灾里而随意应付她。

    “啊——！！！”

    顾禾梨终于反应过来，激动地从床上坐起，蒙头扑到了顾禾尧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了他劲瘦的腰，头在他胸前蹭啊蹭的。

    活脱脱像一只撒娇的小奶猫。

    顾禾尧见她这副开心的样子，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手臂收紧，顾禾尧将她完全揽入怀中，一声叹息。

    闻着顾禾尧身上的清冽气息，顾禾梨从来觉得没有任何一刻比眼前的他更真实，更幸福了。

    自己竟然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等到了他亲口答应，当她男朋友的这一天。

    忽然想到了什么，顾禾梨从顾禾尧的怀里抬头，“对了，虽然你答应了，但是哪一天由你当我男朋友要由我来决定，今天不能算！”

    顾禾尧闻言，对她的赖皮略显无奈。

    “那我现在是不是要放开你？”他玩笑道。

    顾禾梨听了，似乎是怕他真的放开她，不抱她了，猛然又扑回了顾禾尧的怀中，用尽全身力气搂住他。

    略带娇嗔，“你好坏，你可不能这么欺负我。”

    此时的顾禾梨完全沉浸在了爱情中，俨然成为了一个小女人，任何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自动带上了一层撒娇可怜的意味。

    顾禾尧听了，心再也硬不起来，化成了一滩春水。

    他的城墙再高，再冷，终究还是被这个小小的倔强的她给攻破了。

    此刻心里的甜蜜感觉是顾禾尧意料之外的。

    之前他理智地告诉自己，要拒绝她，推开她，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能答应。可是他却没想过，也没有问过自己的内心，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正是因为没有想过，所以顾禾尧也没有意料到，答应了以后，他非但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痛苦挣扎，反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甜蜜。

    这种甜蜜来源于，他真正拥有了她，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而不是哥哥的身份。

    他是意外与这份甜蜜的。

    “我怎么欺负你了？”顾禾尧笑着不承认。

    顾禾梨抬头，见他笑得开心，趁着他不注意，在他嘴角偷了个吻，而后继续埋首于他的怀中。

    闷闷的声音传出，“我说有就有。”

    顾禾尧没想到她会偷袭自己，被她偷亲过的嘴角弧度更深，“小坏蛋。”

    “我不坏，我如此天真可爱烂漫活泼，哪里坏了？”闷闷的声音再次传出。

    听见她如此表扬自己，顾禾尧真正笑了出来，顾禾梨能够感觉得到他胸腔的震动。

    “妖精。”

    顾禾尧随后吐出了这两个字，一眼柔情地低头望着怀里的她。

    ***

    荣静依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大半夜跑到精神病院来的。

    正常的医院在大晚上的时候就已经够吓人了，精神病院的病人们的作息并不如正常人那样规律，于是荣静依时不时能听到各个角落传来一声吼叫。

    吓得她连忙往张宇怀里躲。

    张宇以前倒是没有发现，她竟然这样胆小。

    但美人投怀送抱岂有不接受的道理？他自然是乐意地将她抱了个满怀。

    荣静依四处望着，恐惧中又带了些好奇。

    “张宇，你说，这边的病人有没有攻击性？”

    荣静依想到了刚刚小磊给自己的那一花瓶，现在后脑勺还隐隐作痛呢。

    “难说。”张宇吐露事实。

    于是，荣静依站在楼梯间，死活不肯上去了。

    “我还是很惜命的。”

    荣静依说得一脸认真，逗笑了张宇。

    “哈哈哈，有我在，你怕什么。”

    荣静依一想也是，往张宇怀中更靠了靠，同他一起走到楼上单间病房。

    医生先是为小磊的身体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检查结果是重度营养不良。也是，小磊瘦成那个样子，营养良好才令人奇怪呢。

    “病人是如何发病的？又是如何变成现在这样的？请你们给我简单地描述一下。”

    给小磊看诊的医生是个年轻人，面孔俊美，身材高挑，穿上白大褂以后，整个人站在那边身上散发出来的禁yu气息无比诱人。

    若不是荣静依已经有了张宇，她真的会被眼前的这个医生给迷住了。

    哇塞，为什么精神病院的医生竟然会这！么！帅！

    刹那间，荣静依对精神病院的恐惧感消失无踪。

    荣静依只顾盯着医生看，根本没有注意医生所问的问题。

    好在张宇正在安排小磊的入院手续，并没有注意到荣静依一脸花痴的表情，不然的话，今晚回家，在床上她别想安生了。

    王奶奶便将事情从头开始说。

    “小磊平时下午都会出去玩，某一天下午回来的时候，全身淤青，头上也破了。我以外是他顽皮贪玩自己摔伤了，我也就没注意。可是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王奶奶说着说着情绪激动，哽咽了。

    荣父拍了拍王奶奶的肩膀，以示安慰。

    “接下来怎么了？”裴秋时拿着病人病例，快速地在纸上记录着王奶奶所说的关键点。

    “接下来几天，小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我叫他出来吃饭，他也不出来。我给他端进去吃，他……他却……”

    王奶奶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仿佛重现于眼前，她眼中的恐慌被裴秋时收入眼底。

    他在病例上写下王奶奶所说的时间，并且画了个圈，在旁边备注了几个字，‘第一次发病时间’。想了想，又在前面写下的淤青那一块，标上了‘诱因’。

    王奶奶停顿了许久，知道荣父将她从回忆中唤醒，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不好意思啊医生，我继续说。”

    裴秋时并不介意，他抬手示意了一下，随后习惯性地将手放在嘴唇前，遮挡住了他性感的薄唇。这是他思考时候的惯有动作。

    “小磊忽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情绪很暴躁，打翻了我端进去的饭碗，眼睛很红，通红通红的那种，当时吓死我了……”

    裴秋时打断了王奶奶的描述，“您能具体描述一下，他的暴躁，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吗？”

    “就是……就是……”王奶奶没读过书，她脑海里有画面，可就是不能用语言文字描述出来，情急之下，她忽然看向荣静依，“小静依，就是你刚刚在病房里面看到的那种小磊的样子，你跟医生说说。”

    裴秋时将目光转向荣静依，荣静依将刚刚的事情经过描述一遍，并将小磊拿着花瓶袭击她的事情也全都说了。

    听到小磊拿花瓶攻击人的时候，裴秋时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而后唰唰唰地在纸上准确记录。

    写完后抬头，问回王奶奶：“当时他第一次打翻您端给他的饭碗时，他有对您做出任何攻击性的举动，或者是有做攻击举动的苗头吗？”

    王奶奶仔细想了一想，摇了摇头。

    “小磊只是打翻了饭碗，我问他饿不饿，他也不看我。他只是盯着空气中的某个地方，自己嘴里念念有词，我试图去凑近听过，他把我狠狠推开了，我完全听不清楚他嘴里讲了些什么。”

    “然后呢？”裴秋时慢慢引导。

    “然后接着的半个月，他都是这个样子，不管我给他烧什么他都不吃。那半个月，小磊一下子瘦成了皮包骨，我这个做奶奶的看着心疼啊，想着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什么都不吃，那要饿死的呀，我就连忙联系了小荣，请他帮忙，把小磊送到我们那边的医院去了。”

    “哎，早点把他送来市中心的话，想必也不会耽搁这么久了，导致小磊的情况越来越遭。”荣父叹息了一声。

    裴秋时敏感地捕捉到了荣父话语里面的关键词，“越来越糟？怎么一个糟法？”

    “小磊刚开始只是喃喃自语，后来他嘴里说的话越来越诡异，说是什么离开，逃跑。再到后来……”荣父顿了一顿，依旧心有余悸，“后来，他也不自言自语了，说了好一些杀人的话。”

    “杀人？”裴秋时蹙眉，“是有人要杀他，还是他要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