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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寂静的院子里回荡着落雁痛苦的叫声。

    整整三个时辰了，屋子里始终没有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四阿哥在门口来回踱步了整整三个时辰，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耐心，好几次想冲进去都被年羹尧拦下。

    “她很痛苦，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走来走去！”

    四阿哥一把推开拦住他的年羹尧，厉声开口，“你让开，我要去陪着她！”

    还没等他推门，门被打开，产婆满头大汗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满手的鲜血，“四爷，不行啊，福晋身子弱，现在已经一点劲都使不上了！”

    四阿哥一把推开产婆冲进屋子，“落雁！”

    床上的她脸色惨白，满头的汗，她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落雁，你答应我的，一定要活下去！你答应过我的！”四阿哥紧紧抓着她的手，感受到从她手心传来的冰凉，“你不可以有事，如果你有事让我如何跟十三弟交代？落雁，求你，求求你再坚持下去好不好？”

    “落雁…我来了，我们都在，我们都陪着你，你不可以有事。”看着她痛苦的摸样，年羹尧满眼的心疼，“你一定不可以有事。”

    “落雁，你不要放弃，不可以放弃啊…你想想孩子，想想十三爷，想想我们…我们大家都不可以没有你…”年沁早已泪流满面，跪在床边泣不成声。

    “…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我恐怕…真的不行了…”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开口，满脸的疲惫，“…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四阿哥紧紧皱着眉，他多希望此时此刻痛苦的是他自己，他突然放开落雁的手，快步走到产婆面前毫不犹豫的跪下。

    “四爷！你这是干什么！老奴哪里受得起？”产婆脸上的为难神色越来越重，“…你快起来吧，福晋身子弱，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全靠她自己了，旁人都帮不了的。”

    “我求你…我求求你，救救她，哪怕…哪怕牺牲孩子也一定要救她。”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她消失。哪怕丢掉男人的尊严，哪怕丢掉皇子的威严。

    “四爷你先起来吧，你这样真是折煞老奴了。”产婆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年沁，“福晋，府里可有老参。”

    “有，前阵子四爷立功皇阿玛赏过。”年沁用力点头。

    “快，吩咐人去熬汤，快！”

    “好！”年沁赶紧擦干眼泪站起身带着下人出去了。

    ——

    片刻，年沁端着熬好的参汤来了。

    “快，让她喝下去。”产婆接过碗，“把她扶起来。”

    她已经没了一丝力气，身子软软的靠在年沁身上，眼看勺子到了嘴边却没有一丝力气张嘴。

    “一定要让她喝下去，喝下去就有力气了。”产婆试着连续喂了好几勺，都没有到她嘴里，只是顺着嘴角滴落下来。

    “我来。”四阿哥一把夺过碗喝了一口，轻轻搂住她的身子，低头用嘴将参汤灌进了她的嘴。

    “咳咳咳…咳咳。”连续喂了好几口，她终于有了反应，似被呛着轻轻咳了起来。

    “好了好了，看来是有力了。”产婆激动的看着落雁，“福晋，快，全部喝下去，喝下去就有力气了。”

    “…我自己来…”她无力的抬起手拿过碗一饮而尽，“…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四爷，年将军，你们先出去吧，老奴要继续为福晋接生了。”产婆拿过空碗递给下人转头看向四阿哥，看到他仍是一脸急色，“四爷不必担心，福晋已经有力气了。”

    “四阿哥，我们先出去吧，我相信落雁一定顺利把孩子生下来，你忘了她的性子了吗？”年羹尧轻轻拍了拍四阿哥的肩，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你们快出去吧，别再耽误时间了。”年沁站起身赶客似的把他们两个推出了门。

    ——

    宗人府。

    “你真的不准备吃吗？我来了整整两个时辰了，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桌上是摆好的饭菜，边上坐着的水杉有些生起气来，“你再不吃，我可带走了。”

    见他仍是站在书桌前没有一丝反应，她有些担忧起来，慢慢走到他身边，看到了那副被毁掉的画，“这是…”

    “你走吧。”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就一直在看这幅画？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你回去吧。”

    “你是不是…想落雁了…”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虽然那张脸被几滴墨汁毁掉了，但依稀还能看出那是她的脸。

    他沉默下去，突然抬手抓住那幅画，手掌用力间那幅画便被揉碎在手心。

    “十三爷，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说出来会好受一点。我知道你不开心，我知道你难过，你全都说出来。”

    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却突然轻笑，“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

    “其实有很多事你不知道…”

    “我不想知道了。”他转头看向她，打断了她的话，“莫颜，你也走吧，你们的人生本就不该围绕着我。”

    “你叫我莫颜…”她的脸上透着一丝不可置信，“你喊我了五年水杉，如今你喊我莫颜…”

    “她有四哥照顾，我很放心，即使我不在这鬼地方我也比不上四哥，我也给不了她幸福，否则她当初也不会离开我。莫颜，你知道这半年我为何从来没有提过她吗？”他自嘲般的笑了笑，“我以为自己不提，就不会想…可是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不想…她的脸，她的声音都已经刻在我的心里，我的骨头里…莫颜，你知道吗？我已经开始后悔爱上她了，我为什么要爱上她。如果我没有爱上她，她早就是四哥的福晋，这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可偏偏是我，我硬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一定可以感动她。但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给过她幸福，哪怕只是一瞬间。”

    “十三爷…”看着眼前的男人落下泪，水杉突然有些心疼起来。

    “是我毁了她，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爱上她，让她陷入这么多不幸之中。”

    “不是这样的，落雁她是爱你的。”水杉一把抢过他手心里那幅画的碎片，“你也忘不了她，如果能忘，为什么要画她？”

    他慢慢转过身背对她，“从现在开始，一切回到原点，你是莫颜，不是兆佳水杉，走吧。”

    “我不走！我答应过落雁要好好照顾你的。”

    “我不想再见你了，走吧。”

    “十三爷，其实这件事…”

    “以后你送的饭我不会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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