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宗人府。

    “四爷吉祥。”

    侍卫们齐齐行礼，又面面相觑，这么久，从未见四爷露过面。

    他轻轻点头，抬脚朝着里面走去。

    他环顾起四周，如他们所说，这里的环境，真的太委屈十三阿哥了。

    他收回视线，抬头看向屋子，却有些愣住了。

    “…四哥。”

    十三阿哥站在门口，眼里透着淡淡的震惊。

    四阿哥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四哥进来坐吧。”十三阿哥转身进了屋子。

    四阿哥迟疑了片刻，跟着他走了进去。

    屋子昏暗的令他吃惊，房内简陋的装饰更是让他越发的自责起来。

    看到他张望着四周，十三阿哥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给他，“四哥别看了，喝水。”

    四阿哥看着他递过来的茶杯，连茶杯都是最简陋的。他慢慢伸手接过，终于缓缓开口，“…十三弟，受苦了。”

    “只是换个环境而已，没你们想的那么苦。”十三阿哥笑的一脸自然，“其实四哥不必来看我，四哥的心思…我都明白。”

    “还好，她回来了…”

    十三阿哥意识到他说的她是谁，他脸上的笑意浓了些，“是啊，还好她还在我身边。”

    “御风堂…”

    “四哥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他打断了四阿哥的话，“我只当今日四哥是来看我的，其他的…还是不要多说了。”

    “是我没用，如今我在皇阿玛面前…一句话都说不上。”四阿哥叹了口气，将茶杯放回到桌上，“你在这里受苦，可我什么都做不了，甚至…”

    “别说了。”他再一次打断四阿哥的话，“四哥不要再说自己没用这种话，从小到大，四哥在十三的眼里，永远都是最厉害的。”

    四阿哥转头看他，仿佛看到了十三阿哥小时候崇拜他的摸样。

    那时候的他，整天跟在四阿哥的身后，他总说，四哥最厉害。

    四阿哥直直的看着他，眼里透着坚定，“四哥一定带你出去。”

    “那十三，就等着四哥。”他说着，朝四阿哥伸出了手。

    四阿哥慢慢伸出手与他的手握在一起，他们默契的仿佛达成了约定般。互相微笑，互相点头。

    ——

    “姑娘，你可是…兆佳落雁？”

    路上，一个宫女拦住了兆佳落雁的路。

    她轻轻点头，“我是兆佳落雁，你是…？”

    “我是皇上的人，是皇上要见你。”

    “…皇上？”

    ——

    养心殿。

    她慢慢走进去，偌大的宫殿，没有一个宫女，想必他是支开了所有人。

    那抹黄色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

    “就在那吧。”

    宫殿里响起沉重的声音。

    兆佳落雁停住脚步，“你…”

    “不要再往前走了。”皇上慢慢转过身，露出了有些憔悴的面容。

    她迟疑了片刻，跪下，“奴婢参见皇上…”

    “朕支走了所有人，你就不用守着那些规矩了。”

    他们之间隔着距离，但皇上的声音，落雁听得十分清楚，甚至从他的声音中，她听出了些许沧桑。

    “你进宫，是为了十三吧。”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兆佳落雁慢慢站起身，“是。”

    “朕不会放他出去的。”

    “为什么？”她急切的开口，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尊，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十三爷并没有错，皇上为什么要这样？”

    “有没有错，十三自己知道。”皇上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那些事…虽与十三无关，可御风堂却与他有关，还有那日他对朕说的话，到现在朕始终无法释怀。”

    她有些语塞，朝堂的事不是她一个女子能理解的。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要想尽一切办法救他。

    “皇上身为人父，难道就一点都不难过吗？”

    “你说对了，朕难过，朕怎么可能不难过。朕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个好父亲，面对十三…朕心里有愧，可十三毕竟也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主见…”

    “那你要关他多久？”她急切的打断了皇上的话，“要关他到什么时候，你才能气消？”

    “你认为朕是在赌气？”

    “难道不是吗？他让你失望了，所以你要惩罚他，不就是这样吗？”

    “你太天真了。”

    “不要说我天真，反而是你，你不可以拿这种事开玩笑。”

    “放肆！”皇上脸上微微怒了起来。

    兆佳落雁的气势没有一丝减弱，她慢慢走近皇上，“是你说的，今日可以不必守规矩。”

    “你以为就凭你，能在宫里活多久？”

    “不管是多久，我凭的都是我自己…”

    皇上的大笑打断了她的话，“这样的话，你没有资格说。”

    “我知道，是你没有治我的罪，否则…我已经死了两次，可是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从来没有感激过你。”

    “朕不需要你感激，若不是榆儿临终所托，朕不会如此。”

    “…你说什么？我娘？”

    “榆儿临终求朕护你一生周全，即使你犯下滔天大罪，朕又怎么能治你的罪…？”

    “娘…”兆佳落雁有些无力的跪下，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娘…”

    “朕知道他们都在争夺皇位，可没想到…他们一个个已经不顾及手足之情，朕真的失望，朕好失望…若朕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那该有多好…”

    落雁慢慢抬起头，“皇上，求您…放了十三爷吧。”

    “如此下去，朕的儿子会越来越少，他们不该自相残杀的…”

    落雁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皇上的意思是…为了防止十三爷再次被害所以才要关着他？皇上是在保护他？”

    皇上慢慢蹲下身与她平视，“林忧若已经死了，这个世上再没有林忧若，你要记住，你是兆佳落雁。”

    “…你说什么…”她一脸的不可置信，用力抓住皇上的衣服，“你说什么！”

    皇上轻轻推开她，“你该学会成长，不能所有事都是别人在帮你。是你要换掉身份的，就该为自己的身份负责，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皇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皇上慢慢站起身，“林忧若犯下欺君之罪，株连九族，今日午时行刑。”

    “…。什么？你说什么！”她猛然站起身扑向皇上，“你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既然你可以放过我，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们！”

    皇上用力抓住她的双肩让她镇定下来，“自己做的事，就该承担到底，你若想死，朕不会拦，但你真的敢死吗？”

    “…不要，不要这样…求你，我求你，不要杀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是无辜的！”她泪流满面的跪下，不停的磕头，“皇上，我求你，求你…不要这样，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不是他们的错，求求你放过他们…”

    “你该长大了。”皇上的声音冷冷的，“…你恨朕也好，怨朕也好，若哪一天…朕跟你娘团聚了，便是你跟十三团聚的日子。”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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