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如果不能爱下去】
文/涵小薏黑暗的房间，十三阿哥躺在床上不住的翻身。
他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柳莲儿，突然翻身下床。
穿好衣服，套上靴子。
“去哪。”
走到门口的脚步停住，十三阿哥缓缓转过身。“…突然想起书房还有些折子没看。”
“十三爷现在也会对我撒谎了。”柳莲儿慢慢走过来，“这是不是说明，十三爷也是在意我的。”
“莲儿，我…”
“十三爷是想去看林忧若吧。”
“我…”
“十三爷大可放心，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跪一夜死不了的。”林忧若轻轻挽上十三阿哥的手臂，“我以为，十三爷真的放下了…”
“谁说我没有放下！”他一把推开柳莲儿，“谁说我是去看她的，林忧若早就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
“那十三爷…是不是可以继续睡觉了？”黑暗中，柳莲儿得意的笑了笑，“大半夜的，就别去看什么折子了。”
——
【第四十五章】
寒气逼人的冬夜，阵阵的刺骨的寒风飘过，沁儿不住的替林忧若搓着手。
“怎么会这样…怎么还是这么冷…林姑娘，你还撑得住吗？”沁儿的声音因为寒冷而变得颤抖起来。
“…沁儿，你回去吧，她只要我跪，你…不用陪我…”
“林姑娘说的什么话，奴婢怎么可以扔下姑娘你一个人？”
“…你自己手也是冰冷的，还怎么帮我搓热。”林忧若轻轻握住她的手，“沁儿…谢谢你…”
“林姑娘说什么谢，奴婢这都是应该的。”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你原可以跟着邵大哥回去，你也可以过小姐的生活。可是你怎么这么傻，留在这里…跟我一起吃苦，我又不是什么好人，你跟着我能有什么好下场。”林忧若自嘲的笑了笑，“…这么冷的冬夜，罚跪到天亮，这就是我以后的生活，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沁儿推开林忧若的手，“我邵沁才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你总是赶我走，知不知道我每次有多难过。”
“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虽然我只是个下人，但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妹妹。不管十三爷还要不要你，不管你还要不要我，我都会留在你身边。”
林忧若轻轻握住她的手，眼泪划过脸颊，“我不会让你跟我一起吃苦的，放心吧…”
沁儿抬手抹掉自己的泪，又抹掉林忧若脸上的泪笑了笑说道，“不擦掉可能会结冰…”
林忧若也跟着她笑了起来，“是啊，会结冰的。”
——
“十四爷，都已经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小春推开房门。
“睡不着。”十四阿哥静静的坐在床边。
“已经是深夜了。”小春说着慢慢走过来，“十四爷还不睡明早可怎么上朝。”
“…寒嫣，好像还没走…”十四阿哥抬眼看着周围。
“十四爷，真的…不告诉林姑娘吗？”
“我尊重寒嫣，什么都听她的。”十四阿哥慢慢站起身，“以前就是我不够听她的话，所以她才要逃。”
“十四爷…奴婢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小春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想说便说吧。”
“十四爷，其实…前一阵十三福晋的贴身丫鬟璎珞姐姐…她曾经让我监视江姑娘…”
“你说什么？”十四阿哥猛然转头看向小春，“这话什么意思？”
“…那个璎珞姐姐说，十三爷阻拦林姑娘与江姑娘见面，她让奴婢把江姑娘的动向随时通报给她，她说十三福晋是想要帮林姑娘。”
“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十四阿哥一把抓住她的肩，“那然后呢？”
“…是那个璎珞姐姐叫奴婢不要告诉任何人，然后…就是江姑娘失踪那日，璎珞姐姐给了奴婢字条让奴婢转交给江姑娘，江姑娘看了以后就说去见林姑娘了…”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的确是柳莲儿做的！”十四阿哥推开小春，“柳莲儿！我绝不会放过你！”
“十四爷要去哪？”小春急切的喊住冲向门口的十四阿哥。
他突然停住脚步，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小春快步走过来，看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天呐，下雪了！十四爷，下雪了！”
“寒嫣…是你要阻止我吗，是吗…”十四阿哥看着外面的漫天飞雪，突然湿润了眼睛。
“雪这么大，怕是出不了门了，十四爷是要去十三爷府吗？”小春看着十四阿哥，“奴婢想，江姑娘是不会同意十四爷这么做的。”
“我该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做…”
——
院中，两人身上已满是白雪。
彻骨的寒冷仿佛能穿透皮肤，两人的身子不住的颤抖，连声音也颤抖的厉害。
“…林，林姑娘，这是…初雪，真美啊…很快又是全家团聚的时候了…”
“…是啊，又快过年了。可是今年，你我都没了家人…”
“…奴婢是林姑娘的家人，林姑娘还有江姑娘呢，她是你的亲妹妹…”
“…是啊，我还有寒嫣，我还有寒嫣…”说着，林忧若的身子突然无力的靠在了沁儿身上。
“…林姑娘…”沁儿想要急切的喊出声，却发现自己也是全身无力，“林姑娘，你怎么样？林姑娘你就靠着奴婢吧，这样会舒服一些。”
“我没事。”林忧若无力的撑着地面从她身上爬起来，“…你怎么，一直发抖啊…”
“林姑娘也在发抖…林姑娘，你身子这么虚，这可如何是好…”
“…我…”她的声音越来越无力，慢慢的仿佛失去了意识。
“…林姑娘…”沁儿也十分无力，她试图把林忧若扶起来，自己却慢慢倒了下去。
——
“十三爷，福晋，你们起了。”一早，璎珞端着洗漱水推开房门，漫天飞雪飘进屋子。
“外面下雪了？”柳莲儿边帮十三阿哥穿着衣服边抬眼看向门外。
璎珞轻轻将门关上，“是啊，下了一夜呢，外面可美了。”
“这是初雪，当然美了。”柳莲儿笑着挽上十三阿哥的手臂，“十三爷可要好好陪我赏雪。”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说什么？下了一夜？”
“是，是啊，十三爷，雪可厚了…”璎珞仿佛被他吓到，声音渐渐低下去。
他一把推开面前的璎珞，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十三爷吉祥。”
“十三爷吉祥…”
“看到林姑娘没？她在哪？”他急切的抓住一个婢女，“林忧若在哪？”
“奴婢，奴婢一早就没看见，可能夜间下了雪就回房了吧。”婢女有些被吓到，她颤着声音说道。
“…说来也奇怪，平常这个时候沁儿就到厨房去给林姑娘准备早膳还有煎药了，今早也没看到她。”另一个婢女有些疑惑的开口。
十三阿哥一把推开面前两个婢女，朝着花园奔去，厚厚的雪踩在脚下发出声音，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奔着，好几次险些摔倒。
花园也是白茫茫的一片，一眼望去，什么都没有。
“忧儿！忧儿！…”他发狂般的喊出声，“忧儿！林忧若！…”
踩着积雪，他走到昨天林忧若跪着的地方，突然一下子跪倒在地，半个身子仿佛能陷进雪里。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忧儿，忧儿…”他突然低头刨起积雪，只一点点，他便看到了一抹浅绿色，“忧儿！忧儿！”没错，她昨天穿的衣服就是浅绿色。
他开始发疯般的刨起积雪，埋在雪底下的林忧若一点点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忧儿！忧儿！…”他一把搂住她的身体，感受到了她身上彻骨的寒意。
“来人！来人！”
——
“林姑娘身子本就弱，再加上小产之后身子也没调理好，这会儿又受了这么重的风寒，身子一时半会儿是暖不了的了。”大夫轻轻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十三爷，林姑娘的身子得好好的调理才行了，否则…”
“否则怎样？”十三阿哥急切的问道。
“否则再想怀孕，可就难了。”
“…没关系，只要你能让她活过来，只要她活着。”十三阿哥轻轻握住她的手，瞬间感受到了她身上的寒意，“只要她不死，就可以了…”
“老夫一定会尽力。”
“十三爷，你不要怪我，昨天是她顶撞我，我才……”柳莲儿突然一下子扑倒在十三阿哥面前，“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会下这么大的雪。”
“十三爷，是真的，昨天的确是林姑娘先顶撞福晋的，不是福晋的错…”璎珞也及时的跪下。
“如果忧儿有什么事，你也别想好过。”十三阿哥没有看她一眼，他的眼里，仿佛又只有林忧若了。
“十三爷不必担心，老夫定会尽力。她的身子状况老夫也很了解，她曾到老夫那里买过保胎药求我保住她的孩子，这么好的姑娘，老夫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十三阿哥仿佛有些愣住，他慢慢回过头，“你说，她买过保胎药…”
“是啊，那日她说肚子有些疼，就让老夫给她把了脉。”大夫轻轻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
—“…是保胎药。”
—“林忧若，你骗我的时候可不可以先经过大脑？”
—“我没骗你。”
—“你还真是不死心，林忧若，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就这么想害死我的孩子！”
—“放手，放手…”
—“林忧若，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你别想伤害我的孩子。”
—“那不是打胎药，不是！”
—“你觉得，我会信你？”
—“信不信都是你的事。”
—“林忧若，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想动什么歪念头。”
“原来，她没有骗我…”十三阿哥缓缓回头看向林忧若，“原来，她早就已经接受孩子了…”
“按着这个方子去我的药馆抓药，按时服药，林姑娘的身子会渐渐好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暖，让她的身子能暖起来，对了，让厨房备着姜茶，给她喝下去。”
“她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我也说不准，只要身子不再这么冰，大概就能醒了。”
“璎珞，沁儿怎么样了？”
“沁儿…沁儿身子比林姑娘好，这会儿身子已经渐渐有些暖了，好几个丫头伺候着呢，十三爷不必担心。”
“你去照顾她。”
“什么，我…奴婢，奴婢还要照顾福晋呢。”璎珞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柳莲儿又看了看十三阿哥。
“我的话，已经不管用了么。”
“…是是，奴婢这就去照顾她。”璎珞收到柳莲儿的眼神暗示后，匆忙转身离开了。
“都下去吧。”
“十三爷，让我来照顾她吧。”柳莲儿慢慢走近，“我…我知道这次是我害了她，所以让我来照顾她，十三爷…”
“你也出去吧。”
“十三爷，我知道错了，难道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
“让我静一静，你先出去。”
“…我知道了。”
——
—“你叫林忧若，名字如人，都一样好看，我可以叫你忧儿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她是我的姑姑才可以这么叫我。”
—“我们是朋友啊！”
—“谁跟你是朋友。”
初次见面，她是那么嚣张跋扈的丫头，他那么深深的被她吸引。
知道她有心上人了，他有多么难过，只是两面之缘，他就已经深深喜欢上她。
原本，她只是林家大小姐，只是因为他的介入，她的生活开始变得乱七八糟。
她这么讨厌他，也开始一点点的接受他，甚至开始接受他们的孩子。
她这么美好，这么善良，这么可怜……
你为什么要让她受伤。
“对不起，也许，我该放你走了…”他的泪，就这么落下来，滴在握着林忧若手的手背上。
“也许一开始，我就该好好控制自己，不该让自己爱上你，爱得这么无法自拔。”
“林忧若，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去爱你。”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不过，那也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你只要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就放你走…”
“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不会再拦着你，只要你活着…你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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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从袖口抽出那条丝帕，“林忧若，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女人，爱得这么辛苦，却又这么幸福，是该结束了，我知道你累了，我也累了…这条手帕，还是留在我这里，至少我还能记起你。如果我把你忘了，我会很难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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