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说了那四个字之后，紫娴的身体一僵，却是没动：“奴、奴婢不敢。”

    “怎么？还需要我去请你不成？”秦珂声音很淡，可施加下来的威严让紫娴一颤，跪在了地上。

    “奴、奴婢该死！大、大小姐息怒！”

    秦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睨了她头几乎要垂到地上的头顶一眼，慢悠悠道：“我呢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呢，你起来我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我就不生气；另一个呢，从我这句话落的这刻起，你跪多久，我一会儿就让老管家过来跪两倍的时辰……”

    她的话一落，紫娴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她，可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又重新低下了头，只是垂在身侧瘦弱的手攥了起来。

    可显然秦珂还是捏住了她的七寸，她犹豫了一下就颤巍巍站了起来。

    秦珂知道她此刻是怎么想的，反正她已经是贱命一条了，可不能连累了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就算再惨也惨不到哪里去了。

    紫娴低着头走到了秦珂的面前，可她也不敢真的坐下来，只是虚虚用屁股挨了椅子的一个边，这比站着还费劲。

    秦珂也没再指正，只是把杯子往面前推了推：“我也不废话了，我找你来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紫娴头垂得更低了：“……大小姐请说。”

    秦珂看了一眼她的残腿：“若是给你一个机会能把腿恢复到正常，你愿意吗？”

    紫娴一开始显然没有理解秦珂的话，她怔怔僵在了原地甚至忘记了害怕跟反应，等意识到秦珂说了什么，猛地抬起头，一双瞳仁极亮，映在那张灰败瘦黄的小脸上，显得那双眼睛愈发的大，其间涌上的情绪沉沉浮浮的，秦珂直直盯着她看，当在她眸底看到希冀的光，嘴角扬了扬，看来自己是赌对了。

    秦珂又啜了一口茶水，这才在紫娴震惊又希冀的目光下继续道：“我这边有一个办法，能把你的腿治好。”

    紫娴听到秦珂确定的话，手都已经激动而浑身颤抖了，也顾不得主仆的尊卑，猛地站起身，走近了两步：“大、大小姐，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我也没有必要骗你。只是，”秦珂抬起眼皮：“断骨重续，却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紫娴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下来：“……大小姐说的是，是、是奴婢莽撞了。”她退后了两步，却也没有坐回去，不安地绞着手不清楚秦珂到底唤她来所谓何事。她这腿本来刚伤到那会儿若是好好将养好好治疗还是有机会的，可偏偏她得罪了刘姨娘，又被那游方郎中给坑了，后来她察觉到又寻了大夫，可都说药石难医，一辈子就这样了。

    她心有不甘，可这么几年下来，也接受了。

    可就算是再接受现实，她心底也是存着希冀的，乍然听到秦珂这么说，她心底当年强压下去的火苗怎么也压不下去了，咬着唇，失望却更大了。

    秦珂把她的表情收入眼底，道：“我又没说不能续，你怕什么？只是断骨重续并不容易，最难的就是敲断骨头重新接骨，那种疼痛超过了人的承受范围，绝对会让你接下来的几个月生不如死。这种疼，你好好想清楚能忍吗？”

    紫娴一怔，随即明白了秦珂的意思，眼底的火苗蹿了起来，激动道：“奴婢愿意！愿意！不管是什么疼痛，只要能让奴婢以后正常走路，奴婢都愿意承受！还请大小姐告知方法，奴婢以后定当……定当……”

    “你先起来。”秦珂望着她红了的眼圈，“你就不恨我？你这腿确实是因为我才如此。”

    “……奴婢不怨。”紫娴摇摇头不肯起身，她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怨的，可她也清楚，那时大小姐根本不是故意的，一切都是刘姨娘设计陷害，可偏偏她抓不住刘姨娘的把柄，大小姐又是信刘姨娘的。可当时腿伤时大小姐内疚的表情她是怎么都忘不掉的，只是那样就足够了足够了。

    秦珂沉默了下来，她擅长猜测对面之人的表情，进而窥探心思，紫娴没有撒谎，她的确是不怨。

    帮紫娴医治伤腿是必须要做的，也是为前身了却遗憾安心转世投胎；可若是紫娴的确是不怨，那么，她却是可以把她收为己用。

    “好，我知道了。我帮你医腿，只是我这里有两个条件，你若是答应了，即刻我就帮你。”秦珂道。

    “大小姐尽管吩咐。”即使不帮，只要有吩咐，她也是愿意办的。只是这些紫娴知道自己没必要说，从听到大小姐要帮她医腿，她大概就猜到也许大小姐终于看清楚了什么，否则，也不会找上这整个秦家怕是唯一不会背叛大小姐的她了。只是几年不见，她也觉察到大小姐变了太多，这种变化，让她几乎以为站在面前的是两个人。

    “第一个，腿伤好了之后，你需要继续装瘸，当然了，我不会一直让你如此，等我解决了某些人，你自然就不必装了；第二，为我所用，永不背叛。”秦珂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紫娴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秦珂也没二话，直接就让紫娴过来，重新敲断了她的腿用上续骨草，帮她断骨重续。

    于是，这一日一早，秦家主院传来一声嘶声裂肺的痛呼声，几乎要穿破云层响彻整个秦家。因为秦珂的吩咐没人敢随便进入主院，于是就去请了秦老爷，所以当几乎秦家所有的仆人都围聚到主院时，就看到了让他们胆颤心惊的一幕。

    只见主院的苑子里，一个婢女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滚，从她喉咙溢出的疼痛几乎像是一把小鼓敲击着众人的耳膜。

    有人认出是紫娴，低呼一声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瞅着她原本的瘸腿此刻软趴趴地搭在地面上，看起来吓人极了。

    众人惊魂未定地扭头去看秦珂，就看到她站在门边，倚着门框，似笑非笑地瞅着众人，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是极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心里惴惴，总觉得从昨日这大小姐回来之后，性子愈发的暴戾了。

    秦老爷也惊住了：“珂、珂儿……这、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教训个下人而已，父亲也要管吗？”秦珂动也未动，看向冲到紫娴面前搂住她的老管家，接收到老管家震惊以及难以置信愤怒的目光，嘴角弯了弯：“看起来老管家对我这个举动很是不满呢。”

    老管家气得浑身哆嗦，抬起手指着秦珂，“你、你……大小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小娴怎么惹你了？你竟然下这么狠的手？你害了她一次不够，还想害第二次吗？”

    “老管家你这是在指责我吗？”秦珂眼底噙了一抹低冷的笑，“觉得我不对？可那又如何？你们本来就跟秦家签了卖身契，是生是死，我、说、了、算。”她几乎不把人当人看的举动让众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根本没想到这大小姐能嚣张跋扈到这种地步，愤愤的交头接耳，就差上前理论了。可偏偏紫娴的惨状让他们却步，不敢随意动弹一步。

    畏惧的同时却也是惊愕的，毕竟，虽然秦珂暴戾残忍的名声在外，可熟知她的仆役婢女却是知道，这大小姐并不如传言这般，顶多就是性子暴躁了些，可今日这是怎么了？

    秦珂把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底，也看向同样诧异的刘姨娘，视线一个个从众人的脸上扫过，低低笑出声：“是不是觉得很惊讶？我怎么不当冤头鬼了？既然你们拿着秦家的工钱，却还把本小姐暴戾刻薄的名声传出去，那么，我就不如坐实了这个名声。你们以为……如何呢？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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