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不就是醒着么。”秦珂咧了咧嘴，露出一抹狂狷的冷笑，看得那婢女头皮发麻，快速低下头，躲避着秦珂的目光，她莫名有种刚刚竟然有被对方看穿的错觉。

    难道大小姐知道这药里有问题了？所以才会这么看着她？

    可是也不可能啊，她都喝了这么多年了，要是发现早就发现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婢女有了主心骨，定了定神，低着头端起了汤药，递过去：“既然大小姐醒了，那就把药喝了吧，这是大夫刚开的，对大小姐的伤口恢复很好。”

    秦珂却没有接：“这里面都是什么？”

    “这、这奴婢怎么知道啊，都是老爷让大夫开的，很有效的。”婢女冬菱小声道。

    “很有效啊，那你帮本小姐试试苦不苦吧。”秦珂漫不经心开口，黑漆漆的瞳仁却是灼灼盯着对方。药里散发出的味道让她眼神里噙着一抹嘲弄，与她身体里的慢性毒药是同一种，她傻了才会明知道有毒还要喝。

    “这……这怎么好？大小姐你一向不是不喜欢别人动、动你的东西吧……”冬菱额头上簌簌往下掉着冷汗，大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刘姨娘的事真的被大小姐知道了？否则，怎么突然就把刘姨娘跟二小姐都赶走了？

    “可人啊，是会变的。我这不就改主意了？”秦珂披上外衫，动作极慢地下了床榻，一步步朝着冬菱走去。

    “大、大小姐……”冬菱快速抬头看了一眼，被秦珂此刻眼神里的神情吓得身板一抖。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大小姐是要杀了她。

    “喝吗？”秦珂指腹摸上她的脸，肌肤滑润，脂粉味很浓，她声音很轻，莫名温柔，可目光却是让人头皮发麻，她指腹摩挲着对方的脸颊，像是情人间的低喃，可仅仅两个字，就让冬菱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奴……奴婢……”她拼命摇头，又点点头。

    秦珂低低的笑出声：“你是自己喝呢，还是我喂你？”

    “大小姐！”冬菱猛地跪下来，眼神发怵，“大小姐这……这药不对症是、是会吃死人的啊。”

    “是吗？那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你变成死人啊。”秦珂慢条斯理地蹲下来，挑起她的下颌，“相信秦家丢一个婢女应该也不会引起多大的动静呢。毕竟，刘姨娘可是说了，无论我做什么事，秦家都能摆平不是吗？”

    冬菱彻底傻眼了，她惊恐地望着秦珂眼底攒动的疯狂。

    那里面一闪而过的血腥让她相信若是自己再摇头，怕是她真的敢杀了自己。

    冬菱猛地浑身一抽，就端起药碗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喝得太急呛到了死命地咳，咳得像是下一刻就要死过去。

    秦珂嫌弃地把她踢到一边：“收拾干净了，滚吧。”

    冬菱几乎是爬着出去的，她怕死了自己真的会死，鬼知道刘姨娘到底给大小姐下的是什么药啊。她一出了主院就跑去了秦家很偏的一处小苑子，那里正是十多年前刘姨娘住的。

    这会儿因为秦珂的一句话刘姨娘与秦姿月再次被赶到了这里，简陋也就算了，已经十多年没人住，灰尘落了厚厚一层。

    刘姨娘咬着牙忍了，好在她在秦家的根基还在，让心腹的嬷嬷婆子收拾着，她则是站在破旧的院子里，冷冰冰瞅着主院的方向，恨不得咬下秦珂那小贱人一口肉。

    看到冬菱跑过来，皱眉：“事情办妥了？”

    冬菱一身狼狈，摇头：“大、大小姐似乎知道了，逼奴婢把药喝了。夫、夫人，那药……”她抖了抖，生怕先前夫人又下进去的一枚药丸是什么了不起的毒药。

    “废物！瞧你吓的，还不至于要你的命。”她留着冬菱还有用，随手朝身后看了眼。

    刘姨娘贴身的嬷嬷把解药给了冬菱。

    冬菱连忙吞了，噎了下，抻了抻脖子才紧张道：“夫人，奴婢……还要回主院吗？”

    “你回去做什么？继续浪费我的药吗？暂时先别回去了，我会给你安排去处。”等冬菱急匆匆离开了，刘姨娘看了眼那嬷嬷：“知道怎么做了吗？重新选一个新的婢女送过去，暂时……就不要再下那些慢性毒了。”即使不下了，这些年的毒药也足以毁掉秦珂的身子，怕是她就算再蹦跶，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目前来看，还是要先笼络住老爷子的好。

    至少在秦家还没完全掌控在她手里之前，一切都不能出乱子。

    秦珂又重新躺到了床榻上，不多会儿，一人在外叩门，声音苍老，语调波澜不惊，像是深井的潭水：“大小姐，听说你把药打翻了，可要再送来新的？”

    “不必了。管家伯伯，进来吧，我有话说。”秦珂歪着头，看着门上倒映出的影子犹豫了很久，才慢慢推开门，走了进来。

    老管家低着头一步步走进来，步伐很稳，却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死气，在床榻前十步外站定：“大小姐，你要吩咐老奴何事？”

    秦珂坐起身，随意披了件外衫，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上面有个药方，劳烦管家伯伯把上面的药帮我抓过来。当然，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老管家身体僵了下，抬头飞快看了秦珂一眼，又神色复杂地快速低下头，什么也没问：“是，老奴知道了。”

    说罢，动作很慢地转身，走到药方前，拿起来叠好放在衣襟里，就要离开。

    秦珂再次开口：“……以后，让紫娴过来照顾我吧。”

    老管家猛地回过头，难得神色间微光攒动：“大小姐，这……不可！你知道的，紫娴那丫头如今……”

    秦珂对上他苍老哀求的神情，眸底涌上一抹深意：“若是我非要她过来不可呢？”

    老管家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攥着，因为激动浑身都止不住的发颤，可到底头颅慢慢压了下来，哑着声音道：“是，老奴……知道了。”

    秦珂久久望着他的背影，等门彻底关上了，才闭上了眼，盘膝而坐，指腹点了点膝盖，眉峰轻轻隆起。

    脑海里闪过记忆里关于老管家以及他唯一的嫡亲孙女紫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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