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带着血腥,我从天而降为你而来
1932年,一月,上海夜。“一o二八”淞沪抗战拉开序幕。上海外城一片硝烟。在这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中,一道闪电从中间划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只是在那一片过分肆意的连天战火中,没有人注意。在这个过分血腥的年代,也许一个生命的到来,对于每个中国人来说,是一份希望,更是一份责任。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一座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即使现在外面的局势越来越乱,可是对于上海的百乐门来说依然是富贾政客们醉生梦死的地方。32年的百乐门刚刚在静安寺开张,里面的华丽还是崭新崭新的,进来的人似乎是想在这样欣欣的地方,沾上一丝丝的喜气,忘记外面硝烟的战争,忘记一切的不愉快。可是,这个又怎么可能那么肤浅的在人们的心中化开。
“三姐,三姐。你快去后台看看,出事了。”百乐门刚来不久的小红急急忙忙来到三姐的面前,惊慌的喊道。三姐以前就是有名的交际花,在欢场已经有些日子了,自然是比这些刚来的有经验,所以几乎所有的姑娘都服她,心甘情愿的称她一声三姐,基本上什么大事小事姑娘们都喜欢让她出个主意。三姐狠狠瞪了她一眼“慌什么,慌什么。有什么事你好好说,说清楚了。”小红脸上写满了焦急,她咬了咬嘴唇,狠狠地跺了下脚,就拉着三姐往后台走去“三姐,你跟我来!”
到了后台,那里已经围了满满一圈的人。三姐咳了一声,围观的人转头看到三姐,默默让出了一条路。现在不见了那黑压压的人头,视线明朗许多。三姐看了看墙上不知被什么打碎的墙玻璃和地上一滩的碎玻璃,以及刚刚被人们围在中间的那个还有些血淋淋的人,一个女人。三姐皱了皱眉头,颇有些严厉的看了看她身后的人“看什么,看什么,都该干嘛干嘛去。我们这里刚开业,这件事你们不许对谁说,不吉利知道没有。我一会会和老板说的。小红和徐海留下,徐海你再找两个男的过来。”徐海是百乐门里保镖的头头,平时做事挺麻利的,人又憨厚,从不乱说什么,平时三姐对他很是看重。徐海点了点头,上前对那些还是没有走的小姐挥了挥手说“都赶紧散了吧。”那些小姐们才一扭一扭地悠悠散去。
三姐扭头对站在身后的小红说“你先和徐海把这个姑娘带到我平时休息的房间里去。徐海你派人清扫这里。我现在去和老板说说现在的情况。”
小红打开了三姐的房间,对身后背着受伤女人的徐海示意了下,徐海才走进了房间,轻轻把女人放在柔软的床上。小红随后端进来一盆热水,随着她走动的步子,里面粉色的帕子也慢慢在水中漾出好看的水纹。徐海看了看床上的女人。说来也是奇怪,这个女人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是犯了什么事,竟生生被人从外面丢了进来,一地的玻璃,脸上应该早就花了,现在竟只是有些小伤口而已。徐海纳闷的搓了搓脑门上不多的头发。小红看了看他那憨样‘扑哧’一声就笑了“好了,你出去吧。别想了,你那点脑水,还是留给你挣钱娶个好媳妇吧。”徐海的脸红了红,嘿嘿一声就不好意思的出去了。
小红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子,扭了扭帕子轻轻帮着她擦脸,慢慢的那个女人的脸清晰的展现在小红的面前。女子并不是很漂亮,在这个百乐门里随便找个女人都比她要好看得多,但是却让人觉得这个女子的外貌是如此的让人看起来舒服。只是…小红清了清帕子,擦了擦女子的眼角,即使她的眼睛紧闭,小红却觉得她现在一定在哭泣。小红帮她擦了擦手,隐约中,她总觉得听到了铃铛的响声。对,是铃铛,刚才徐海背她的时候就隐约听到了铃铛的声音。很清脆。
小红好奇心驱使,慢慢向上拉了拉女子的左手的衣袖。一只银手镯就慢慢露了出来,银饰上面有些奇怪的花纹,在上面还嵌了几个铃铛。小红伸手摸了摸手镯。床上的女子突然开了眼,从里面放射出了凶狠却似乎有些哀伤的光芒“不要碰他!咳咳…”
小红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这时‘吱呀’一声三姐进来了,三姐看了眼房间,就全明白了,上前扶起小红,瞪了瞪床上的女子“哎呦,我说这位姑娘,你莫名其妙的来到我们这里,打碎我们的玻璃,我们不跟你计较,还好心的收留你,你怎么一醒来就跟那老虎似的,难道还要吃了这人不成!”床上女子斜眼看了看三姐,立起身来,淡淡看了眼三姐,虚弱的说到“我很感谢你们救了我,我不愿麻烦你们,今天的事我只能对你们说一声谢谢!”女子一用力,想撑起来就走。但是毕竟刚刚受了伤,一起来就又软绵绵的狠狠坐回了床上,小红急忙去扶起她,眼神有些闪烁。三姐狠狠瞪了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行了,行了,就这句还像是句人话,你也别急着走了,先住在这里吧。把你那身体养好,然后再慢慢和我们说道说道你的事。”说完就踩着那咚咚的高跟鞋,扭扭屁股出去了。
小红看了看身边的女子,笑盈盈地说“你就住下来吧。”女子看了看小红,点点头。之前的凌厉全都不见了,只是换上了浓浓的哀伤,似乎有些眼泪已经到了该出来的时候。
“对不起,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小红虽没有像三姐一样的处事经验,但是还是有些眼力见的。“好,小姐。我就在门口,你有什么事就叫我。”说完便慢慢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女子呆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银镯,缓缓抚摸着它,眼角留下了泪水,一滴,一滴,又是一滴。
“外公,我会好好的!”女子默默念完,慢慢蹲坐在了地上,双手交叉,狠狠地咬了咬下唇,接着嚎啕大哭。
小红在外面听着,叹了一口气“只怕又是一个苦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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