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挫骨扬灰 已修
章节名:第90章 挫骨扬灰(已修)
这一日都在昏昏沉沉中度过,醒了又睡,睡了又醒。醒时迷茫,睡了也依然在黑暗中奔跑,找不到出路。待到夏唯洛完全恢复意志时,窗外已是夕阳西斜了。
落日的余晖淡淡地洒进,桔红色的,洒在人身上有一种徜徉在温泉的暖意。夏唯洛有些怔愣,窗前有个人影,正拿着本书一页一页地翻着,尊贵如仙,优雅完美宛如神祇,连夕阳的光辉映在他身上都成了陪衬。
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温柔,像海浪一般一波一波地袭来,让她差点以为时光在这一刻倒流,那些事情,那些让人痛不欲生的感觉,似乎,从来都不曾来过。
像是察觉到了夏唯洛的注视,那人回过头,温柔如海的深眸中流露出欣喜,放下手中的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床边,“你醒了。”一边说一边探了探她的额头,又对比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温度,似松了口气暖暖笑道:“太好了,你的烧终于退了。快四十度的高烧,再烧下去可真要成傻子了。”
夏唯洛的眼睫眨了眨,有些讶异地道:“谭墨?”话一出口才发现嗓子似含了沙砾一样哑得难受,忍不住低头咳了起来。
“来。喝点水。”谭墨小心翼翼地扶起夏唯洛,将一杯温水送至她的唇边。
夏唯洛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然后摇了摇头。
谭墨把水放到床边的桌上,反身忽然拥住了她。夏唯洛顺从的被他抱在怀里,感觉着他心口的凉意,浑身的热度似乎都退了许多,舒服得想让人喟叹。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心疼和一种充满甜蜜的责备:“我才不在几天就你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她忍不住抱紧了他,想起谭墨自从上次见过后便请了假没来,只不过自己太忙了也没有注意。喃喃道:“你这几天都去哪了?”
“去办了一些事情。抱歉,我不想骗你,只是现在还不能和你说。不过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全部告诉你的。”谭墨细心地替她理了理因出汗而有些染湿的发丝,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她道。
“嗯,我等着。”她闭上眼睛轻声道,整个人像一只猫般懒懒地窝在他的怀里,浑身发软没有半点儿力气。
这个人的怀抱总有一种熟悉的安心,就好像,只要在他的怀里,哪怕天塌地陷也不用去管。
这种感觉她只在一个人身上有过,一个她现在想起来仍然清晰如昨、心里顿疼的人,可是这个人却……
“你刚才在看什么?”她懒洋洋地问。
谭墨抱着她一起躺下,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又将她揽进怀里后才笑着道:“刚才小蕾他们来看你时带的一本小说。大概是忘记带走了,我闲着无聊就拿来看看。”
“他们来了多久?”她闭着眼睛虚弱地问。
“就一会,看到你还睡着,坐了一下子就走了。”谭墨有问必答。
“你和他们一起来的?”夏唯洛想到他刚才说无聊,也不知道是在这边待了多久。
“不是。”谭墨微微摇头,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淡淡笑着,“我在你爸妈走之后就来了。在这里待了一下午。”
“你一直都守着我?”这一刻她说不清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大病初愈的身体却不允许她清醒太久,意识渐渐消散,呼吸也慢慢趋近平稳。
谭墨听见那句话时眼底更加温柔,眸光流露出惑人的醉色,抱着她的身子紧了紧,似乎要将她揉进体内一样,“是,我一直都守着你。”声音轻得不能再轻,柔得不能再柔。
他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轻若无物,却又像是承载着不能承受之重的感情。拍了拍她的身子轻道:“睡吧。你刚刚退烧,还很虚弱。”
“嗯。”夏唯洛似有若无地应了声,果真在他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室静谧。
半夜时分,几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进了病房,从黑暗中显现,全身黑衣,头戴黑色头套,手上握着一把把闪着寒光的长刀,蹑着脚步,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床边。
谭墨的眼睛在黑夜中睁开,又仿若无事地闭上,只是抱着夏唯洛的手无人察觉地紧了紧。
这些人都是隐蔽气息的高手,明明几人在房里,整间房却静得好像无一人一样,而且来者不善。
五把刀瞅准时机,毫不留情地像床上砍去。浓烈的杀气在这一刻暴露,但就在此时,床上的两人却突然凭空消失,五人的刀均砍在了医用被子上,他们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飞快地收回刀警惕地四处察看着。
房间恢复了静谧,但此时的空气却如同凝固了一般让人窒息。
“你们在找我吗?”
一道低沉优雅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五人迅速回头,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少女站在墙边,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但看着他们的眼里却凝聚着千载寒冰,让他们不由从心底战栗了起来。
五人纷纷握紧了手上的长刀,直觉这个男人危险异常。
“你们的主人是谁?为什么屡次三番来刺杀洛儿?”谭墨抱着夏唯洛缓缓走近,一步一伐都是优雅,丝毫不在意那五把对准他脖子的尖刀。俊逸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尊贵犹如天神般不可侵犯。
夏唯洛在他怀里睡着,往日警醒的她今晚却不知怎的,对眼前的这一幕毫无知觉。
五人紧握长刀,露在外面的黑眸甚是凝重地盯着那道越发靠近的身影,又看向他怀里的少女,这是他们今日的目标,无论怎样,他们作为杀手都是以完成任务为第一要点。眼光忽然一历,杀气大盛,五人齐齐举起长刀,动作如一人,不过眨眼工夫便到了谭墨身边,浑身内力尽数灌注于刀上,在空中编制了一张密不可分的大网朝谭墨倾轧而去。
那网全是由内力注入刀中发出的刀气而成,一旦被围,哪怕是武功再高,也会千刀万剐,血肉分离,到最后只剩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但谭墨却全然不放在心上,神色自若,依旧雍容华贵,质盖天华。他只在那张大网逼近的那刻才抬手一挥,一道光华从他的掌中爆射而出,刹那间宛如明灯般照亮了整间病房。而这道光华所到之处,不仅那张威力十足的大网顷刻破灭,就连那五个黑衣人在触及那光芒时也迅速化作粉末,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
这真是挫骨扬灰最完美的演绎!
谭墨收手,房中又再度归于黑暗。一阵清风从敞开的窗户吹来,吹走了那些飘散在空中的细小灰粒,不留一点痕迹。
他将夏唯洛放回床上,自己也上床躺在她的身边,又拉过被子给俩人盖上,然后抱紧了她。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他神色温柔,动作细致,全然不复方才的森冷。
第二天,夏唯洛醒来时,并没有发现昨晚的异样,只是看着谭墨的睡颜有些怔怔。
她在医院待了三天,病情总是反反复复,烧退了又烧,人也始终是酸软无力。谭墨一直在身边照顾她,寸步不离。只是每当有人来看她时,她总会叫他先躲起来,美其名曰避嫌。谭墨倒也没有不耐烦,每次有人来便自动消失,当人一走时又有如神算般立马出现在病房里。因着他的原因,在住院的这段日子里,夏唯洛并没有再让人来照顾自己。
第三日,她终于病好,在傍晚时被北堂弘风接回了北堂庄园。
晚餐时间,除了还在意大利出差的北堂天昊以外,北堂家全员到场。
餐桌上的食物丰盛昂贵,场面也是一如既往的宏大,帝王家族的尊贵地位可见一斑。
“唯洛,多吃点,不许挑食,医生说你营养不良。”
“以后不管什么事,都要在11点以前睡觉,医生说你睡眠不足。”
“这两天待在家里好好休息,学校的话,等你完全恢复了再去。”
“格斯,等一下叫莱恩过来再为小姐检查一下身体。”
饭桌前,一群女仆侍者就是这样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一向冷严少语的家主像个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地嘱咐着各种事情。
夏唯洛挂着一脸优雅的笑意温顺地听着。
欧琳用手掩口,捂笑不止。
格斯面无表情地答应着。
直到北堂弘风嘱咐完,他才发现周围一张张呈着惊吓的脸孔,当下面露微窘,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威严道:“吃饭。”
夏唯洛和欧琳笑着开动。
……
时间一如既往的继续着慢步调。
她端着一杯红酒,又一次站到了阳台上。
身后传来敲门声,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小姐,老爷让我来提醒小姐,已经晚了,要小姐早点休息。”
门外没了响声,但夏唯洛知道那个女佣没有走,摇晃着手中的红酒,她慵懒的应道:“我知道了。”
“是。”
女佣的声音再度响起,然后是一连串离开的脚步声。
夏唯洛淡淡地一笑。
“真是的。”她用手扶着额,靠在栏杆上,“看样子爸开始认真了啊。”
轻摇着杯中的红酒,举高,夏唯洛双眼迷离地看着杯中的红色液体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妖冶的光芒,然后,一饮而尽,酒香充斥了整个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