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月婵除恶
一束淡淡的晨光轻斜进山谷里,月婵慢慢睁开眼睛,明明刚才已经是晚上,子喻就快要回来了,她怎么会趴在草地上?
月婵随手一摸,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她拿起来一看,原来是那块玉佩,此时正散发着温润如水的光泽,在晨光的映照下,还泛起一圈淡淡金黄色的光来。
这是哪里?
她站起身来,觉得有些微冷,她低头一看,原来她全身上下只裹了一件翠绿镶金边的孔雀大氅,而此时,风顺着缝隙吹进她的腿间,打了一个旋,卷起大氅的一角,正飘然而动。
“有人吗?”
她试着叫了一声,可空旷的山谷里面传来的只是她的回音,“有人吗、有人吗……”
“叽叽叽……”
一对喜鹊飞落在枝头,黑白相间的羽毛在晨光中叠相辉映,尖尖的嘴巴相互啃咬着,像是热恋之中的情侣,真是羡煞了神仙。
月婵抬手将大氅拽紧,虽然她不在乎走光,可怎么着也不能太有碍观瞻了,更何况还是在情侣面前,可当她刚迈出步子,其中一只喜鹊纵身飞起,直落在她的肩头。
“叽叽叽……”
它好像在说些什么,她不以为意,径直寻找出路,可没想到后面那只喜鹊却飞到她的头顶,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而落在她肩头这一只也对着它一阵狂叫,不时的飞上去,可很快又落下来,但那只盘旋在她头顶的喜鹊却怎么也不落下来。
“不会是小夫妻俩吵架了吧?”
月婵在心里打趣,可只是两只有趣的鸟,再怎么奇怪也只是畜牲所为,可那只一直盘旋在她头顶的喜鹊似乎真的动怒了,一飞冲天,而落在她肩上的喜鹊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小喜鹊,你为什么不跟着它一起走呢?”
“叽叽叽……”
喜鹊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她抬手摸了一下它,轻声说道:“既然你不跟它走,那就留下来陪我吧。”
“叽叽叽……”
“好吧,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月婵只当它听明白,不再理她,继续前行,喜鹊却是兴奋的在她身边飞舞,也不知道它为什么那么高兴,只不过她却兴奋不起来,因脚踩在那砂石草丛之上,又痒又痛,行了一段,她不得不坐了下来。
天光已经大亮,空气也热了起来,本来只是一段路,她却无力前行,想在古代的时候她拥有绝世武功,又何必像现在这样子。
想到这,她气的就是一拍地面,却不想整个身子腾空凌气,那喜鹊也随着她一飞冲天,碧绿大氅在风中拂开,她居然轻松落在半山腰的树枝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她感觉不到身体有真气流动,可为何又轻松纵起,她不禁大惊,可惊虽惊,自从她自杀而来遇到的事情有一件正常的吗,既然没有,她也就坦然接受,反正这等小山已经不再话下,又是几纵,她轻松的攀上山顶,可放眼望去,满山满谷居然连绵不绝,那有什么人家,反而在丛林之中隐隐有狼的行踪,此地不可久留!
“小喜鹊,你说我们去哪里呢?”
就在她不知所措间,喜鹊腾空而起,在她的头顶盘旋了一圈,向日而飞,似乎这鸟也有灵性,还回头对她眨了一下眼睛,月婵欢喜,反正也没有方向,不如就随着这鸟一起走。
她们一人一鸟到是很有默契,每当月婵累时,鸟也不再前行,中途月婵又摘了几个果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咬在嘴里却是汁满肉肥的,也暂时解了腹中饥饿,太阳西行,这一天马上又要过去,远远的,月婵终于看到轻烟渺渺、分明有了人家,她拽紧了大氅,顺着一条青砖小道,或许是村民上山铺的路走了出来。
“仙女、仙女啊,大家快来看啊……”
当她刚走到村口,只见一大爷大叫起来,她四下望去,除了她并无其他人,她美则美,可也称不上仙女呀,想必村里没什么漂亮的姑娘吧。
“大爷,可否借宿一晚。”
她一开口,莺语软侬,只见那大爷面色朝红,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说道:“仙女跟我说话了、仙女跟我说话了。”
“真的有仙女呀,张大爷没骗我们,大家快来看啊。”
这时,又有四、五个人围了上来,那喜鹊似乎不喜欢如此,冲到前面对着这些人就是一阵乱撞,月婵连忙叫道:“快回来,小喜。”
这是她给它起的新名字,小喜听她唤她这才飞回来,却依旧张着翅膀,与众人怒目而视,久久不肯落下。
“你们让开,让我看看。”
这时,从人群里挤进一个男人,此人穿着打扮与其他村民不一样,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应该是当时的村官,“真的是仙女……呃,这位姑娘,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果然是当官的,众人见她都是一副惊呆的模样,只有他还稍显镇定,月婵清声问道:“我想借宿一晚,不知道可否行个方便?”
“方便、方便……你们都干什么,还不回家做饭去……这位姑娘,请跟我这边走。”
村官想哄走村民们,可不仅哄不走,反正人越聚越多,连那老奶奶都拄着拐杖出来看,月婵但笑不语,双手紧紧拉着大氅,可无奈行走之间,一双雪白如玉的双腿还是不时的露了出来,看得好多男人眼睛都直了。
“这位姑娘,这就是在下的家了,你可以在这里住一晚上再走……老婆,来客人了,快倒茶。”
“多谢。”
月婵随着村官进了房间,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屋子有些简陋,但却一尘不染,看来收拾之人非常用心,她裹着大氅坐在椅子上,房间外面围满了人。
“唉哟,这是哪里来的客人,真的跟仙女似的。”
一个头缠红布的女子拎着水壶进来,看来是村官的老婆,月婵站起来,礼貌的说道:“大嫂,我想借住一晚,希望你能行个方便。”
“方便、方便,真真是我在世上见到的最漂亮的姑娘。”
这位大嫂也是极其热情,倒完了水,又端上一些白白方方的东西,只是月婵不认识,应该是自己做的糕点吧,见到有东西吃,月婵的肚子也忍不住叫起来。
“吃啊、吃啊……”
大嫂很是热心,只是她,“这位大嫂,不知道可有衣服,我……里面没穿衣服。”虽然有些难以启齿,可也总不能穿着这大氅吧,月婵低声说完,脸是就是一阵发烫。
“什么,你没有穿……”
大嫂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她一双脚就这样子露在外面,上面还沾满了泥土,她连忙拉起月婵,将她拽进屋里,又翻出一套布衣递给她。
“这是我没生孩子之前穿的,虽然有些旧,可是我都有洗过,你先换上,等一下我再给你找双鞋来,哦,还要先洗洗脚。”
“有劳大嫂了。”
“那里、那里,你先换。”
那大嫂出了房间,月婵这才转身将大氅脱下,全身如玉般的肌肤在夕阳下散发出柔光来,乌黑的长发随风飘荡,宛如九天玄女落入人间,当她换好衣服转过身来,突然发现窗户边不知何时趴满了淘气的孩子,一个个脸上都憋得红彤彤的。
“走走走,一群有娘生、没娘教的孩子在这里偷看,不要脸,还不给我走开,再不走,我泼你们了……”
回来的大嫂手里端着水盆对着这些孩子们做势要泼,这孩子们顿作鸟兽状,月婵眉头微蹙,没想到一不小心,被一群孩子看了个精光。
“真是的,都是一群有娘养、没娘教的孩子,跑来偷看,姑娘别担心,都还小,只是好奇罢了。”
大嫂端着水盆进来,月婵轻摇了摇头,也是无奈,可她总不能跟一群小孩子过意不去吧,洗净脚,穿上鞋,她走了出来,外面的人也被村长赶散了,用罢饭,月婵又问了梁城的方向,带着小喜进了房间,躺下休息,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原来此处即非晟天国境,又非萨孤国境,正是逍遥国所在,难怪人人的头上都裹着头布,裴子明分明将她推到山洞之中,她怎么会跑到山谷里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猛然之间,她想起那几天在余天佑所设的奇门遁甲之阵中,半真半假的幻境,那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是他们救了她,可为什么他们不把她送回梁城,而是扔在了山谷里?
想不明白,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小喜也飞到窗边睡去了,月婵闭着眼睛暂养精神,时到子午,月如银盘挂在天空之中,沉寂的小村里,一哨人弯腰哄背的悄悄前行。
“有人……”
当他们行到窗前,本就没有睡太熟的月婵立即睁开眼睛,真有意思,她不过才上山,贾赧应该不会这么快知道,会是什么人呢?
“老大,村长知道会杀了我们的。”
“啪……”
“笨蛋,我们又不是第一次,那次被他抓住。”
“可是这一次是在他家呀?”
“他家又怎么样,这么漂亮的女人你们见过吗,难道不想尝尝她的滋味,更何况……嘿嘿……”
原来是一群惯犯,月婵一抬手,将旁边桌上的油灯熄灭,那群人似乎又是一阵兴奋,不一会儿,借着月光,她看到一根竹管从窗户纸插了进来,原来他们是下迷香,想必村长夫妇那里也被他们下了。
不一会儿,她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串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有高、有低、有胖、有瘦,总共有七个,错了,刚才眼花,后面还跟一尾巴,这么小人的人,成吗?
“仙女美人,呵呵……”
一双大手摸了过来,粗糙的让她觉得有些恶心,可没办法,她得装成被迷倒的样子,也只好先吃点小亏了。
“老大,这可是我的第一次,可不可以让我先来。”
有没有搞错,做童男不好吗,真是无聊的男人,居然跟畜牲似的,满脑袋只想着某种事情,活该他们倒霉,今天遇到的是她。
“狗屁,这里我是老大,自然我要先来。”
“老大,每次都你先来,是不是不公平呀……”
“就是、就是……”
靠,真是受不了了,做贼的反而内部窝里乱了,月婵终于忍不住说道:“那就一起脱了,一起来吗,分什么先后。”
“唉,真的,快脱快脱!”
他们真是色疯了吧,居然都没听出她在说话,只听一群人稀里哗啦的脱衣服,不一会儿,就都脱得赤精精的,一涌而入爬上床来。
“各位爷,你们都好壮哦。”
她如果再不说点什么,也对不起他们这一个个光溜溜的身子,月婵提身拽住那老大,砰的一下,就把他压在床塌之下,抬手就点了他的穴。
“呃……”
其他几人发现情况有变,刚要转身逃跑,月婵一回身,就将他们点了穴位,她重新燃起油灯,又加了点灯油,看清这几个人,正是她刚进村口是那几个,其中还夹了一个娃娃,此时小弟弟正像辣椒一样朝天翘着,她还以为是侏儒呢。
“各位,这么大半夜的不到这里发春,跑我这里来了,不过,这么多人,妹妹怕一时接受不了呀?”
月婵迈着优雅的步伐在他们中间游走,淡淡的清香散发在众人之间,她的手若有若无的抚摸着他们的身体,如此惊变之下,他们的色心非但没减,反而被月婵撩拨的火气更映了。
“不过呀,我这个人一向有成人之美,更何况,呵呵……”
月婵一拽其中一人,轻轻一推,他变倒在床上,与老大磊叠在一起,月婵轻轻撩衣襟,胸前半圆若隐若显,看得那人都走了神,这可苦了身下的老大,压得够呛,还被身上这位顶了个正着,带着丝丝的疼,却又叫不声来,眉头拧成一团。
“哥哥,我漂亮不?”
那人说不出话,也动不了身,可眼皮却眨来眨去的,像是回答了她的话,月婵笑着坐在床边,稍一用力,二人瞪的一下,全跪在床上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身上那位与那老大的身体还连在一起,疼的那老大额头冷汗直冒呀,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了下来,用余光看着月婵,那意思好像在说:“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哼……”
再看月婵,此时眉毛倒竖,怒呵道:“你们这群人为非做歹,今天姑奶奶替所有受伤的人教训教训你们,让你们也尝尝女人的厉害。”
说完,她周而复始,将这些人连成一串,或卧、或跪、或站,好不壮观,直到最后那小娃,她直接让他跪在床上,直接让老大在嘴里含着,有头有尾,刚好!
“各位哥哥,想必现在都满足了吧,记住,男人之间捅捅更健康!”
月婵起身净手,看来此地不易久留了,她将孔雀大氅重新披上,又抱起睡得很香的小喜,轻轻推开房门踏着月色向梁城而行。
一路上,夜深人静,月婵踏着月色而行,既然出了幽谷她就不再担心,也不急着回梁城,正所谓:日久见人心。
王君府对她,非比寻常,自然不会背叛她,但萨孤城可就难说了,至于无忧,心思单纯,恐怕此刻早已伤心死了,而凌逸辰接触时日尚短,她刚好看看他待她到底是什么样。
等至天明她已经离开那村庄甚远,虽然她此刻身轻体健,可毕竟才苏醒过来,又一夜未眠,月婵寻了一处溪水准备休息一下,当她走到溪边时,顿时惊了自己。
蛾眉淡扫,眉梢含情自风韵,凤眸水波潋滟,面如芙蓉,唇若施脂,乌发飘散,遮不住冰肌玉脂,如此仙姿佚貌,连她自己都嫉妒水中的女人,西施貂蝉见之亦遮面,贵妃召君亦转身,这到底是谁?
她指着水中的影子,而水中的影子亦随着她的身形指着她,“告诉你,不管你长得多漂亮,这天下第一还是我!”
此时此刻,连她都觉得自己是着了魔,都说红颜祸水,之前她是司徒静宸的时候,对美与丑丝毫不以为意,可看来她终是女人,爱美之心比往日更盛了几分。
洗漱过后,又自恋的打扮了一番,才重新上路,只是秀色虽然可餐,却时间最是无情,肚中渐渐饥饿起来,她又翻了一个山头也不见人家,没想到逍遥国境内原是如此人烟稀少。
眼看着中午又要过去,她才找到一处破庙,有小喜在身边,她也不忍心抓些野味来烤,只在附近寻了几个野果子充饥,可真是苦死她了,想想她回来之前每天锦衣玉食,裴子喻对她的宠……唉,当年她怎么就没同意呢,或许也就没有这一劫了。
可后悔已经没有用,她只拢了一些火,饥肠辘辘的靠在草堆上,小喜倒不劳她费心,中途自己觅食吃了个饱饱的,此时正趴在草堆上假寐,说它假寐,可不是她们心心相息,而是小喜不时偷眼看着她,原来是一只色鸟,生生的甩了伴侣跟着她来。
“你这重色轻义的家伙,不如烤来吃吧!”
月婵轻拍了一下它的头,吓得它连忙飞起来跳到她肩膀上,不断蹭着她,好像在撒娇,月婵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了,真拿你没办法,快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
她将大氅脱了下来,准备在上面睡一夜,当她整理间,却发现其中一处并未缝严,从里面露出金黄色的一角,她轻轻一拉,只见一片绢帕被拽了出来。
“什么东东?”
大概一平方米的绢帕上居然绘上了数千个小图案,而且均是男女合欢的场景,她本经历许多,可也看得面红而赤,如此秽极之物怎么会藏在这里,她又翻过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文字,居然是在合欢之中呼吸、吐纳之道。
她借着火光细细看过,没想到世间居然有此法,只是除非学过此术之人,否则反受其害,男女之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如此害人之法,怎么可以留在人间!
她抬手便要将这绢帕扔进火堆之中,可火光映衬之下,绢帕仿佛有生命般苦苦挣扎,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马蹄的声音,月婵连忙将绢帕塞进大氅里面,此时外面的人已经进入庙内。
“大哥,原来这里已经有人了,还是位姑娘,我们还是却别处吧。”
月婵转过身,只见此人穿着与木然嘉相似,便知道他们亦是逍遥国之人,“既然都是行路中人,又同是江湖儿女,就不必忌讳太多,而且方圆数里之内只有此地,这位朋友还是进来吧。”
她本来是好意,反正以她现在的武功,一般人也进不了她的身,而且她观此人的内力不过寻常,便不以为意,而那人似乎也乐得如此,对着外面吼道:“大哥,这位姑娘愿意与我们结伴而宿,快进来吧。”
“哦,等我把马拴好。”
月婵抱着小喜向里面坐了坐,又把篝火挑旺,虽说已经是夏天,可露水沉重,又都是久疲之人,既然同宿,就该相互照顾,可当她抬起头来再看那人,只见他呆呆的望着她,口水都快要流到地上。
“二弟……妖孽,居然用媚影之术来害人,难怪邀我们同住!”
外面刚进来的男人见到她,不万分说拨剑向她刺来,月婵身子一转,避之锋芒,叫道:“是他看到美女不能自控,何来怨我!”
“你这等妖孽,只图一时欢愉,却害死无数男子,如今我不除你,怎对得起死去的怨魂!”
那人完全不听月婵的话,反身又是一剑,看来如果再不出手,只有束手待毙的份,月婵脚下一勾,一根燃起的树枝就被她握在手中,以枝带掌,劈在那剑身之上,居然发出丁丁丁之声,可见月婵此时的内力已经融汇贯通。
“无耻之徒,你怎可知是我害死男人,你们男人寻花问柳,又害苦了多少女人,今天我也要替天下女人讨回个公道。”
带火的树枝逼进男人,他大喝一声纵身而起,剑指月婵,一冲而下,“歪门斜道,满口胡言,今天我一定要替天行道!”
“何为天、何为道,天地不仁,薄女重男,我就要改了此道!”
月婵不躲不闪,就在剑尖已经快要触到她头顶之际,那树枝仿如灵蛇般缠在剑身之上,瞬间结成冰晶,她高呵一声……开!再看那剑,断成一截一截落于地上。
“玄冰掌,王君府是你什么人?”那人翩然落在地上,看着手上握着的剑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是我夫君,至于你说的媚影,对不起,我从未听说过。”月婵扔掉手中的树枝,小喜飞落在她的肩头,不时的用翅膀抚摸着她的脸,仿佛是在安慰她般。
“你是他的夫人……不可能!”
那人不相信,月婵面无表情,将刚才打散的火堆重新拢起,“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只知道,天地之道在心,而不在术。”
“多谢指教。”
那人双手合十,转身拽起痴傻的弟弟向外走去,可刚走到庙门,又转过身来问道:“下刘村村长家中发生一起怪事,可否是你所为?”
“见色起歹,难道还不能替那些姑娘们教训一下吗?”
月婵已经将篝火重新拢好,红光焰焰,映衬着她楚楚动人的面孔,凭添了几分幻美,那人好不容易才将目光移开,不再说什么,很快,外面传出马蹄远去的声音,没想到她这好人还白作了,不过……
她重新将媚影之术拿了出来,摊在草堆之上,又忘了忘火堆,心里有些犹豫,这一犹豫,又让她看了起来,她倒不是要学,而是刚才那人的话让她很困惑,而且她不得不想,为什么她的面容会变得如此俊逸,难道与这媚影之术有关?
可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反倒看的睡着了,这一觉醒来居然已经是太阳斜下,过了正午,肚子饿的直叫。
这时小喜从外面飞了进来,嘴里还衔着一枚果子,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有心的,知道给她带吃的,不过果子长得好奇怪,看起来像朵花似的。
“谢了。”
月婵接了过来,没想到这果子吃到嘴里更是入口即化,美不盛收,不过,这东西也不解饿呀,吃完了她还饿,这一回她准备吃顿丰盛的,来到河边看着水底的小鱼,咽了咽口吐沫,看来今天也不能去哪了,就在这吧,那她就抓两条鱼烤烤。
想到这里,她解下孔雀大氅,套了外衣,只穿着白色中衣,卷起裤倒就下了河,靠,没想到这鱼儿重色的也多,她这才下水,哗啦全围了上来,就在她腿边打转,仿佛是在跟她戏嬉般。
“鱼儿呀、鱼儿,虽然你们这样子,可我还是要吃你们。”
月婵将手探到水里,她原以为这鱼儿见她抓它肯定就跑了,可没想到,一股脑的主动游进她手中,游的慢的还直往里挤呢。
“……”
看到它们这个样子,月婵的心一下就软了,这些鱼儿分明是主动送死呀,就因为她这张脸吗?看来那男人说的一点也不假,这媚影之术实在是太可怕了。
“算了,我不吃你们了,我找其他的东西吃去。”
折腾了半天,一条鱼她也没舍得抓,反而把衣服弄了个半湿,上了岸,她站在阳光下又晒了半天衣服,小喜趴在她肩膀上也跟着晒太阳,可肚子还是饿呀,这可怎么办,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月婵坐在岸上晒干了衣服,太阳这可就又向西移了移,“小喜呀,你饿不饿呀?”她实在没办法,只好再次向小喜求救,小喜立即站了起来,扑腾两个翅膀腾空而去。
“靠,早知道早跟你说了,还让你跟我一起晒太阳。”
不一会儿,小喜又飞了回来,不过这一回,嘴里衔的可不是果子,居然是一个小包袱,月婵打开来一看,居然是馒头,这家伙从那里弄来的。
不管了,饿的要命,月婵立即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几个馒头居然被她一扫而空。
“呃……呃……呃……”
躺在草丛上,月婵鼓着一个小肚子不断打着饱嗝,小喜也翻个身子,伸着两只黑白相间的翅膀躺着她旁边,吱吱吱也学着她打饱嗝。
就在这里,月婵只听着从山岗处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其中还有人在叫:“一定还有这里!”
“今天非要把那妖女抓住不可!”
月婵抬起头来,听这声音好耳熟呀,她披上孔雀大氅站了起来,只见漫山遍野的都是穿着异族服装、手持兵器的士兵,而领头的,正是当时要借宿的兄弟二人。
“看来这好人是做不得的,小喜,你先暂且躲一躲。”
小喜扇了两下翅膀,似乎不愿离去,可尽不住月婵的眼睛狠狠的一瞪,拍着翅膀飞走了,敢情他还是一个妻管炎。
“妖女,你果然在这里,害我们好找。”
跟她动手的那个男子手里拎着一把银戟,对着她就是一阵狂吠,月婵掏了掏耳朵,靠,她得找机会掏掏耳朵了,他这么一喊,震落好几块耳屎。
“这位哥哥,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你不会迷路了吧?”
“你……谁把此妖女拿下,赏银五百两!”
他还真不是迷路,只以为月婵被他们撞见,肯定不敢在这里再呆着了,顺着方向找到前面去了,结果翻了一个个,也没找到月婵,这才想到回来,没想到她还真在这里。
月婵眉头就是一皱,问道:“才五百两吧,太少了,曾经有人拿黄金万两来取我人头,恐怕你这活不好有人接啊。”
“妖女,拿命来!”
那人催马冲了上来,月婵身子一纵,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便落在他兄弟的马背上,抬眸看着他,柔软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二弟,不要看她的眼睛!”
只是他叫的太迟了,此人一见到她就已经魂不守舍,慢慢说道:“南色木然善。”
“你是木然嘉的哥哥,逍遥国的二王子,这位想必就是逍遥国的太子南色木然吉了,还有一位,应该就是南色木然美了,吉善嘉美,唉……多好的名字,只可惜取错了。”
“妖女,拿命来。”
木然吉抬戟就向月婵刺了过来,她不躲不倚,只钻进木然善的怀中,嗲叫道:“善哥哥,快求求我,我好害怕呀。”
“不要,大哥。”
银戟就在离月婵只有几毫米的背部停住,木然善握着那银戟,血顺着他的手指缝流了下来,“二弟,你糊涂啊,此女以男人之身修炼武功,如果再不杀她,她将遗祸人间!”
“可是……”
木然善看着怀中娇柔无力的女人,如此绝美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妖女呢?
“让开!”
木然吉正欲大义灭亲,月婵反身翻落在他的马上,抬手扣在他的戟上,说道:“木然吉,你居然敢大逆不道,弑君逆反,该当何罪!”
“你到底是谁?”
“护国侯爷王君府的夫人,你问我到底是谁?”
“不可能,我已经问过了,王君府并未娶亲,怎么可能会有夫人,你这妖女,居然信口雌黄,看我不把你……”
真是个笨蛋,月婵不等他说完,一拍他的脑袋用更大的声音吼道:“你以为只有男人可以娶亲吗,告诉你,他是不是娶亲由我说了算!”话说到这份上,他不会想不到她是谁了吧,他知道她是云玥长公主还敢杀她,恐怕还要跪地求饶吧,呵呵……
“他娶亲要由你说了算……你放屁,简直是一派胡言!”木然吉强行收回银戟,反扣用戟柄袭向月婵,月婵身子一滑,落于马下。
木然吉一见得手,立即得意的叫道:“本太子誓灭此妖女!”
“誓灭此妖女!”
满山遍野的士兵都跟着吼起来,有没有搞错啊,看他弟弟挺聪明个人,玩麻将玩的那么厉害,这两位大脑怎么跟灌水了似的。
月婵身子一提,就坐在他的马脖子上了,训斥道:“放屁,本宫乃云玥长公主,霞露月婵是也!”
“霞露月婵……不可能,三个月前她就已经死了。”
月婵一把握住他的脸颊,强迫他看着她,只是木然吉已有防备,眼睛却不看她,不过她也不是为了迷惑他,只诧异的问道:“你说什么,你说本宫死了,谁说的!”
“晟天皇帝已经昭告天下,说萨孤城忤逆,害死长公主,发兵萨孤国,誓要为长公主报仇。”
“什么?”
不可能,这肯定是贾郝那老巫婆搞的鬼,让萨孤城背上千古骂命,月婵翻身下马,挥了挥手,说道:“你走吧。”
“我要杀了……”
木然吉拿戟又要刺过来,月婵大怒,吼道:“够了,我纵然是一个妖孽,可你率领大军就是为了捉一个女人,成何体统,领命护国方是你的使命。”
他的戟就停在月婵胸前,满山遍野的将士都看着他,也是,这么多人就为杀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心里便有几分舍不得,而月婵说的话,更是句句在点子上,反观木然吉,端着银戟倒像是一个欺负弱小的恶霸。
“你、你、你……蛊惑人心,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说到最后,木然吉口气故意加重了几份,只可惜却显得更加的底气不足。
月婵皱眉无奈的一笑,看来这一战非打不开了,不过也好,可以试试她最近研究的武功收效如何,“木然吉,这是你自找的。”
真是没见过如此冥顽不灵的男人,这回她就要让他好好尝尝什么才是妖孽,她纵身飞舞,游走在木然吉的周围,顿时看傻了所有人,这哪里是人啊,根本就是仙,柔顺的长发披散在翠绿色的孔雀大敞上,白色的裙角游走在空中,淡然的神色之间流露着娇媚的风韵。
女人,本来就是这至刚至阳的军队之中最缺少的一道风景,而此时,她,就是他们心目之中的女神,木然吉本来想避开她的目光,可如果他想要抓住她,就得盯牢她。
四目相对,柔弱凄美的神情却唤醒了他心底最脆弱的一根心弦,瞬间,男性的保护欲无限的膨胀起来,那还想着去杀她,只一心想把她抓到怀中好好护在心尖上,再看月婵,轻启口,目光流动,飞入天空,念道:
“大风起兮云飞扬;
刀剑狂兮显锋芒保家卫国兮守四方;
北风烈旗帜长尘茫茫;
气势如虹铁蹄扬;
征程漫漫兮何时荣归家乡?”
清朗、萧肃的声音之中本来充满了豪言壮语,听得众将士也是全身热血沸腾,可她的口气一转,顿时声如流水,变得凄美异常……
“无奈何兮白月光空守房;
背影孤单鬓如霜;
夜留香琴低唱;
水中倒影着你的模样;
我等地久或天长;
宁愿一生都痴狂;
却不知早已生死两茫茫;
宁愿一生都痴狂;
却不知早已生死两茫茫……”
一句早已生死两茫茫,顿时让无数将士垂泪,都是壮年,想那刚过门的妻子一个人守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每夜低垂泪水的模样,他们的心就跟被揉碎了一样,而他们此去,谁又能断定还会不会再见到呢?
“各位将士,是云玥长公主无能,生不能为男儿身,让国落他手,分崩离析,本宫愿以死谢天下,可无奈身负重责,但本宫答应你们,不会让你们的血白流!”
月婵这时已经落到破庙之上,木然吉这才清醒过来,小喜落到她的肩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她低头柔媚的说道,“小喜,我们回家吧。”
“家……”
这漫山遍野的将士那个不想回家,刹那间低泣之声不绝于耳,月婵轻啸一声,几个纵身已经到了山顶,木然吉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张着嘴巴好久都说不出话来,难道她真的是一泪退千军的云玥长公主……露霞月婵?
“逍遥太子听着,本宫练的并非是媚影,不会取人性命,更不会伤害无辜的人,本宫只想化干戈为玉帛,四海之内皆升平,百姓齐安乐,不管是晟天、萨孤,还是逍遥,每一个百姓不是云玥王朝之子民,本宫之血肉,望代为向逍遥王传达,本宫感激不尽。”
山的另一头,传来月婵清柔的声音,如一道温流潺潺涌进每一个人的心头,众将士高举武器,齐声高呵:“云玥王朝万岁、云玥长公主万岁……”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着黑,跟王君府呆的时间太长了,她也学会打官腔了,不过看起来这官腔有时候也挺有用的,刚才这些士兵们还要誓死她呢,现在就喊她万岁了。
月婵捂着嘴,偷笑着走在山间丛林里,不再多做停留,一路风餐露宿,这一天她终于到了梁城外,她站在山上放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