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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五百一十五章 何为法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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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这都是此子祸乱人心的一面之词,我等清白日月可鉴,奉守大甘律法,怎会做出这等恶行?还望大人明察。”谢家长辈镇定回道,既无委屈,又无愤怒,只是略带疑惑,也不知道这幅表情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总归是见过风浪之人,处变不惊,远胜脸色奇差的谢玉楼。
    “查自然会查,急什么,本官定会查得清清楚楚,不会冤枉无辜之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行恶之人。”吴知府寒声说道,竟然敢算计堂堂知府,简直是狗胆包天,难不成真当盈袖城是你们香市四家的盈袖城!
    民不与官斗,古来都是如此。香市四家虽然在盈袖城树大根深,不过在南平知府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毕竟不是六大家那样的庞然大物。其实就算六大家又能如何,宋家名满天下,近来不也是焦头烂额,鸡犬不宁么。
    “那另外一种结果是什么?”沐清词忽然插言,她很好奇,越来越好奇,不是好奇他如何断定吹香就是凶手,而是好奇他究竟是什么人。
    “另外一种结果……”李落嘴角轻轻扬了扬,好似多了一股以往没有的玩不恭,让沐清词呆了一呆,“主使之人有恃无恐,只是料定就算吹香招认,他们也能矢口否认,或者再交出去一两个替罪羊,这不是什么难事。”
    沐清词大为不解,他这么说简直就是在为谢家找后路,不过吴知府却若有所思,似乎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我想请教吴大人,何为法度?”李落话锋一转,问了一个与此案没有半点关系的问题。
    “法度?”吴知府一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本分,也是规矩。”
    “不错,便是规矩。国以法而立,法度有法、术、势三则,法为律法,是民之准则;术是百姓遵法守法之术;而势,则是要法能及远,不会被人阴奉阳违、欺上瞒下的权势。今日之事,法有国法,术且不说,不过论势,有人敢在朝廷命官眼前行凶杀人,还敢诬陷栽赃,吴大人的势还差了些。”
    吴知府的脸色有些难看,李落却自顾说道:“不过就算他们矢口否认也不打紧,只要吹香不会死,这案子总是要查下去的。”话音刚落,谢家那名镇定自若的主事之人脸色大变,眼前一黑,身子微微一晃这才站稳。
    沐清词不明其意,吴知府和谢家主事却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和险恶用心。查案,也许能查出什么,也许查不出什么来,但是若叫官府这么无休止的查下去,捕快三天两头登门造访,谢家名誉必然受损,最后就算能平息此事,花费的代价决计不小,极有可能比除掉一个沐清词要大得多。这都不算什么,就怕吴知府抓着此事不放,那就是谢家乃至香市四家的把柄,后患无穷,至于罗织罪名吴知府也许要权衡一二,但是倘若名正言顺,此等权术难不倒他。
    好心机!
    “吴大人,一国一州一府一城,究竟是不吃饭会死人,还是不抹这些胭脂水粉会死人呢?”
    吴知府醍醐灌顶,脸色潮红,张口欲言,最后化为一声感慨:“先生高才,本官佩服的五体投地!”从少侠变成先生,吴知府此刻才真真正正的心悦诚服。
    李落不见傲色,也没有理会面无人色的谢家诸人,而是看着沐清词淡淡说道:“你少小读经国治的书卷,写江山社稷的章,今日所见所闻就是真正的官道权术,我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而无遮掩,这叫阳谋,其后还有阴谋,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读得好书,写得出好章未必能当好官,更别说治平天下,为万民请命了。”
    沐清词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无语,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情绪,他用尽心思,难道就是为了告诉自己经国治绝非书上几句话写得那么容易?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先生有惊之才,本官很佩服,这等见识才学流落江湖实在是太可惜了,乃国之不幸,先生若是准允,本官可上奏朝廷,为先生求取一官半职,倘若先生瞧不上本官南平府苑太小,哈哈,本官可向徽州知州举荐先生,本官不才,是知州大人最不成器的学生,这些年虽没有什么政绩,愧对老师教诲,不过举荐良才,本官倒也还说得上几句话。”吴大人神色热切,如此璞玉,一旦进入大甘仕途,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举荐?”李落喃喃自语。
    “不错,本官……”
    “举荐我做什么?”李落呆了一下,有些迟钝。
    “哈哈,举荐先生为官,以先生的大才朝廷必会重用,日后定是大甘栋梁之才,治平天下,为万民请命!”吴知府朗笑道。
    李落萧瑟回道:“栋梁之才,又有何用?就算位极人臣,哪怕坐上那张椅子,到头来有什么分别……”
    吴知府脸色骤变,这可是忤逆谋反的大不敬,传出去是要杀头的。不过他顾惜此人才学,不想他枉送性命,疾声喝道:“先生说什么!?”
    李落微微一怔,霁颜一笑道:“没什么。”
    吴知府冷冷扫了堂诸人一眼,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关好自己的嘴,别乱说话,要不然死得更早。吹香已经醒了,蜷缩在地上发抖,她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神色木然呆滞,了无生气。吴知府命人带走吹香,收殓雪舟的尸体。陈捕头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低声问道:“她掌心真的有字?”到底还是怀疑了。
    “没有,字是我写的。”
    “啊,这……”陈捕头极为惊讶,李落展颜一笑,“没想到猜对了。”陈捕头嘿了一声,当了这么多年的捕头当然不信只是靠猜,不过人家不说,最好别多问,免得得罪这位日后的新贵大人。
    吹香收押,谢王程许四家虽然一时无人问责,但很明显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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