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瘫痪
说来也怪,这个女人跳下之后,只是那一阵子腿有点瘸,之后,不知怎么了,好了,跟没事人一样。大概是跳下来时,落脚点在江成焕身上,甚至,有可能一脚踩在了他腰上,江成焕腰部受力起到缓冲作用。换句话说,这个女人全部的重量和风险全让江成焕一人担着。
最后,他们此行,也算是完成了既定的任务,美中不足,是江成焕受了重伤。按大道理上说,干这一行当,付出,负伤,甚至伤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是在所难免。
经医院诊治,江成焕腰部受伤的确相当严重,腰椎骨错位,存在瘫痪的风险性,即使健康恢复,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现在,他必须长期卧床疗养。医院已经上外地请专家会诊。听到这个结论,大家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尤其夏可欣,都为他流下了眼泪。一个好端端的小伙子,被糟蹋成这个样子,万一要是瘫痪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这可怎么是好啊!
但愿老天有眼,帮助可怜的人早日健康恢复。
女人被刑事拘留了几天,便被释放。检察院不批捕的理由是,她的行为不是造成被害人死亡的直接原因,因而不够成犯罪。何况,她是在被不法侵害过程中的正当防卫。造成被害人死亡的直接原因是大壮在同不法侵害行对抗的过程中,失控跌落下去。大壮的行为同样有一定的正义性,要说责任,大壮应负一定责任,在整个事件过程中存在过激行为,是造成被害人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被害人自己也必须承担一定责任,他在实施不法侵害中,发生意外,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咎由自取。
这么一来,夏可欣内心便有点憋屈,早知现在,何必当初,让他们翻山越岭吃这般苦,尤其是江成焕,被糟蹋成那样。那等痛苦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偏偏是错误的决策酿成了悲凉的后果,便本能地要替江成焕打抱不平来,于是,她居然径直跑去马尚魁那儿同他理论起来。她说,既然当初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必须要抓捕,干吗不悠着点儿,或者,直接告诉我们,让我们先行返回,适时再作考量呢?害的我们此行执行这么个不上斤不足两的鸟任务,酿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马尚魁安坐在真皮高背靠椅上,面无表情,对夏可欣的责问不置可否。
或许,他被这个女人一反常态的质问,搞慒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马尚魁的这种状态,同样令夏可欣不知所措,如同一拳打空,失去平衡。窘迫中,她艰难地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嘛,我说的不是实情嘛,现在,小江在病榻上躺着不知死活,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呢!”
她说着,自然而然进入了状况,眼圈儿红润起来。
马尚魁继续不吱声。不过,从他些微的肢体语言上,夏可欣隐约可见其内心有波动,有挣扎,反映到她身上,内心随之渐渐舒坦些。但他终究没有说出来,说出来的话,让夏可欣目瞪口呆。
“那只是你主观上的一种臆想,试问,一开始,谁知道该不该去,死了人的事情,是小事情嘛,抓捕所有嫌疑人是必须做的事情,这个,你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会不知道嘛,亏你还是个老同志。”马尚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顿了一下,似乎喘了一口气来,“干我们这一行,随时都有危险,难免会有伤亡,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尽量减少乃至避免伤亡。再说了,你们好好反思一下,你们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有没有决策上和处置措施上有失误的时候,有不周全的地方,难道,这个也需要我来教你们嘛,这是必备的素质。”
啊!夏可欣完全楞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眼前这个男人跁里说出来的,这分明是将自身应承接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再付出,再冒险,再受伤,甚至牺牲,还有什么意义和意思,是逼迫在一线冲锋陷阵的人,干脆好自为之,明哲保身,关键时,别再抱有什么使命感,别再不知天高地厚发扬革命的大无畏精神,发扬那种毫无现实意义的奉献精神。她这么想着,却忍着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知道继续说下去肯定无济于事,于事无补。在场面上混的人,首先维护的是自身的尊严和威信,若是在下属面前跌份儿,还不如死了的好,因而,他们所说的话,永远是正确的,是不允辩驳和反抗,挑战他地位和尊严的。于是,她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然后一转身便要离去。
“回来,你要去哪儿?”
孰料,马尚魁朝她背后吼了一嗓子,她在他的威严声音下本能地顿住了。但是,她并没有转身过来,而是一直背对着身后的马尚魁。她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一双凌厉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后背阵阵发凉。
“我已经同大队长通气了,报请支队给你们此行记功,你们在此次执行任务中所表现出来的精神是受到组织上的肯定,并予以表彰的,”马尚魁说着,口气慢慢软了下来,“所以说,你别一天到晚拿你自己认为的那一套说事,组织上是有数的,是赏罚分明的。”
夏可欣没有吱声,也没有回头,听身后的声音说完了,便重新迈开了步子。不得不承认,她听马尚魁这么说,内心还是受到感染的,相信他说的话应该是真实的。但是,她那执拗的个性迫使她还是没有勇气转过身来,说到底,她也是个要面子的女人。
不幸之万幸,专家在对江成焕会诊时,得出令人欣喜的结论,腰椎完好。之所以一时不能动弹,是因为腰肌挫伤,休养恢复一段时间之后便可以痊愈。
当然,一个江成焕不知道的关键因素,自然是九凤。
江成焕终于流露久违的笑容来,只要腰椎没有问题,恢复时间再长一点,这在他看来,都不叫什么事情,如若不然,终生瘫痪在床铺上,那可真不是个事儿,活着,不如死了干脆。
令江成焕十分意外的是,马凯丽跑到医院来了。
啊,不,确切地说,是马凯丽的身影来了,因为,在那一瞬间,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马凯丽,还是牛氏。因为意外和惊愕,他一时忘却了自身的处境,楞楞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这也算是命运捉弄,先前是你看望我,如今,轮到我来看望你,也算是世事难料,天地轮回罢。”
这个女人开口了,江成焕一听,知道这是马凯丽。
江成焕的心绪在慢慢恢复,对马凯丽前来看望,没有顾上致谢,却对她的妄语轻启有些恼火。
说实话,他对马凯丽这么轻松没有半点同情心甚至有那么点幸灾乐祸地说出这样的话来,真觉不可理喻,心想,这个女人怎么会是这样子,一点没有同情之心。这前后能摆在一起比较嘛,完全是两码事嘛,你是因私,甚至,可以说是自找的,我则是因公,是工作需要,更直白点说,是有人公报私仇,是被人陷害的,还这般说话,怎么说的出口呢,居然说了出来。
“你知道我这一段时间干什么去了嘛?”
或许,马凯丽看出了江成焕的悻怒,她一屁股坐在了病榻上,忽然这么问他道。
病榻微微一颤,随之,一股女性身上特有的香气扑鼻而来,那种香气深深地沁入他心田。江成焕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这时候,他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的身心是多么渴望和需要接近女性。伴随着身心那无比舒心的感受,刚刚冲溢全身的那股子怨气悄然散去,取而代之,是满腔欣慰来。
“我去了断魂坡。”
切,还以为干什么大事情去了呢,只是去了断魂坡,至于这么神秘兮兮的嘛,还以发现了新大陆呢。江成焕心里嘀咕着,不以为然,继续是爱理不理的。
“那条黄金蟒,真是通人性,简直令人惊奇……”
啊,什么?江成焕听她这么一说,神情为之一振。
关于黄金蟒,自上次在断魂坡和阴间一别,便一直没有它的下落,也不知究竟怎么样了,忽然听马凯丽这么说起,哪有不关心的道理,一时竟忘却了刚刚的不良情绪,赶忙问她究竟怎么样了。
马凯丽见状,顿时流露一脸轻蔑且不屑的表情,反倒不紧不慢来。
“你快说究竟怎么样了?”江成焕催促道。
江成焕有点原形毕露,不再拿着、藏着、掖着。然而,马凯丽依旧是那种表情。或许,在这一瞬间,她真有那么点瞧不起这个男人的心理,刚刚还是那样对待她,端着,现在,判若两人,真是个性情中人,一切都是围绕自我感受行事。唉,人生果真需要磨砺,需要历经沧桑,小伙子就是个小伙子,心智就是不够成熟,不够老练,这就是毛头小伙同成熟的中年男人最本质上的差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