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花开花落终有时
在征南之战中,段月衍只上过一次战场,回去之后,秦王却是为他请了一等功,加封威远大将军,食关内侯俸禄。
自从大周建立以来,为段氏家族中人,得功勋最高者。
且秦王迟迟不肯将他放回去,将他留在京中。
家中来信过几回,不外都是一些族中长辈斥责他为了功名利禄,让猪油蒙了心,竟是背弃李氏,甚至还讨了小孙后为妾,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云云。
彼时,身在薛府的段氏女段月容主动联络上了段月衍,两人都是段家月字辈的孩子,年纪也相当,段月衍初到京城,想着到底是宗族一家,送了好些礼品上府。
但从未想过,段月容会找上他。
他出生段氏家族中保守一派,他的爷爷对他寄予厚望,因此亲自选了“衍”字做他的名字,希望他能继承自己的遗志。
而段月容,是段氏家族亲皇派的血脉,才会被嫁给当朝阁老家族的薛氏。
如今他困在京中进退两难,心中对段月容的意思大概是明白的。
段氏一族分崩离析,在所难免,当日在金陵,他手下小孙后为妾,纵使不是自己心中所愿,于保守派而言分毫无差,他已经在保守派中待不下去了。
此时若举棋不定,只怕将来没有容身之所。
恰在此时,后院中人来报,小孙后投井自尽了!
连月相处下来,段月衍本不是无情之人,乍听她自裁了,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旁人说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心中只想着往日温存之时,两人也曾以为会这般一直下去。
其实那样也不错。
可段月衍自己也明白,那是自欺欺人,秦王处心积虑要他与小孙后纠缠不清,又不放他走。
他与段氏在京中的质子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打的原是过一日算一日的盘算,现在她死了。
或者。转机亦到了。
管家说,小孙后是知道了自己有了身子,不看折辱李氏,这才选择自尽的。
段月容吩咐人去了秦王府报了。请示如何处置。
为她伤心,可能也就只这一回:“哪里是为了李氏一族,她是为了她的儿子罢了。”
小孙后之子为李刚第三子李绂,因大孙后无子,前两子便只是庶出。理论上,李绂才是李刚的正统继承人。
国破家亡之日,小孙后委身段月衍,本是权宜之计,不想有了段氏的骨血,他的存在就是李绂的耻辱。
早就没了脸面见丈夫儿子,若是生下孽种,她想都不敢想,自己了断了自己。
秦王正忙着迎娶侧妃之礼,得知小孙后自尽了。
眼睛里满是疑惑。问回禀之人:“可知怎么回事?”
她若是个三贞九烈的,早就死了,哪里会苟活到今日,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
来人是段月衍府上的侍卫,身长八尺,相比之下让秦王看起来更加的气质出众,不似凡人,闻秦王追问,便是将目前知晓的一切情况原原本本的说了。
秦王知晓是因为小孙后有孕才自尽的,不禁一笑:“那就把尸体还给安候府上。”
侍卫听得直冒冷汗。
人是早就被赐给了段将军。现在死了却是又还回去,且肚子里还装着段家的骨肉。
秦王这般羞辱区区亡国之君,亦是不知为何。
但这些并不是他该过问的,得到了示下。起身回段府去了。
白长空近来都在秦王身边伺候,见人走了才说:“经此一事,段月衍还想和段氏家族再无嫌隙,是不可能了。”
这本就是秦王的目的。
秦王心情大好,若是从前,他是不会多说的:“宋翊和宋鉴的看起来也不错。只是不知会不会影响段氏家族。
看来得好好奖赏一下段月衍,你说寻个什么由头好?”
白长空捋了捋胡子:“他的军功本就不高,若是再次行封赏,只怕其他将军心里会不大高兴。
段将军也是到了婚配的年纪,不如在宗室中选一郡主配与他。
这样一来,段月衍便是避无可避了。”
秦王想过这个,只是豪门之中,大多都是自幼定了亲的,加上皇室有尚主不能参政的明令,因此将这个想法搁置了。
白长空却是笑眯眯的说:“尚主一事,说的大多数都是文臣,先朝时,也有郡主赐将军的美事,想来只要劝得动皇上,就是无碍的。
再说段月衍若是早有婚盟,这一次岂不是试探他的好时机。
天下女子哪家的豪门女子再尊贵尊贵的郡主去?
皇上要让他当郡马,他敢不从?那才是问题的关键。
若是段月衍被逼迫至此,还是不肯屈服朝廷,那么也是、留不得的。”
秦王深以为然,让他去帮着写折子,请皇上赐婚,这事儿原是要先跟皇上口面上说说,问问皇上的意见。
到时候皇上若是也觉得可行,再递上折子,免得耽搁时间。
高祖皇帝死于上一次的征南之战中,亦不能让段氏一族屈服,前面一件事,他已经帮皇上办好了,后者一件若是能再办的妥妥帖帖,皇上必定龙心大悦。
前人做不到的事情,当今皇上能做到。
这一点,便是放眼天下,无人能及的了。
连着进内务府看婚礼用物的时间,秦王揣着折子去了趟养心殿,他已然和幕僚们对了几回,话语间说的滴水不漏。
皇上也很是顾忌段氏家族的,否则高祖皇帝也不会将易安王就藩到了云南,只是不知该说宋氏太精明还是太蠢。
竟是和段氏一族相处融洽。
两大豪门独占云南,说的话毕皇帝的圣旨都还好用。
也就上一代易安王多张了个心眼,明白皇上的意思,这才立了庶子为世子,让宋氏不再似从前铁板一块,否则以帝王多疑的心态,宋氏早就成众矢之的了。
如今见秦王献出的计策,觉得时分满意。
看着秦王说道:“上次在金陵,你就用心到了此处,很好。”
彼时太子和荣亲王都在,具是恨得牙痒痒。
皇上也不是没问过他们该如何处理云南的事,只是两个人只会说削减云南的兵力和军饷,在贵州兴建大营,如此等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