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怪异青斑
b章节名:【071】怪异青斑/b
董千?
他就是那个多年前突然离开灵仙镇,不知所踪的大财主董千?
玉绾和莫寒风相视一眼,颇为诧异。【ogou,,oo搜||小說】
去放药箱的锦衣突然止了步子,折回身来看,这就是董千?果然年轻帅气!
橙衫也惊讶抬头,确实有几分眼熟。
“你就是董千?”玉绾半信半疑,看向他旁边的面纱女子:“那这位是?”
董千朝玉绾认真地点头,而后握住身边女子的手,郑重道:“这是我的妻子聂珊珊。”
“不,只是未婚妻子。”聂珊珊却抽出手,急忙解释,好像很怕玉绾他们相信了董千的话一般。
听到女子急于呈清关系的话语,董千并不生气,而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眸中尽是疼惜。
玉绾见二人神色古怪,扬手请二人进来:“深秋了,外面风大,两位里面请。”
董千抱拳一礼,与聂珊珊迈了进去,四人落座。
玉绾未问二人找她何事,而是独自煮水泡茶,并不准备泡刚刚的雨前龙井,抬头对橙衫和锦衣轻声吩咐:“去后院采一些四色锦菊。”
“……是,小姐。”二人微微一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碍于有外人在,咽了话语,转身离去。
四色锦菊,顾名思义,就是花瓣有四种颜色的菊花,品种极其罕见,其色分别为紫,黄,白,蓝,整朵看去,异常绝美。
是玉绾无意间在灵仙镇外的一座小山丘上发现的,仅有四株,她让莫寒风将其移回了美人居,栽种在后院,悉心照料,竟也活了,此刻开得正艳。
玉绾平日很宝贝四色锦菊,不舍得采来制面药,亦不舍得采来泡茶,今日却让锦衣二人去采,连莫寒风也有些小小的吃惊。
但玉绾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因而并没作声。
听到四色锦菊时,董千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却未说什么,亦未开口说出他来此之目的,只是静静打量着莫寒风。
见莫寒风的视线一直落在玉绾身上,且眸光温柔怜爱,显然是十分疼宠玉绾的。
在外面他已听说莫寒风与玉绾是一对父女,他没想到莫寒风会这么年轻,这长相这气度完全不像是山村出来的人,特别是眉宇间那股英气,尽显铁骨铮铮,逼人不敢直视。
而玉绾,一直心无旁,专心煮水,灵动的五官,如雪的肌肤,脱俗的气质,如同一株暗香盈来的雪中莲花,安静而清冷。
董千行走大江南北,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像莫寒风和玉绾这般特别的人,说特别,是因为他找不到适合的词来形容他们,在他们面前,仿佛一切美好的词藻都暗了颜色。
这对父女非池中之物,将来必定一跃龙门,飞黄腾达!
而董千不知道的是,莫寒风和玉绾却并非飞黄腾达那么简单……
玉绾知道董千在看她,并没作声,要是别人如此打量她,她必是要生气的,但她能感觉到董千看她的眼光并无邪恶念头,董千对聂珊珊的感情极深,并非是看着貌美女子就会心生带歹念之人。
可以用谦谦君子四字来形容他。
片刻,两个丫头就采了花瓣回来,不多,仅够泡一壶茶,这么珍贵稀少的花,她们俩怎么舍得多采?采这一壶已让她们心疼死了。
玉绾觉得,足矣。
是时,水也煮沸,玉绾提壶温具,将茶杯和茶壶一一浇淋,冲净,这是一套豆沙绿印蓝色牡丹花的茶具,壶口和杯口渡着金边,古风唯美之间又不失婉约大气。
温具后,她再将四色锦菊放入茶壶中,冲水洗茶,而后再次注入沸水泡茶,下倾上提三次,八分满时止。
顿时一股清香怡人之气弥漫开来,飘入口鼻中,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清香渐浓,玉绾提壶将茶倒入茶海中,再分倒出四杯来。
董千见玉绾素手纤柔水嫩,指节分明,白净似水葱般,泡茶的动作熟练,纤纤玉手与茶具相得益彰,极为好看,竟有一丝恍神。
玉手轻轻端起第一杯茶,递到聂珊珊面前:“姑娘舟车劳顿,此茶消疲提神,静心除火。”
聂珊珊微微一愣。
玉绾如何知道她舟车劳顿,而后想到她和董千离开多年,突然出现,玉绾必知道他们是从外面回来,心中释然。
她双手接过:“多谢玉绾姑娘。”不知是渴了,还是茶太香,顾不得什么,撩开面纱低头喝了一口,随即眸光一亮。
虽撩了面纱,玉绾仍旧未见聂珊珊容貌如何,她收手再端起第二杯,递到董千面前:“董公子请。”
董千点头致谢,同样双手接过,并不急于饮用,而是看向杯中,只见杯中之茶,嫩黄好看,让人欲饮而尽;接着他再闻其茶香,清香怡人,令他顿时疲累尽去,最后才轻一口,清香中带着一味清甜,入舌尖散开于口,下喉留甘,好茶。
第三杯,玉绾端给了莫寒风,两人相视一笑。
最后,她自己端了第四杯,闭眸闻香,轻一口,面露微笑,四色锦菊果然与众不同,清香甘甜,怡神祛燥。
一杯尽,四人放了杯。
董千笑道:“真没想到,玉绾姑娘府上竟有菊花上品,四色锦菊,董某今日品到玉绾姑娘的好茶,三生有幸!”
“董公子谬赞了,以玉绾拙见,四色锦菊在董公子眼里应该算不上什么好茶吧?”玉绾轻掀睫毛,眸光淡淡道。
董千开怀一笑,俊气不凡:“玉绾姑娘观人入微,心思透亮,董某佩服,只不过这四色锦菊确是花茶中的精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花出自我国东面的倾澜国,圣颜国极少见,不知姑娘从哪得如此贵重之花?”
倾澜国?
莫寒风好像在哪听到过这三个字?是什么时候,谁和他说过这三个字呢?
“偶然在镇外小丘发现,便移其后院。”玉绾如实回答。
董千微惊:“灵仙镇外竟有如此珍物?董某虽外出多年,却也在灵仙镇长大,从未闻见过,看来是玉绾姑娘与此花有缘。”
玉绾睫毛轻掀,静坐不语,继续洗杯倒茶。
左将军府。
齐语堂正在院中练箭,身着一袭紫色锦袍站在秋风中,犹如盛开的一株紫罗兰,清幽而贵气。
拉弓放箭,箭如疾风般飞驰而出,直中靶心,动作一气呵成,满身英姿飒爽。
“好!”众下人护卫拍掌叫好。
齐语堂眸中未见喜色,再取一箭,搭弓欲射。
钱浅轻步而来,抱剑一拜:“将军,你让属下种在灵仙镇外的四色锦菊已被玉绾姑娘移回美人居。”
齐语堂勾嘴一笑,说不出的俊美无匹,拉弓松手,箭飞速而去,直逼靶心,竟射中先前的那只箭,两箭穿靶而去。
“好箭法!”众人欢呼声更甚。
齐语堂将弓抛给一人,拿起下人捧着的锦帕擦了擦汗,方才对钱浅道:“做得好,本将军重重有赏。”
那四株四色锦菊乃他无意中得到,在灵仙镇时,见玉绾甚爱采花,便让钱浅将那四株锦菊移到了灵仙镇,知道她必会喜欢,果然不出所料。
他似乎能想象出来,玉绾见到四色锦菊时的模样,必是笑颜绝美,如春水印梨花,清雅高贵。
“谢将军。”钱浅心头一喜,能得到齐语堂的夸赞,忙活了多日的疲累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擦过汗后,齐语堂将锦帕丢回下人托盘中,问:“你想要什么赏赐,直说无妨。”
钱浅看向刚刚齐语堂擦过汗的那条锦帕,咬了咬唇瓣,却未说话。
齐语堂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眸中一沉,转而道:“将院中那株红梅移到灵仙镇。”言罢大步而去。
在场一众下人护卫皆是惊讶不已,院中那株红梅乃是将军最爱之物,其花嫣红,覆雪娇嫩,清香怡人。
将军出战前,将其托付给小姐照料,小姐重视如命,花费无数心血,护其高大茂盛,眼见秋未冬初,不时便见花期,少爷竟要将梅树移到灵仙镇那个破地方?
“……是。”钱浅愣了愣,抱剑领命。
走到拐角处时,齐语堂突然出声:“喜欢你就拿去,不得露出人前。”语毕,转过拐角,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钱浅大喜,赶紧拿过那条锦帕,收好,带人去移那株齐语堂最喜欢的红梅。
一壶茶毕。
四人眸子闪亮,精神甚佳。
玉绾扫了聂珊珊一眼,见她也正在看自己,却是视线相遇时,赶紧低下头去,犹如受惊小鹿。
玉绾柳眉轻扬:“看来四色锦菊也无法让聂姑娘静心消火。”
“我已觉心安许多,姑娘何出此言?”聂珊珊抬头看向玉绾问。
玉绾小嘴轻抬,饱满诱人:“若姑娘真的心安,何以不敢真面目示人?”
聂珊珊愣了愣,抬手抚上面纱,眸中慌乱,痛默无语。
“刚刚看姑娘眼神忐忑,疲累焦虑,更不敢与玉绾对视,面纱示人之由是为容貌,玉绾可有说错?”玉绾再道。
聂珊珊偷偷打量她时眸中尽是羡慕,一与她对视就眼神闪躲不安,暗露自卑,又戴着面纱,还来美人居找她,定然是因为容貌出了问题,估计这便是当年董千和她离开灵仙镇的主要原因。
聂珊珊不作声,眸中尽是痛色。
董千握住她的手答道:“玉绾姑娘冰雪聪明,没错,珊珊确是因为容貌异常,所以才面纱示人。”说罢要去揭聂珊珊的面纱。
聂珊珊赶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揭。
“珊珊,让玉绾姑娘看看,兴许她有办法医治你。”董千柔声劝道。
聂珊珊仍旧不放手,刚刚有了丝亮光的眸子,又重新暗淡了下去。
董千心疼不已:“珊珊。”
玉绾和莫寒风相视一眼,起身离去。
玉绾道:“既然聂姑娘不愿让我们看,我们也不勉强,两位请回吧!”
“等等。”董千站起身来,拦下玉绾和莫寒风道:“董千知道玉绾姑娘在灵仙镇有‘妙手回春’之名,特意从外面赶回来求姑娘相救,姑娘等董某片刻,让我劝劝珊珊。”
玉绾冷道:“玉绾还有事,恕不奉陪,两位请便。”说罢抬步离去。
董千急不可耐,想再拦下玉绾又觉得太过无礼,一时陷入进退两难之中。
聂珊珊见董千如此焦急无奈,心头一痛,豁然起身,叫住玉绾:“姑娘留步。”说罢取下面纱。
董千为了她,多年四处奔波劳累,不离不弃,她如何再舍得让他为难,焦急?嘲弄之苦,讽刺之痛,虽难以承受,但与董千比起来,又算什么?
玉绾嘴角微勾,止步转头,见到聂珊珊容貌时,眸子一睁,眉头瞬间拧起。
橙衫和锦衣看去,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却怕冒犯了客人,赶紧捂住嘴。
就连莫寒风也吓了一跳,猛地看向玉绾,怕她吓到,却见玉绾并没异常,微松了口气。
玉绾折身回去,走到聂珊珊面前细看,只见她脸上不知道长了什么东西,拇指大小一块,呈暗青色,密集整张脸,极为吓人。
聂珊珊见到众人的反应,痛苦得身子发抖,紧咬唇瓣,捂着脸痛哭起来。
董千拽紧拳头,好一会儿才将她搂进怀中,痛苦说道:“四年前,我与珊珊情深意切,准备成亲,却在成亲前半个月,珊珊脸上突然长出了这些东西,这些年我带着她踏遍整个圣颜国,亦无法寻得良医医治。
多年来,珊珊受尽嘲弄,又苦饮百药,身心俱疲,我疼她怜她,不在意她的容貌,愿意娶她为妻,可她却觉得配不上我,执意要恢复容貌再成亲,可是天下良医,我们皆找过看过,都是徒劳……
前些日子,无意间听闻灵仙镇新开了一间名为美人居的面药铺子,其面药具有神效,可祛除面上任何秽物,使丑颜变美,我们这才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董千眸子通红,紧紧搂着怀中人儿,珊珊心地善良,老天为何要这样对她?当年是他做错了事,如果要受惩罚,也该是他,而不是珊珊。
聂珊珊哭得像个泪人,她一生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上天却降其灾祸于身,她如何不委屈,不难过?
玉绾这才明白,为何聂珊珊刚进门时急于撇清与董千的关系,她必是做了决定,若治不好脸便与董千分道扬镳,再无瓜葛,她爱董千,不愿董千被她连累,遭受嘲笑痛苦。
这个董千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竟不嫌弃聂珊珊貌丑,愿意娶她,更陪着她踏遍大江南北,寻医问药,不离不弃。
玉绾想到什么,看了橙衫一眼,果然见她眸中情绪万千,有悲叹,有羡慕,有同病相怜的疼惜。
她应是想起金天启了吧,同样是未婚妻,同样是貌丑,遭遇却如此天差地别。
收回视线,玉绾看向莫寒风,示意他去给聂珊珊把脉,看究竟是何原因?
莫寒风点头,扬手请董千二人坐下,道:“我是大夫,先帮聂姑娘看看。”
见玉绾和莫寒风愿意给聂珊珊看病,董千赶紧扶着哭得有气无力的聂珊珊坐下,让莫寒风给她把脉。
莫寒风把过脉后,又看了看聂珊珊的五官,面色,舌苔,方才对玉绾道:“眼睛有血丝,面色暗淡,是睡眠不足,劳累过度,火气郁结所致,只要好好休息,不会有大碍,脉象正常,身体并无明显病症暗疾。”
董千叹了口气,与所有大夫所言无差,就是无病症,所以才无法医治。
玉绾点头,倒是如她所料,她坐下来问聂珊珊:“姑娘可曾还记得,在出事前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你有没有对什么过敏?”
“没有,我身体向来很好,不曾对什么东西过敏。”聂珊珊摇头,她已没有哭了,很认真地回答玉绾的问题。
玉绾再问:“除脸上外,还有其它地方有吗?”
“只有脸上长了,身上没有。”
“那是慢慢长出来的,还是突然长出来的?”
“慢慢长出来的,起初只有一小块,也不明显,我并没在意,后来越长越多,最后长满了整张脸……”说到此,语气又有些哽咽。
玉绾眸子微沉,抬手去摸她的脸,凑近看了看那些暗青色的东西,却突然闻到一股异香,她收回手问:“姑娘用何香粉?”
“自从脸上长了这东西,我便再未用过脂粉……难道我身上有香味?”董珊珊抬袖嗅了嗅衣衫,确实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她微惊:“怎么会有香味?”
董千凑近嗅了嗅,猜道:“估计是染了玉绾姑娘这里的茶香。”
莫寒风也闻到了,觉得这香味十分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闻到过。
“可能吧。”玉绾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没再说什么,垂眸沉思。
那东西是慢慢长出来的,就不是过敏物所致,身体也没病,这些青色斑块又浮出皮肤表层,像是……
玉绾抬头看向聂珊珊,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未见异常。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玉绾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董千见玉绾神色有异,眸中一亮问道。
玉绾并未回答,而是对聂珊珊道:“聂姑娘一路奔波,着实疲累,还是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再来找我。”
“姑娘有办法医治珊珊了?”董千闻听此言,面露欣喜。
玉绾答道:“现在不能枉下结论,一切等明日再说。”她转向聂珊珊问道:“见姑娘如此重视容貌,必然是个极为爱美之人,平日里是否酷爱对镜欣赏容貌?”
聂珊珊点头:“以前一日必要照个七八回,坐下便不愿起身,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比以前稍减,却也还是习惯坐于镜前,哪怕戴着面纱……”她咬了咬唇瓣,说不下去。
“外出寻医时也未弃这喜好?”玉绾微有惊讶。
聂珊珊点头。
董千宠爱看了聂珊珊一眼,道:“知道珊珊喜欢对镜赏颜,我特意让朋友从外面带回一面上好掌镜,掌镜仅有巴掌大下,十分精致,方便随身携带。”
“哦?”玉绾极为好奇:“可否借玉绾一观?”
聂珊珊赶紧从身上取下那面镜子,递到玉绾面前。
玉绾接过一看,确是一面巴掌大的镜子,镜面清亮,照面极美,青铜镜框,镶嵌着一颗蓝色玉石,精美华贵。
她一见甚喜,便对聂珊珊道:“爱美之心人皆有知,玉绾也与姑娘一样,这面镜子如此精美,我甚是喜欢,不知姑娘可否借给玉绾一晚?”
聂珊珊有些不舍,这可是董千送与她之物,她向来爱不释手,这些年外出都随身携带,但玉绾开了口,她不好颇她面子,便道:“姑娘喜欢便留下吧,明日我再来取回。”
“谢姑娘慷慨,姑娘多年劳累,今晚就好好休息,勿念此镜。”玉绾面露喜色,赶紧将镜子递给橙衫,似怕聂珊珊反悔。
聂珊珊不舍地看了那镜子一眼,点头:“多谢玉绾姑娘,莫公子,那珊珊明日再来打扰!”说罢戴好面纱,与董千离去。
两人走后,玉绾淡了眸中喜色,望着那对相互扶持的男女的背影出神,原来有钱人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莫寒风看着玉绾问:“小绾,你是不是知道了聂珊珊的病因?”
“聂珊珊无病,哪来的病因?”玉绾收了思绪,看他一眼,继续道:“只是太过爱美,所以天妒红颜罢了。”
莫寒风不明其意,疑惑再问:“少有看小绾对什么物如此有兴趣,小绾是真的很喜欢这面镜子吗?”
如果喜欢,他必想办法为她买来一面。
橙衫锦衣也极为不解,这面镜子确实很美,但小姐今日夺人所好之举却极为怪异。
玉绾笑而不语,从橙衫手中拿回那面掌镜,递给莫寒风:“我是为你讨的。”
“为我?”莫寒风惊讶,他一个大男人,要这镜子何用?
玉绾却不解他困惑,笑了笑独自往后院去:“明日停业一日,今晚你就好好照照这面镜子,我去看四色锦菊。”
玉绾到了后院,见锦衣和橙衫并没将四色锦菊整朵采光,而是每朵采了几片花瓣,菊花花瓣极多,并看不出什么,仍旧开得极美,玉绾满意一笑。
她想到刚刚在聂珊珊身上闻到的香味,凑近花瓣嗅了嗅,并非是这菊花的花香,不由得蹙眉。
“主人,您怎么啦?”紫儿飞出戒指来,落在四色锦菊上,看着玉绾关心问道。
听到紫儿嫩嫩空空的声音,玉绾心头的阴霾顿时散去,舒展了眉头道:“没什么,想你了。”
“哇哇!”紫儿翻身躺在四色锦菊上,滚了滚小身子,挥舞着几只小脚丫道:“主人想紫儿啦,紫儿心情好美丽,呼呼~”
“丫头,小心我的花。”玉绾用手指将紫儿从花上捻起来,见花并无异样,方才松了口气,将紫儿放在手心,略有怒意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得瑟?厚脸皮?卖萌?”
“紫儿木有,紫儿就是这么萌萌哒~”小蝴蝶满脸无辜,瘪嘴摇头。
玉绾嘴角抽了抽,道:“还好你是只虫,要是能变成人,岂不被你虐死?”
紫儿:“……”
想到什么,玉绾问:“近日你工作轻松,仙力已恢复了吧?如果再遇到上次那位能看得见你的沐公子,你能知道他是何来历吗?”
“当然能啦,紫儿是仙蝶嘛!”紫儿立即得意答道。
玉绾点了点头:“那就好。”
这件事一直困扰着她,总觉得那人是她的强劲对手,她得尽快清楚他的来历,防范于未然。
不过,自那次后,他再没来过灵仙镇,显然是他妹妹的脸已无大碍,此一事,他估计不敢再来买她的面药,也许以后便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一念至此,玉绾心情略好。
进了房间,去练千手神功的最后一重,无论能否再见,她都要强大自己,这样无论他是何来历,都不用再怕!
翌日,美人居歇业一日的告示贴出,不少远道而来买面药的人失望而回。
玉绾刚从后院出来,董千和聂珊珊早便来了。
董千同样穿藏青色缎袍,缎带束发,因是久出初回家中,飘荡的心靠了岸,昨夜睡了个安稳觉,脸色极佳,给人精神抖擞的感觉。
聂珊珊着一袭绣梅花的烟碧罗,水蓝色,发上绾了个简单的少女髻,几只素雅珠钗,一对蓝色玉石耳坠,泛着淡淡蓝光,虽看不着长相,却也给人一种清雅幽香,悦目赏心之感。
除了他们二人,还有一个比聂珊珊年少几岁的女子,着淡粉长裙,云带束腰,身材婀娜,面若芙蓉,衣着打扮比聂珊珊还要华贵。
玉绾认得她,以前来过美人居,挑剔面药太贵太少,最后说自己绝美之姿用不着美人居的面药,什么也没买便走了,锦衣还气得差点追出去打她。
玉绾淡淡瞥了她一眼,感情这人和董千或者聂珊珊有关系,所以占着自己有大财主撑腰而鄙夷美人居。
锦衣橙衫也看到了粉衣女子,脸立即黑了,却碍于有客人在,不好发作。
见到玉绾,董千聂珊珊弯身礼道:“玉绾姑娘早。”
玉绾淡淡点头:“两位早。”
“你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治好我姐姐?”粉衣女子看着玉绾问,语气不善,眸中有一丝莫名的狠光。
锦衣本就不喜她,听到她这样对玉绾说话,立即答道:“不准对小姐无礼。”
“问她一下也叫无礼,她是豆腐做的吗?”粉衣女子一脸张狂。
锦衣立即火爆,正要破口大骂。
橙衫也怒瞪着粉衣女子,准备轰人。
聂珊珊见状赶紧轻喝一声:“湘湘,不得无礼。”
“橙衫锦衣,去备水。”玉绾侧头看了两个丫头一眼。
锦衣橙衫咬了咬牙,不甘心地答了声是离去。
玉绾看着粉衣女子轻问:“这是……”
“小妹聂湘湘,冒犯玉绾姑娘,还请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聂珊珊福身道歉。
聂湘湘拉起聂珊珊,丝毫不觉自己有错,语气嘲弄又带着一丝神气:“姐,你真没用,给她道歉干什么?你是客人,你为大,要道歉也是她给你道歉。”
哈!
玉绾从未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她美人居的面药多少人求之不得,在她这里根本就没有顾客是上帝的概念,这个聂湘湘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小脸一冷,眸子眯起,玉绾声冷气寒道:“既然聂二姑娘如此看不起我美人居,看不起我玉绾,就请回吧,不过你想让玉绾给你道歉……”她眉头一挑:“怕你受不起!”
“你……”聂湘湘怒极,这个玉绾竟然敢在她面前摆谱,她可是董千的小姨子!
“住嘴!”董千一声怒喝,止了聂湘湘的话,黑了脸道:“你若再敢多嘴,以后别想跟着我们出门。”
聂湘湘立即住了嘴,眸中的狂妄化成一抹柔情委屈,看着董千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的。
玉绾见聂湘湘不怕亲姐却怕这未来的姐夫,眉头一扬,颇觉好笑。
董千瞪她一眼,赶紧向前道歉:“玉绾姑娘海涵,湘湘被宠坏了,所以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玉绾姑娘,董千在此给你道歉,望玉绾姑娘莫与她计较。”
“珊珊也代妹妹给玉绾姑娘道歉,对不起了,玉绾姑娘。”聂珊珊福身一礼,语气真诚。
玉绾看了满怀怨气的聂湘湘一眼,嘴角一勾道:“刚刚聂姑娘说了,大人不计小人过,玉绾怎么会与小人计较?”说罢转身带着聂珊珊往隔帘后去。
聂湘湘听到玉绾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却不敢还嘴,只得跟在后面,心中暗骂玉绾。
这时,锦衣橙衫端了水过来,将聂湘湘拦下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是她们的妹妹,为什么她们能入,我不能入?”聂湘湘怒道。
聂珊珊道:“湘湘,你去外面等。”
“姐,你帮她们不帮你的亲妹妹?”聂湘湘面露毒色。
董千拧了眉头:“再让你姐姐为难,你就给我回家去。”
“姐夫”聂湘湘撒娇。
董千不耐烦了:“出去等还是回去,你选一个,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聂珊珊拉了拉他,示意他别这么凶,董千温柔看她一眼,让她跟玉绾进去,他无奈对聂湘湘道:“我在外面陪你总行了吧?”
“好,姐夫真好。”聂湘湘挽住董千的胳膊,赶紧拉着他转身出去,让人觉得她才是董千的未婚妻。
锦衣橙衫暗骂聂湘湘不要脸。
玉绾挑眉看向聂珊珊,只见她眸中尽是无奈,并没见半分醋意,她未说什么,让聂珊珊揭下面纱躺到小床上。
玉绾见其脸色好了许多,眼中血丝也散了去,且那青斑并没昨日那般明显,心中一沉,并未表露,随口问道:“聂姑娘昨日睡得可好?”
“挺好的,开始念着掌镜有些难以入睡,因为太累了,支持不住睡了过去,竟是一夜好眠。”聂珊珊语气有一丝轻快,继续道:“起来照镜子竟发现脸上并没以前难看,珊珊心中好高兴。”
锦衣橙衫相视一眼,这个聂珊珊倒是有几分天真可爱。
玉绾一边取了温水给她净面,一边道:“聂姑娘长期睡眠不好,也是脸色不佳的原因,以后还是要多多休息。”
“多谢玉绾姑娘。”聂珊珊感激一笑,觉得玉绾冰凉的手指在脸上轻轻摩擦十分舒适,还有种清爽怡人的香味,她问道:“玉绾姑娘用什么给珊珊净面?”
“我美人居的美白净面膏,温和无刺激,能彻底洗净容面,且助我看清肤理。”玉绾淡淡答道。
聂珊珊夸道:“美人居的面药果然不凡,我觉得脸上非常清爽舒适。”
锦衣橙衫相视一笑,那当然。
这时,外面传来聂湘湘的撒娇声:“姐夫,你看看湘湘嘛,你和姐姐这么多年没回来,湘湘都想死你了。”
是想死你,而不是你们。
玉绾嘲弄一笑,问聂珊珊:“令妹一直这样粘着董公子吗?”
“是啊,我与湘湘从小要好,湘湘虽然是姨娘的女儿,我却把她当成我的亲妹妹,我亲娘去得早,姨娘也一直把我当成亲生女儿对待。”聂珊珊面带笑容,眸中尽是暖色,显然对这庶母庶妹极为在意:“我有的东西湘湘都有,我们向来不分彼此,我知道湘湘也喜欢董千,我曾有意,让董千纳了湘湘,可董千不愿,说此生有我足矣。”
原来如此。
玉绾想到一事问:“你有的她都有,那面掌镜她也有吗?”
“没有,那面掌镜虽不名贵,但仅有一面。”
玉绾随意道:“这样啊,这么说也并非你有的她都有,像掌镜和董千,都只属于你。”
“所以我觉得有愧于湘湘,什么都依着她,只要她高兴。”聂珊珊愧疚道。
玉绾摇头,真是心思简单。
净了面,玉绾让她起来,拿了面镜子给她照:“可与你平日有何不同?”
“虽然青斑仍在,皮肤却水嫩了许多,很清爽舒服。”聂珊珊照着镜子,欣喜道。
玉绾点头,带她出去:“不用遮面,今日没有外人在。”
聂珊珊沉了片刻,点了点头,跟着玉绾出去。
聂湘湘正抱着董千的腰,靠在他怀中不肯起来,董千已是满脸黑沉,见聂珊珊出来,赶紧将她推开,起身迎上去,见到聂珊珊的脸色,喜道:“珊珊,你脸色好了许多。”
“真的吗?”聂珊珊原本没自信,听到董千的话,眸中一喜。
董千握住她的手,温柔道:“当然是真的。”
而被董千推开的聂湘湘,正眸子通红,死死盯着聂珊珊嘴角的笑容,拳头拽得咯咯响。
玉绾瞥了聂湘湘一眼,眸光一闪,并未说什么。
“玉绾姑娘,你说今日就能知道是否有法子医治珊珊,如今可否有结论?”董千看向玉绾急问。
玉绾道:“聂姑娘的皮肤很好,只是多年劳累奔波,睡眠不足,才使得毛孔微粗,面色暗淡,只用普通面药便可调理好。”
“那这青斑呢?”董千再问。
玉绾看了聂珊珊一眼,答:“这个得知道是何原因造成,才能确定如何配药。”
董千聂珊珊相视一笑,董千急切问:“这么说有药可医?”
玉绾点头,眸光复杂地看向坐在桌前的聂湘湘。
小俩口大喜,老天终于开恩了!
感觉到有人盯着她,聂湘湘朝那人看去,撞进一双清冷明亮的眸子中,心头一跳,赶紧收了一切情绪,走到聂珊珊和董千中间,似无意实则故意地将二人分开,握着聂珊珊的手,撒娇道:“姐姐,你不是说来美人居就给我看掌镜吗?掌镜在哪?”
聂珊珊这才想起这事来,问玉绾:“玉绾姑娘,掌镜可否还给珊珊?”
玉绾恢复平静道:“掌镜在我爹那,算算时间,估计快出来了吧?”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莫寒风果然从后院走了出来,手中拿着那面掌镜。
聂珊珊赶紧迎上去,却是看到莫寒风的脸时,骤然止步,愣在了那里,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