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是每次相遇都是浪漫的邂逅
我抬头看向这个陌生男子,比我高出10公分左右,微胖,烈日下黝黑的面庞上还有好几处凹槽,大概是青春痘留下的印记吧,带着迷彩服鸭舌帽,我猜他流的是毛寸头,额头很宽,脸是圆的,眼睛也是圆溜溜的,很大,忽闪忽闪的,镶嵌在脸上,仿佛是两颗宝石。鼻梁不高,但却在整个圆脸上比例刚刚好,嘴唇没啥特色,说实话有一点薄。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倒是给这个粗犷的形象增加了几分文艺气质。我妈曾说圆脸的人一般都很好相处,对这个陌生的大男孩,意外的并不抵触,大概是因为“李雷”这个名字,竟然还有种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的感觉。
“你……好,我跟你很熟吗?”我不禁弱弱地问道,并没有接过他的矿泉水。
“你难道不应该跟我很熟吗?我们一起出现在英语课本上多少年了啊!”他微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瞬间变得很有亲和力。
“莓莓,他真的叫李雷!”小俊从旁边钻出来,把我的水壶递到我手里。
“是啊,难道我还骗你不成。”李雷打趣道,“我已经寻找韩梅梅好多年了,终于找到啦!”
我没做声,气氛略显尴尬,关键是我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竟然无言以对。
“其实都是同班同学的,我看过名单,看来咱们班的确需要趁早开个介绍大会呢,”小俊说道,“都是同学啦,这个就先帮你收下啦!”她拿过李雷手里的矿泉水,对我使了一个颜色,示意我给人家点面子。
我马上领悟了过来,好歹是同学嘛!
“你好,我叫韩莓莓,不是梅花的梅,是草莓的莓!很高兴认识你,李雷同学!”我正式起来,伸出右手准备跟他握手。
“你好,我叫李雷,就是李雷的李,李雷的雷!很高兴终于遇到你,我已经等你16年了!”李雷先在裤子上擦了擦烈日里沾满汗水的手,同我握手示好。
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个炎炎夏日,他手的温度很高,即使在裤子上擦了擦手,还是湿漉漉的,但却充满阳刚之气,熊掌一般,孔武有力,把我的手显得特别小。握着我的手不过一秒钟便恰如其分地分开。
李雷跟韩梅梅,似乎天生就该是一对啊!难道我面前这个高大的男生会是我人生中的李雷吗?我一时不禁瞎想。或许对一个家教很严的16岁的少女,与异性接触甚少,在情窦初开的年华,对爱情的憧憬是谨慎而又羞涩的,但是并不是不期待,不,甚至是有些期待,我一直期待,生命中第一个走近我的男子,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只是如果,真的是李雷成为我的初恋,那,这场邂逅,我并不觉得浪漫,甚至,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尴尬的。
“集合!”教官一声令下,我们全都重新归队。
又是一整天稍息、立正,跨立、立正,向左转、向右转,齐步走……军训的套路万变不离其宗。
晚餐后,军训组织第一天拉练,就是各个方队互相对歌啦表演节目啦。我会弹钢琴,但是五音不全,唱歌绝对是音痴级别的,曾经被老姐嘲笑是“地瓜面”嗓子。心想,这种活动完全就是我的弱项啊,就在队伍里混吧混吧,混到解散就行啦。
各个班级都一首军歌一首地轮着合唱了一轮,站在中间的教官说:
“现在是个人秀时间,你们开学第一天,有没有想表演一下你们的个人特长的?”
一片雅雀无声。
“真的没有?”他继续说。
还是一片雅雀无声。
“我!”突然从我们方队后方传来一阵喊声。我们都回头看他,是李雷!!!我不禁惊讶,这哥们竟然这么爱表现自己。
他站起来到教官旁边,
“好小子!大家都给他掌声!”教官说道,“你先自我介绍一下。”
“大家好,我叫李雷,来自一年二班,”在座一阵笑声,“大家别笑,我一直以为我就是咱英语课本上的李雷,但是我英语却总是很差。”又是一阵笑声,我也忍俊不禁,没想到这哥们还挺幽默的。
“不管怎么样,今天我要唱首歌,送给我终于遇到的韩莓莓。”在座一片喧哗。被点到,我震惊地张大嘴巴,又立马低下头。
“其实我也是第一天认识她,作为同学,送她一首歌,也顺便带动一下大家的气氛,那啥,就来一首最炫民族风吧!”在座都起哄起来,我不停地低着头,低到简直不能再低,心想,千万不要点我起来啊,千万不要点我起来啊!然后他果然没点我起来,就开始唱了,大家都跟着节奏拍起手来。只有我还紧张到不敢出一口大气地低着头,内心骂着,要自我表现就表现吧,为啥还带着我!
一首歌罢,大家气氛都嗨起来了,热烈地鼓着掌,有的在喊“再来一首”,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个声音“韩梅梅是哪个啊!”我心脏立马跳到了嗓子口。
“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韩梅梅是哪个,就让韩梅梅来表演下一个节目怎样!”教官提议。我去,太腹黑了,这教官是天蝎座吗,明明只有一个声音想知道,哪里来的“大家”,其实一定是你自己想知道吧?
“好!”“对对对”一群响应的天蝎座。
“这个,得经过韩莓莓本人的同意啊,”李雷倒是挺有尺度。
“好啊,韩莓莓,请起立!”教官对一年二班方向喊道。我怔怔地站了起来,气场简直弱爆了,不是我不自信,之前想过太多次万一被叫起来怎么办,也诚挚地祷告过上千次不要抽到我,结果还真是托了李雷的福!
“我不会唱歌。”我有点怯懦,声音很小。我是真不会唱歌啊,饶了我吧!
“什么?大声点!”教官说道。
“我!不!会!唱!歌!”我字正腔圆地喊道。周围一片喧哗。
“不会唱歌?那跳舞吧!”教官讨价还价。
“我也不会跳舞啊!”我又补充道。从小就把精力全放在练钢琴上,其他才艺真的就是负的,真的不会啊,不要再逼我了,再逼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报告教官,我也想唱歌了!”突然从隔壁班级传来一个洪亮而清脆的声音。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眼前。
天已经黑了,校园的灯光下,映照着他的身影,我只能大概地看清他的轮廓,挺拔的鼻梁和厚实的嘴唇,恰到好处的下巴,这侧脸,真的好像漫画里的一样。至于细节,我已经看不清了。那时我觉得他就是上帝安排来拯救我的,我那千万声祷告果真有效,对他简直就是感激涕零。
“好吧,韩莓莓你先坐下吧,让我们来看看这位帅哥的才艺表演。”教官终于饶了我了。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恶狠狠地瞪着走下台的李雷,李雷也知道弄巧成拙了,摊了一下双手,对我做出了个十分抱歉的表情坐下了。
“我给大家唱一首歌,是花儿乐队的我们能不能不分手,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像李雷一样送给一个我心里的人。”这个救我的男生说道。
“可以啊,你也要送给谁?”教官问道,
“送给一个我心里的人吧,就不说了,大家听歌就好。”教官心领神会,把中心舞台让给了他。
“他是今天说的那个王向洋,你忘了?”小俊突然小声跟我说。
“啊?”我吃惊。
“我们能不能,不分手,亲爱的别走……………………
…………”王向洋唱起歌来,声音圆润而清脆,高低有致,意外地唱得很深情。站在中心的他,身形高高瘦瘦的,灯光下,却显得他十分寂寞。
如果非要说的话,李雷和他,他其实更符合我曾经意淫的男朋友的形象,但是光线模糊,其他的细节,我并不能看清楚。我就那么远远地看着他,心想他唱这歌想要送给的那个人是谁呢?难道是有一段想要挽回的恋情吗?
“想什么呢,”小俊打断了我的思绪,“看上人家了?”
“哪里啊,怎么可能!”我故作镇静。“就觉得唱的挺好听的,比李雷好太多了!”李雷闻声从后面拍我一下,故作一副不服气的表情,说道,
“那是因为你没听我唱别的!以后有机会再唱给你听!”
“好啊,那也等以后再说啊,现在人家就是唱的比你好嘛!”我打趣他。
“好,以后一定给你证明我的实力!”他补充道。
我没有理睬他。
王向洋唱完了,向大家鞠了一躬便下台了,一片掌声。
后来的细节我也记不清了,除了不停地跟我说话的李雷,对我来说还算是一路平安吧,漫长的一天军训终于过去了。
躺在床上,累了一天,倒头便睡去,那天晚上,仿佛梦到了王向洋对我说喜欢我,后来李雷又莫名出现说不准喜欢我。我自嘲,难道是到了做春梦的年纪了吗?简直太搞笑了,是不是要把遇到的男生都梦一遍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