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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李清源、关谷与蓝小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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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很深了,李清源犹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一轮硕大的黄月亮镶嵌在黑布一样的夜景里,晚风席席吹来,幽幽的,李清源抱紧了手臂:

    悄然间,身后,多了一双充满着男性柔情的手(可惜,缺乏了回报的温度,这使得它显得有些期盼,却又带着几丝苍凉),一双沉蜜着男儿柔情的声音正对着自己的耳边,轻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嘻。”李清源打掉了那双手臂,不露声色的,既不使对方感到难堪,且还感到了一丝亲昵,不禁也静静然看着她:“清源,我看你,永远也看不够。”

    此时的佳人,高挑的身形,落地窗前影畔徐徐,座落下来的影子都透着优美。这样的人儿,别说富大良,哪怕艳惊天人的杨毅—龙腾集团的毅少,也是要禁不住赞叹:虽然,其时他已非昨日的吊儿郎当的“杨毅”,一个,愿意为自己做大厨、更被自己勾引后抛弃浴室间的“纨绔子弟”了。“杨毅…”她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感到了一阵颤栗,然而,更决然地,她想起了一千五百年前,他,和她……

    ——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呀?”那是她,第一次碰见,英伟的他,问的话。他,其实,正身着一袭白色锦袍,满脸的不可一世,然而,谁都知道,他乃一代禅宗高人,当世不世出的佛界英才,假使不是师父过世得早,他也早去弘法了——以居士的身份。

    可,谁看得出来哪?花街柳巷的姑娘们看不出来,因为,他是那么的潇洒,风流倜傥,又一掷万金,谁,都知道,去那地方的男人,有几个是干正经事的呢?

    读书人们也看不出来。因,他那翩翩潇洒的君子风度,时而谈笑大方,时而彬彬有礼,时刻树立的都是君子的楷模,人间的典范,男儿的坐标系,谁,会怀疑他是少林寺的传人?更不曾有人会想到,少林寺,如今不再是以往的少林寺了。

    还有更多的更多的生意人——据说,他也有交道,虽身在寺庙里,心却在天下,无数商豪出没于香火间,供奉的乃是他这人间的真佛—可他们谁也不敢相信,其时不过二十五岁的他,竟然有此慧根,解答的不但是他们商界的问题,而是人生实实在在的大事。其时,他虽不在弘法,已在说法了。

    然而,毕竟,远离真正的佛法,差得远矣。

    就这样,他,碰上了她。

    ——

    “我叫什么名字,关你什么事?”其时他是这样回答她的,带着一丝轻佻,女子,也来问他?他可不信,女子能有几个是聪慧的,无非是爱慕他的风华罢了。没几个堪比心中的佳人:他的佳人,便是佛经当中提到的天女,一个个,都那么美,是耶输陀罗的美貌,世尊的皇后,是难陀上了色界天后,见到了比人间第一美女还要美妙千倍(假使以人界第一美女为母猪,那她们就是人界的第一美女),是自己心目中的成了佛后的女子,具足三十二相好,八十随行好,你说,有哪个人界的女子,入得了自己的眼?无奈呀,修习佛法乃是不应该,只缘找不到心中的爱!

    但她挑战了自己的底限,非但挑战了,而且还超越了,只见她满不在乎地一昂头,高高的小脸上满是星月的光辉,一刹那天地为之失色,宇宙间的星辰都因她而闪亮起来:“难道我不该问吗?假如我不问,你就不回答;假如你不回答,那么,你也无法得知我叫什么名字了。假如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嘿嘿,我敢保证:接—下—来,”

    “接下来如何?”他饶有兴致地问,长长的浓密睫毛不禁一抖一抖了,深深地颤,她从来没想过一个男子的眼眸可以这么黑。“豁!”她拂去了离她越来越近的他,

    勉强按捺下心中的噗通,以天真的口吻问道:“哥哥呀?为啥你令我心跳呀?……人家,这里,跳得厉害!”这话不说则已,一说则令他血脉喷张!这丫头是挑逗自己么?可他不敢肯定,看了看眼神,那是极为纯真的。

    他只好用循循善诱的口吻说:“额,呵,通常情况下,在少女的青春期和择偶期,是很容易出现这种状况滴…”天煞的!这比回答妓院里姑娘们的答案还要艰难,怪就怪,她天杀的一面是纯真的风情,偏生被他抓住了眼内的那一丝狡黠!天!他、被、骗、了!

    然而,意识到这点却也不迟,佛说,泡妞泡妞,不泡不妞~好吧,这是他自创的,他以流连青楼无数迹的经验得知:这丫头,要是对他没有好感,他今天就去背《金刚经》!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格格被你迷住了。”他表现出拽拽的样子说道,眼神里流露出无比的暧昧。

    “嘁!”她哪看不出他是在调侃她?也知道他发现自己的把戏了。戏弄一个禅宗高人?哈!这责任她可承担不起。于是打了个哈哈,顺便报上自己的姓名:“蓝小若。峨嵋派掌门人派我来的。她你认识吧?是个老尼姑。”瞧她这大剌剌的模样,竟说静贤师太是老尼姑?可他觉得颇为有趣,敢这么叫出来,他喜欢!

    “我叫老公老公我爱你。”

    “老公老公我爱你?”好奇怪的名字,咋有七个?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醒悟!“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名字!”她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态度就觉得有鬼,他有那么好心吗?严肃,肯定不是他的真面目!

    “你嫌麻烦,可以叫我亲爱的,或者是达令。虽然这是两千五百年后在西方的某个国度开始流行,但我不介意你现在就穿越了。”一本正经地说道,比先前更正人君子的模样,令人敬仰万分的那种。

    她顺手抄走一本《大悲咒》,飞吻一个:“我比较喜欢叫你假正经。”

    谁叫她听不懂啥叫“老公”呢?“亲爱的”和“达令”这时候也还没流行开来呢,不过她也不至于愚蠢地上当!

    她美滋滋的,以为成功地“勾引”到了一代禅宗高人,回去可以跟师太吹牛逼,从此毁掉这个所谓的修行者的真面目!哼,她最讨厌挂着高人的名头拈花惹草了!这次,她要他露出色魔的真面目!

    而“色魔”亦在沾沾自喜:呵呵,未来老婆真有默契,虽然没听懂我的话,但是,也能给我飞吻?哦,哈哈哈。

    ——

    “若。”他从身后轻轻地环住她,她感受到身后那坚实的怀抱,伟岸的身躯,温暖的温度,浓郁的男子气息,爱的芳香和幸福,她不禁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随着佛乐,身躯轻轻地摆动开来,也引得身后的男子,笑了:“喜欢这音乐啊?”

    “道家的,有清风明月之流;佛家的,有济世度人之愿;而这音乐,貌似来自人间,虽有七情六欲,而七情六欲,何尝不是人之用呢?五谷杂粮的人们,终究也有他们的乐趣。”

    呵!他轻点了她小鼻尖,傻姑娘,为何一整天想的都是这些佛啊神啊,“其实佛,本是平常人做的。”他说道。

    “是哦。所以成亲前,你就风流出没全国各大妓院吗?”她貌似恼怒实则窃笑不已,谁叫他上一世有度化他们成佛的愿望捏~不禁嬉笑不已,更爱看他抓耳挠腮的模样,再英俊的男子,也有傻气的时候。可她到底想错了,只缘他—永远要比她多想一步:是吗?那你成天跟些男子打交道,又如何说?这下她真正动怒了,

    气得猛一推他:“哼!我为度化人,我这样,难道不应该吗?我又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呢你呢,谁知道,你在那种场合是怎么度人的?搞不好,密宗的双修吧!还是,你想学黄帝,想学陈抟,想学历史上哪些修行人士的御女之术,然后成仙还是做欢喜佛么,做欢喜佛么!哼!”她满心想的是清心寡欲,与他恋爱,她已觉得不妥,当初只是好玩,好玩而已,没想,还真成了对夫妻。她早就下定决心了:只谈恋爱,不动真情!只是,仅仅,只是夫妻而已。

    他静静地看着她:“你被我说中了,是么?”转身,什么也没走,走开。他早就知道,她并未动真情,一切的表演,都被他看在眼里。可,他到底冒着天下大不韪娶了她,为她冲破了重重阻力,可,他到底知道,她,心上,实是没有一个他的。她有的,都是她的众生。可,为何,她的众生里面,男的,那么多?他想不通!他觉得也无须想:假如这女人不是不守妇道,她至于那样激动吗?而她在另一边,则想的是:为何,他如何不支持自己?他明明也是禅宗的修行高人,为何执念那样深重?他们明明,也只不过,只不过,是夫妻而已—挂名的,挂名的呀!

    ——

    “关哥,我,我觉得好热呀。”对关谷说出这番话,她只觉得浑身也都痒了起来,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从内到外叫着,嚷着,有着说不清的渴望,更觉得,往日她就觉得颇为俊帅的他,在今夜怎的变得如此的魅惑人心?她,有些迷糊了。

    灯下摇曳着的,是烛影;眼前现出的,是他白玉般的脸,一双俊彩神飞的双目,流光溢彩,掩饰不住的疼惜和爱意,此刻,正关注的和用温暖的眼神注视着她,那种疼惜,好像要把她包容到骨子里去,抑或,就是骨髓间那种深沉的爱!

    “我,我想出去!”她忽然感觉到了自己心湖的波澜,自身发生了什么变化,她还是知道一点的。“你情欲起来了,是吗?”他深沉地看着她,“二十五了,姑娘。我们结婚,也有七个年头了。七个年头,别人的丈夫是怎么过的我不知道,但是,只要你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为了你,舍去清名—我是毫不在乎的!”瞧他说得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内心既感动,又觉得好笑,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得了吧!你以为我不知你对我的身子觊觎么?”

    “是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身供养。”他这么说着,一面,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他的妻呵。虽然,从无夫妻之实,但他疼她入骨,愿意包容她成佛的心愿,既然她说佛祖是没有性别之分不该有性爱之想,要不是看他可怜她也不嫁他云云——都牺牲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去顺从她,不去爱护她,她,毕竟是自己今生唯一眷恋的人呵。去他的吧,众生!去他的吧。他只要见到她每天开心的笑容。然而……

    他希望,更多的,是对着自己。而不是对别人……

    她嘟起嘴来,赌气的:“太热了!”一把,把自己的衣裳,脱尽!留下他在那发愣,妈妈咪哟,他的老婆,真的当他是神吗?他、不、是柳下惠!~

    “你说,我该怎么办?”他没辙了,这小姑娘……时隔多久,她在他眼里,仍是那个不解人事、偏偏故作风情的小姑娘。“反正我要给世间添个小活佛!我知道,就是这么做的!算了,拣日不如撞日!”这么说着,她的一条藕粉般的洁白粉嫩的小腿儿,竟然攀上了自己的大腿—好难哟~呵呵,他笑了:我的小妻子,你,总算栽了吧……

    虽然感到吃味—仅仅是作为传宗接代的工具,但是,总好过没用。他为自己感到庆幸,同时,亦想到了那一日,他望向地狱魔王时的火光——

    魔王:“呵呵,你以为你降伏得了我?但你降伏不了你自己的心魔!好吧,我就归顺你,我愿意归顺你!然而,你的心魔,也因我而发!哈哈哈!”之后,黑色的能量,源源不断地从不断燃烧着的黑色生物身上向着自己身上涌来,他全身的细胞,仿佛喝足了血一样地饱,开始感到腥气与骇然,他不敢相信并下意识地抵抗着……然而,很快欲望吞没了他!但这并非被欲望被打败,他愿意一试:呵呵,正人是邪恶所不能抵挡的!于是,他就随着那股邪恶的黑色能量,涌进了自己的身躯……而在之后,深夜,总觉得内心深处,有什么蠢蠢欲动,他面对自己的小妻子,再不像以往那样,调笑的时候仍内心淡然了。

    ——

    “是你,原来是你,我说,我说,为什么,为什么我老看到你蠢蠢欲动,为什么,为什么我老觉得身上有无穷的情欲,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不对劲,为什么,为什么我好像觉得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清心寡欲了……我迷失了!我,迷、失、了。”她痛苦地垂下头,然而,衣衫褴褛,床榻间是她柔软轻绵的身子,雪白的映衬着那暗红大花纹的底色,旁边伸来的一双手,轻得不能再轻,仿佛包藏了世间所有的温柔,给了她所有的爱意,不不不,这一切不是真的!她让自己停止幻想,她要成佛,她要度人,她不能沉浸在这声色游戏中。

    然而,唇间溢出的一丝轻吟透露了她状态:“走~开~啦~”听得出她在生气,然而语音是缠绵的,叫人销魂的,他上前,轻轻吻了吻她的乱发,点了点她的额头:“怎么?不高兴啊?没叫你满意,是吗?”她羞涩!却不愿意承认,曾几何时,她也迷恋床第之欢到这种地步了!那就再来一次。他真的努力了。努力过后,她,唏嘘了。她,知道自己堕落了。

    她的眼里包含着热泪,谁也不知道,哪怕在床第间,尽管她有歇斯底里的一面,却不能掩盖住她真实的面目,她发誓,要将这个原因:找、出、来。果然,就在这次,被她抓住了把柄:“我想知道,为何,你身上,有时候会有黑色的火光出现呢?是地狱魔王的吗?”

    他不否认:“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你现在这么重的情欲。我可以告诉你,确实是……地狱魔王的影响。”好吧,既然她喜欢把世人看成“魔”和“佛”,他就成全她。反正,地狱魔王已经不存在了。

    假如他告诉她,那不过,是自己点燃了她心中的激情,她,是否接受得了呢?然而,就在他还没有告诉她这个消息之前,第二天,她,出走了。

    ——

    她喜欢世间的行走,他,随她。

    她喜欢世间的风月,他,随她;只要,陪伴者是他。那一日,当她得知她身边有了“新欢”,他几乎癫狂了。她去找他,她却像没事似的:“哦,是关师兄呀?久仰,久仰。”怎么,变成“关师兄”了?一面,要不断应酬那些不知名人物对这位当代禅宗大家的瞻仰,一面,要不断留意她在众人间如同一朵花儿一样开放,芳香四溢,他觉得几乎快疯掉了:她是他的!终于,他忍不住了:小妞,过来,哥有话对你讲~

    她竟还和陌生人一样回话:姐听着呢~他也不会不给她面子,鬼使神差地一笑,这一笑众人都觉得潇洒无比,觉得这禅宗高人果真绝代风华,就这么把最可爱美丽的仙子给拐走了……可他们不知道,她,早已是他的人了—却偏在这里作假、卖弄风骚!他,真的气呆掉了。

    一掳到她,他便狠狠地亲她,把她克在墙头,很轻易地找到了她的弱点,将她克得死死的,然后,轻而易举的,便在一夜之间,将她囚禁在了他的新居“卧佛居”。是的,佛是她,他愿意给;但“卧”这个字,则是他们共有的,而她,也只能与他相拥而卧。

    他给她下了“迷魂散”,迷到她七荤八素,最后,颤颤巍巍离开“卧佛居”的时候,谁也看不出,这个神情呆滞、手脚无力的女人,竟然是曾经风华绝代的蓝小若—好吧,我承认这名字有点弱,却实在,无法形容她的万分之一风貌。但是她是作者曾经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了。而关谷呢?怎么样了呢?据说,他在蓝小若离开之后,迅速地吸收来自各方的黑暗力量,很快成为新一代魔教之主,算是与蓝小若彻底杠上了—这下,圆了她的心愿了:他,成魔了,她,亦因此成佛。圆寂前的一天,也是她将他消灭的那一天,她想起了他临死前丢给她的那一朵笑,酷酷的,拽拽的,斜着嘴巴,朝自己深情的微笑,用手擂了擂自己的胸膛—这里,很痛。可是,死在你的手里,我好甘愿。他真的笑了,笑着离去,就在那一片火光中,黑色的,银灰色的,洁白的,五光十色的舍利子,纷纷洒落,仿佛,是天子们落到人间的珍宝。忽然,她内心什么东西,震裂开来……不!

    但是,她想,这,终究是白来了人间一场吧,不不,没有白来,正是要如此经历,可她也从此确立了:她对着那黑色的各式各样的舍利子们加了个意念:从今往后,不再作情爱恋;我与你,从今往后,再不相逢、再不相逢;

    她没有告诉说,是因为,心中的挂恋使得她不愿再承担人世间的痛;没想到,却在那个誓言传达到了舍利那边,在众人纷纷朝拜舍利子的时候,有一颗,正是那颗最大的,最黑的,闪着最亮光芒的,仿佛在黑夜里他朝着她侵袭时刻的那颗舍利,正闪闪亮的,好像不能滴下的泪滴,也好像是遗落的星辰……它滚了滚,它,不愿接受这个誓言。

    他,终究,给自己留了最后一招;而这,是她涅槃之后,也无法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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