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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算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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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命人明显呆了一呆,不过很快恢复了常态,瞳孔中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却被杨桓清晰的捕捉到,更加确认眼前这个装神弄鬼的老道士,定是袁天罡无疑。

    算命人干笑几声:“小兄弟刚才说什么圆缸方缸的,贫道一句都听不懂。贫道俗家姓李名黑字太黑,入得清尊道门之后,落号算天机,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杨桓见袁天罡不肯承认,也不勉强,大喇喇道:“小弟杨桓,柳树槐树的那个杨,借钱不还的那个还,好说好说,久仰久仰。”

    算命人听杨桓说话颠三倒四,毫无章法,却也不生气,拉着杨桓随便步入附近的一家酒馆,点了几品简单的菜色,又要了一瓮橘酒,亲自为杨桓斟了一碗。

    杨桓还是第一次喝到这种江南永宁坊出产的橘酒,只觉得入口绵软甘甜,微有辛辣之味,酒劲还比不上后世的啤酒,是掺杂了很少一部分酒精的软饮料,难怪算命人敢直接用大碗喝。

    两个人试探着相互寒暄几句,菜色已经陆续端了上来,不外乎一些蔬菜,杂烩,羊肉,果品之类,虽然并不十分丰盛,倒也荤素搭配得十分整齐,足见算命人很懂得养生之道。

    杨桓见算命人夹了一块羊肉送进嘴里,忍不住问道:“像是你们这种出家之人,不是不许沾染酒肉荤腥的吗?”

    算命人为之失笑:“你说的那是和尚,可不是我们这些做道士的。我等虽然入了清门,学些呼风唤雨占卜前程的道术,不过只要秉承本心,不去为非作歹,酒肉是不必禁的。”

    杨桓撇嘴道:“你说你会占卜算命我信,不过说起呼风唤雨的能耐,难道大唐的律法里,没有吹牛比被抓起来吊打的一条禁令吗?”

    算命人见杨桓嘴贱至斯,还是笑吟吟的没有一丝恚怒:“如果杨兄弟不信的话,不妨同贫道打上一个赌。”

    算命人指着门外:“贫道走出酒馆的半个时辰以后,定会降下瓢泼大雨,雨水三寸三分,恰巧可以将一只酒壶灌满,不知杨兄弟信是不信?”

    杨桓突然想起西游记里开篇写道,袁天罡同泾河龙王打赌,说是天上降雨几寸几分,过了不几时,龙王还真就收到了玉皇大帝降雨的旨意,所言降雨的分寸,同袁天罡说得一模一样。

    杨桓认为那只是传奇角本里的神话故事而已,十有**是故意夸大了袁天罡的本领。于是毫不迟疑道:“赌就赌,谁怕谁。哥身为新一代的四有青年,难道还会被你装神弄鬼唬住不成?彩头是什么?”

    算命人指了指杨桓,拈须笑道:“彩头就是你。”

    杨桓勃然大怒:“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个丧尽天良的老人贩子,一定是看上了小爷英俊,才故意设下圈套坑我,想把我唬弄到穷乡僻壤给人做了童养媳或者上门女婿,你想的美,小爷不赌了!”

    算命人连忙解释道:“杨兄弟误会了,贫道的意思是,如果贫道输了,任由杨兄弟随意发落。不过贫道如果侥幸赢了一场,也不需要杨兄弟赔出任何钱物,只要在不远的将来,贫道有求于杨兄弟的时候,杨兄弟能够卖给贫道一个人情,也尽够了。”

    杨桓转了转眼珠,觉得无论输赢,自己都吃不了多大亏,这才答应下来:“酒也喝了,赌也赌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免费赠送在下一卦吗?可以开始了。”

    算命人哈哈大笑,突然从袍袖里掏出一小串铜钱,扯断线绳,把铜钱一枚一枚排在桌子上,摆出一副太极图案。又将一只古朴的象牙笏签递给杨桓:“杨兄弟可以随意将铜钱拨弄出任何形状,停手之时,卦象自显。”

    杨桓半信半疑的接过笏签,在太极图上扫了几下,随手将象牙笏签朝桌子上一扔,正好扔在了拨散铜钱的正中央。

    算命人本来好整以暇的抿着碗中清冽的酒液,见到杨桓扔掉的笏签位置,顿时脸色大变:“风从虎,云从龙。杨兄弟刚刚摆出的卦象,乃是襄助龙吟九霄,乘势破云直上的大富大贵运势。不过这笏签,却正好截断了龙身,做出斩龙断鳞之意,恰巧应在你的作为手段上,这……”

    杨桓此时已经吃饱喝足,对于算命人一惊一乍的样子十分不满,闻言不耐道:“有屁快放,说些云山雾罩的话小爷听不懂。”

    算命人面色凝重的将象牙笏签收进了褡裢,铜钱则留作结账的酒资,竟然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连招呼都没跟杨桓打一声。

    洛兰一直一言不发的坐在旁边看热闹,此时好奇的朝那堆铜钱仔细瞧了瞧:“那个老道士好生奇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翻脸比翻书都快。还非得说这些铜钱是一条飞上天的龙,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出来?”

    杨桓正掰断了一支筷子剔牙,闻言哂笑道:“一个惯会故弄玄虚的江湖骗子而已,理他做什么,吃饱没?吃饱咱就走,回家睡大觉去!”

    杨桓结了酒资,把剩下的几枚铜钱揣进口袋里,同洛兰在集市上晃了一圈,买到几样干果零食拿回去享用。刚刚回到家里,只见原本响晴的天空已经布满了乌云,院子里的仆从正忙乱着将晾晒的被子和衣物收回屋子里,把羊圈顶部的厚油纸和木架盖子放下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天上便降下了稀疏的雨点。随着雷声逐渐变得沉闷,雨也下得越来越大。

    杨桓同老道士打了赌,待到老道走出酒馆之时,杨桓还特意在心里掐算了一下大致时间,距离在集市上回到洛兰家里,无巧不巧的,恰好应了半个时辰的赌约。

    杨桓心里打鼓,勉强朝洛兰笑道:“被那个老骗子给蒙准了,你说他会不会是司天监里专门负责天气预报的公务猿哪!”

    洛兰见杨桓打赌输了一阵,心里也替杨桓感到惋惜,突然眼前一亮,指着院门口摆放的一个空酒壶道:“那个酒壶我认得,是依孜大娘平时随身带着的,怎么会这样巧遗落在那里。不过没有关系,那个道士不是说这场雨水有三寸三分,正好能灌满一个空酒壶吗?等雨停了咱们出去看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瓢泼大雨只下了不到一刻钟,杨桓和洛兰迫不急待的冲进院子里,凑到酒壶前一看,酒壶正好被雨水灌满。端起来细细一嗅,壶里一点酒味都没有,只有雨水淡淡的腥气,回荡在两个人的鼻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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