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3 贾母
上次荣国府被抄,贾母受刺激过度,本就已经偏瘫了,这次宝玉和湘云当着她的面被刑部的人带走,给她的刺激更大,直接就瘫了,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直着眼睛,就不肯落了那口气。
这下连鸳鸯都忍不住私下咒骂:老太太你这个样子做给谁看?芸二爷跟你半点儿瓜葛都没有,你还当他是大老爷,二老爷,还害怕人家说他不孝不成?人家肯收养你就不错了,你出去打听打听,现在满朝的人,谁不夸芸二爷人好,急公好义啊。就你这个大麻烦,别人躲还来不赢呢,可芸二爷居然这么对你,估计便是宝二爷也做不到如此地步,你也不看看你那宝贝儿孙子回来守了你多久,人家出去逍遥自在去了。连你寄予厚爱孙子都是如此待你,你还折腾个什么?再没说干干脆脆闭了眼,咱们大家都落个清静。
只可惜贾母是铁了心要折腾众人,她就这样,圆睁双眼,就是不肯咽下这最后一口气。
慕容景岳自然也接到报告,勃然大怒,当即便招太医,要他们干脆一针扎死她算了,慕容景岳很清楚,贾母这样做的目的便是要要挟黛玉等人,要黛玉等人不得不答应她的要求。妈的,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这样跟自己过不去,就为了折磨他人。
上皇叹息道:“算了,等婠婠自个儿处置了罢,她们再怎么说也是自家人,不然娘娘那里,咱们怎么交代?”他也服了这女人了,就连死她也能拿出来做一篇文章,还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慕容景岳恨的牙痒痒,只好将那些太医打发了下去,他现在连掐死贾母的心都有了,大师姐你当初走的时候为什么要把这死老太婆的禁制给解了?若是那禁制还在该多好,再不用自己如此发愁。他这辈子杀伐决断,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不过,他是皇帝,自然有旁人不及的优势,你敢给我使心眼,耍心机。好吧,我自然有办法来出气,不就你那宝贝儿子,宝贝孙子吗?给我好好等着。
于是在皇帝陛下的暗示下,贾宝玉与史湘云又开始了新一番的炼狱,他们现在简直就是进了活地狱,这俩个人终于也明白现为什么人家要说炼狱一词了,他们的日子没有最悲惨,只有更悲惨,湘云现在恨不得自己当场死掉。当着自己的心上人被人糟蹋作践,那是什么滋味?简直就在油锅里煎自己的心啊。
至于那些狱卒们,得了上头的暗示,只要不把人弄死了,由着你们的性儿来。一个个更是肆无忌惮,什么没见过没用过的千奇百怪的法子全用在了这两人身上,他们一天到晚守着四面墙,也早都快憋疯了,那些只听人讲过,没见人真来的统统都发明了出来,没几天功夫,这如花似玉的两个人便如从乱葬岗刨出来的死人一样了。
等黛玉等人赶回来时,贾母已经是真的只剩了一口气了,面色灰败,若非胸口还微微起伏,大家真以为就一具尸体摆在那里。
黛玉因要先见太上皇,也就没去贾芸那里,自回了宫。等第二日再说吧,反正你不是挺能撑的吗?那么多天都撑过了,再多撑一天想必也没什么问题。黛玉想得也很清楚,老太太你要办的事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既然都不是好事了,那么你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总得让姑娘我心里舒坦了,我才乐意给你办事不是。
上皇见到黛玉自也激动异常,笑道:“这丫头看来也没挪下,看着气息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黛玉因为元磁之力的原因,再加上自己幻魅的天赋神通,现在变化了外形再没人看得出来的,她不想现出自己的本体,那也太过惊世骇俗了,有谁能越活越小的?因此在洛神的帮助下,将自己的容貌幻化成比当年离开时稍大的模样,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不过以上皇现在的眼力,黛玉自然也瞒不过他。
黛玉看着上皇更是羡慕的要死,妈呀,还是收回自己的修为来得快啊,这上皇现在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大罗金仙修为了,自己呢,连丹都还没结。愤愤不平的道:“怎么我上辈子也不多修点儿功力呢?现在好了,看吧,苦修三年,连丹都没结。”
上皇好笑,指着黛玉道:“你这臭丫头,我还巴不得能像你那样,从基础练起呢?傻丫头,像我现在这样是没法子,人见不得我活得好,我要不快点儿拿回修为,什么时候死还不知道呢?”
黛玉愤愤,“就是,尤其是鸿钧那个死老头,太小心眼了,还代理天道呢?我看他就跟一货铺掌柜一样,也忒能算了,我在他手上吃了好大的苦头。”想起鸿钧手上还留着自己好几道劫雷,黛玉就牙齿发痒。恨不得扑上去给上一口,不定下次还要怎么折腾我呢?
慕容景岳失笑,“婠婠,就你那样都还嫌不够,那要像我这样,你是不是更得抱怨了呢?”
黛玉瞄了他一眼,“那你也比我好啊,都筑基大圆满了,便是比贾琏与四丫头也不差。”一下想起那俩人估计正面对贾母磨搓,同情的道:“唉呀,今天可有得他们受的了。对了,七哥,那凤凰蛋儿在哪儿?”
上皇道:“当初你心软,想要放他一条生路,老十二便跟那里的人打了招呼,只要贾宝玉不离开那里,他们就别去找那贾宝玉的麻烦。所以原也没谁留意来着,任他在那里生老病死得了。谁知道你那外祖母不甘心她的宝贝孙儿被那山沟沟埋没了,又想兴风作浪。我们原想着反正她也快死了,就当了她一个心愿,让她看一眼那贾宝玉也无所谓。”
慕容景岳脸色铁青,一掌拍在桌子上,上好的花梨木桌子顿时就裂了。
洛神啧了一声,一挥手那四分五裂的桌子又还了原,白眼道:“老七,又不是我们得罪你,你发什么脾气?弄得我们喝水都要挪地方。”转头对黛玉接着道:“唉,我说婠婠,你那位表哥的脑子我们竟都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你想想吧,他是那个身份(逃犯),又不是很光彩,再说他也经历了那么多了,难道就没长点儿见识?居然半点儿都不知道韬光养晦,还频频在那青楼楚馆出没。而且还又勾上了那个什么蒋玉菡,两人一天到晚出双入对的,弄得那位忠顺王爷大呷干醋,闹到朝堂上,然后这事才叨登大发了。说句老实话,我们也懒得去跟他计较的,谁有闲心去管一个小戏子的事,只是现在是忠顺王闹出来的,我们却是没法子了,再不收拾他,老七还怎么坐稳这个龙庭?所以我才叫小十过来跟你说一声,这事最好还是你来了结,免得以后娘娘怪罪。”
黛玉如听天方夜谭,人说无知者无畏大约指的就是这种人了。贾宝玉啊,你还真是即无知又无畏啊。便是连姑娘我遇到惹不起的也知道离他远点儿低调点儿,你老一个逃犯居然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招摇过市,这招摇过市咱们也不说了,你居然还和一个知道你底细的王爷抢小倌儿,这要我怎么说你才好呢,你老现在是逃犯啊。估计你妈生你的时候那接生婆没抱稳,让你老人家撞了头了,这脑子早就被撞残了,你的行为咱们就不能用正常人来估计。有气无力的道:“行了,五姐,你就别说了,你就直说吧,那位大爷现在在哪儿蹲着?”
林晔懒洋洋的道:“婠婠你不是要将他扔到刑部去吗?”
黛玉‘哦’了一声,恶狠狠的道:“那就让他在里面好好蹲着醒醒脑吧。”老太太啊,我拿你没法子,你折腾我,我就折腾你的宝贝儿,看咱们究竟谁熬得过谁?
那几人对了个眼色,好啊,婠婠,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
贾母也没料到黛玉居然如此狠心,竟真是不以自己为意,我就要死了,你都不肯过来看我一眼吗?
宝玉,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都什么时候了,你都还不肯收敛收敛你的脾气?只是,我现在不指望你,我还能指望谁?兰儿是靠不住的了,他们母子恨毒了我。你琏二哥哥也恨毒了我,宁可分宗另过,也不肯再记在我的名下。尽管你软弱任性,但是,我现在能指靠的却只有你了。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让林丫头原谅你,然后看在以往的情面上,给你安排个一官半职的,不过你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只怕也是不能了。我能拼这口气,将你保出来就不错了,不知我还能再见你一面不,宝玉,看在老祖母疼你一场的份儿上,千万别让老祖母做了那孤魂野鬼。国公爷,我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哟?我拿什么脸面来见你啊?
听着贾琏惜春不咸不淡,干巴巴的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二人也不管贾母有什么表情,自顾自的走了。
鸳鸯见了那么多,早也看淡了,也不多话,自端了温水来,给贾母擦洗过了,自己也卸了妆,就在旁边的榻上睡了。
贾母大大的睁着眼睛,两滴泪自眼角滑下,众叛亲离,就是这滋味吗?现在,连鸳鸯也跟我离了心了。她却忘了她当初将鸳鸯一人留在牢中,面对疯狂的众人,鸳鸯又遭了些什么罪?现在的鸳鸯,也早就不是当初的鸳鸯了。
苦吊着一口气,忍死的滋味,也不是好受的,贾母现在等于是在熬刑,当真是苦不堪言,可是与那比起来,她更怕做一个孤魂野鬼,每年清明的时候,连个上香的人都没有。还有国公爷,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她现在常常梦见那些早年死在自己手上的荣国公的庶子们。若不是自己当年太狠,那些孩子里总有一两个有用的罢,何至于像现在?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她早该死了,只是一想到死了便要去面对这些人,她连死都不敢了。她都无数次梦见贾代善怨恨的看着她,那些蹒跚学步的孩子跟在自己后面不停的问,“太太,你为什么要杀死我们?”她真的快要疯了,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瘫在床上,连喊叫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步步的逼近自己,任由恐惧如海水般将自己淹没。
……
黛玉看着面色灰败的贾母,淡淡的道:“老太太,你要见我,现在我来了,你可满意了。”
贾母的眼睛里陡然掠过一抹亮色,看着黛玉拼命的挣扎,蠕动着嘴唇,可惜白费了半天力,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黛玉看着贾母急切的眼神漠然的道:“这样可真好,我的耳朵终于不用受折磨了,用不着去听你那些虚情假意的谎话了。”
贾母愤怒的向黛玉身后的紫鹃看去,责她不帮自家老主子说句话。
黛玉冷笑一声,“贾太夫人,你看谁呢?紫鹃早就是我家的丫头了,一千两银子,你也不亏,她这样的丫头,足够你在外面买几十上百个了,你气什么气?”
贾母急切的蠕动嘴唇,拼命想挣出俩句话来,可惜她那天委实受得刺激太大了,基本上已经完全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黛玉裹紧了大红云锦的玄狐披风,冷冷的看着贾母一个人表演好戏,等贾母消耗得差不多了,方闲闲的道:“哟,能让我尊贵而又慈祥的‘外’祖母如此挂心的,想来不会是我们这些不孝不悌的了,应该是贵府上那衔玉而诞的哥儿了罢。”装模作样的四下一看,“哎哟,怎么回事?我们这些逆子孽障都回来了,他怎么倒是不见?看来太夫人竟是白疼了他那么久。”
小红冷笑了一声,“那位宝二爷么,倒当真是孝顺得很,他的亲祖母病成这样,人家就迫不及待的去逛窑子去了,没成想惹翻了忠顺王爷,险些将我家芸哥儿也陷进去。林姑娘,我们当家若出了什么事,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办?我竟是没见过如此忘恩负义的人,呸,他也配叫人么?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贾母瞪着小红,险些将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你一个奴婢秧子,居然敢骂主子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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