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7 进退维艰 二
弘看了黛玉一眼,心中也觉得别扭的很,如果不是黛玉在睡梦中无意识表现出来的对他的依赖,让他心软的话,估计俩个人现在的气氛还不知道有多诡异。也不多话,只将那剑与手链脚链都递给她,一面又将用法告诉了她。
黛玉泪承于睫,低声道:“弘哥哥,你替我想得太周到了,连我自己只怕都想不到这么多,谢谢你了。”
弘静静的看着她,便是连他也感到深深的无力,这个别扭的小东西啊,他现在恨死她以前所受的那些所谓的规矩了,好好的一个人都快被教成傻子了,干脆的道:“婠婠,如果你是真的想感谢的我的话,那么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谢谢了,你应该理所当然的享受我为你做的任何事啊。”有那个做妻子的会一天到晚的跟自己丈夫说谢谢的?
黛玉心中猛的一跳,到底还是躲不过去了。将心一横,反正都说到这里了,自己一味的忍让退避也不是一个办法,反而有可能俩个人都受伤,还不如干脆说破。也带了点儿破釜沉舟的味道,黛玉抬起头来,盯着弘的眼睛清清楚楚的道:“弘哥哥,你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再藏着掖着的了,我今天就把话说个明白,免得咱们都憋着难受。”
弘垂眸道:“好,你说吧。”他到底还是小觑了这个丫头,也是,婠婠从来都不是那所谓的真正的柔顺女子,这丫头,一向自己的主意大得很,不然也不会闯下今次这么大一场祸事来,还带累得自己也跟着受了这么多罪。他现在有点儿后悔了,不该把她逼急了的,只是既然已经拥她入怀,还要自己再放手,那也委实是太难了。
虽然她现在还未长大,自己也不介意等,可是自己就是受不了她的若即若离,自己这颗心实在受不了那折腾了,明明先前好得蜜里调油,等上一段日子马上就变得生疏有礼,又不是我有意要离开你的?我也是逼不得已好不好,我究竟是为了谁才不得不离开?他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他要的是黛玉敞开心扉真正接纳他,不再对他有丝毫的排斥。
黛玉清了清嗓子,硬生生逼回自己眼中的泪意,低低的道:“弘哥哥,你前儿不是问我要是我爹的记忆无法恢复,我该怎么办吗?”
弘点了点头,似乎猜到黛玉要说什么?脸色不由得严峻起来,藏在袖中的手不由得死死攥了起来,该死的,我是不是太过急躁了?难道就因为神交让我的心乱了吗?他现在也不敢刺激黛玉,轻声道:“婠婠,你别着急,他还是有一点儿对你们母女的印象吧,那次你渡天劫的时候,他也有所感。”
黛玉轻轻一笑,“是啊,我是他唯一的孩子,在我生死关头的时候,他只是有所感么?十几年的父女,就一个有所感?算了,反正我在他眼前也就只呆了六年,算上在我妈肚子里的时间,也不超过七年,他能对我有多大的感觉。连我娘亲陪了他二十多年,他还不是说忘就忘了,当初更是因为旭儿的死,怪罪娘亲。弘哥哥,你不要笑话我,我的记性自小便很好,”黛玉感叹道:“当时我多大,大约三岁多点儿吧,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娘亲看梅姨娘的眼神,梅姨娘又是如何对娘亲还之颜色的。因为她是贵妾,还给我爹生了个儿子,爹很宠弟弟,那是他的嗣子,娘亲生下我大夫便诊断我娘身子受损过度,以后怕是不能生育了。梅姨娘恃子而骄,处处借着旭儿给我娘亲下绊子。我看着爹对娘的态度越来越冷淡,由原来的相濡以沫,慢慢变成相敬如宾,我的心里真的好怕,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那时还小,他们俩个我一个都不想失去,我能看到那些女人背着爹给我娘脸色看,可是我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在娘亲伤心的时候陪着她伤心,可那有什么用?该来的还会来,什么都挡不住。虽然现在回想起那些觉得很可笑,可是,弘哥哥,你能知道我当时的感觉是什么吗?”黛玉不得不停下来,那种感觉,似乎仍压在胸口,压得她到现在都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欢乐的日子总是如此短暂?为什么,明明是至亲至爱的亲人却要互相算计,互相伤害?
弘无言以对,那种无助,那种恐惧,那种伤害,对一个才几岁的孩子来说,未免太过残酷。只能握住黛玉的手,沉声道:“婠婠,你放心,我不会那样。”
黛玉眼泪纷纷落下,拼命摇头道:“弘哥哥,你说这个有什么用,男女之间才开始的时候,不是都喜欢得不得了吗?这话我听宝玉说过,他说得可比你好听多了,可是最后的结果又如何?我想这个你比我还清楚,他背着我男的女的,荤的素的哪样不勾搭?弘哥哥,我被伤怕了,人都说,被伤一次,算买个教训,谁让你原先不懂呢,被伤两次的人就是傻瓜了,我是不是很傻,看着我娘被伤了一次,我居然还跟着掉进去。”
弘握住黛玉的手,轻声安慰道:“婠婠,你当时父母双亡,处境堪怜,何况当时你还没开始修炼,你们那里的规矩又是如此,你也想找个依靠,难免如此。”
他现在真的好想给自己俩巴掌,当真是被那神交冲昏了头了,明知婠婠在这方面受过伤害,这才过了多久,只怕前事都还没忘完,自己却又将它翻出来,真是自找罪受,何苦来哉?
黛玉摇了摇头,“弘哥哥,你今日如此问我,我却是要问问你,你比那破石头不知强了几千几万倍,就他那样的,那些人都前仆后继的爬上他的床。那你呢?弘哥哥,只怕你稍微表示一下,那些美人儿得铺天盖地的给你送了来。你别摇头,只怕你不表示都会有人送,东皇别院的事你忘了吗?弘哥哥,你要问我喜不喜欢你,我肯定喜欢,没人会对一个对自己如此好的人说我恨你。可是,弘哥哥,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步我娘的后尘,很害怕再遇到下一个袭人,薛宝钗,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女人了,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我很没骨气的承认,我怕她们,我不想跟她们斗,我真的没那个精力去跟她们斗,我斗了一场,斗得我浑身伤痕累累,我实在是斗怕了。”
“弘哥哥,爱上一个人是不是很可怕,你会为他舍了自己,舍了骄傲,连自己的尊严都踏在脚下,那样的日子我不想过。”弘听到这里倒放下心来,轻轻一笑,“婠婠,你倒是说说,咱们俩在一起,到底是谁委屈了委屈了谁,我可有让你受过任何委屈。”
黛玉非常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弘哥哥,你要我给你答案,我现在就给:我喜欢你,但我不会嫁给你,我受不了委屈自己,践踏自己的尊严去奉承一个人,看着他琵琶别抱,另有新欢,自己明明心如刀割还要委曲求全想法子去挽回。若是我,我便一刀宰了他们,我的东西,便是毁了,也不要别人沾手。更休想我写什么回文诗,白头词之类的挽回。弘哥哥,我的性子从来都不好,这些事我绝不会忍受。你想明白了,不用为了我这歪脖子树,而放弃了你那姹紫嫣红的大花园。”
弘听得她前面一句话便已是欢喜无限,但听到后面,一颗心却又沉了下去。黛玉到底还是受伤极深,始终不肯信他。又或者说,是因为这天下男子的负心薄幸,让她寒透了心,压根儿就没了再交心的想法了。本想再为自己分辨几句的,只是世间男子的表现却非是自己一句话就能挽回的。只能叹息道:“婠婠,日久见人心,反正咱们都有的是时间,你就慢慢看吧。”
黛玉呆了呆,自己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这个傻子怎么都还不懂。跺脚道:“弘哥哥,你没听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吗?”
弘点头道:“放心,我一个字都没落,我原本也就不指望能在短时间能得到你什么答复。不过你今天居然说了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还是很难得。”
黛玉还想再说,弘止住她,“婠婠,今天说的够多了,现在还是我来说吧,你有拒绝我的权利,这个我无权干涉。但我有我爱你的权利,既然你都说了你不嫁给我,那么我们就还不是一家人,那么你也无权干涉我喜欢谁吧?”
黛玉泄气的看着他,这个人怎么就这样自信,难道咱们就这样纠缠不清。感觉上,自己是喜欢他的,依赖他的,可是理智却告诉自己,如果自己再跟着感觉走的话,到最后会被伤得很惨。弄不好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算了,这些什么情啊爱啊的,自己在里面折腾了那么久,被伤得还不够吗?还是理智点儿,离远点儿吧。千万不要为了一时的甜蜜心醉,痛苦终身。张了张嘴,正准备措辞再劝劝他的,弘摇手止住她,笑道:“还是我说吧,毕竟我的时间很紧,耽搁不起。”
黛玉一下想起别人正在帮助自己的父母,顿时觉得为难。弘接着道:“方才你睡觉的时候,我帮理顺了你体内紊乱的元力,现在你赶紧抓紧时间将那雷之本源收服,我在一边为你护法。”
黛玉更是尴尬,“算了,反正都来不及了,不如等会回了太玄门再说吧。”
弘认真的道:“婠婠,你方才也说你喜欢我了,只是不肯嫁给我对吧。”
黛玉一窒,眼睛看着弘打个问号,什么意思?
弘淡淡的道:“我也非常喜欢你,俩个互相喜欢的人,有必要这么见外吗?再怎么咱们也还是是朋友吧?”
弘看了明显听进去了的黛玉一眼接着道:“你身上东西太多,要是到时再出什么乱子,估计你会很出名的。”
黛玉总算是正常了点儿,愤愤的道:“该死的鸿钧,我现在已经够有名的了。”话虽如此说,到底还是听了弘的话,毕竟自己先前犟着不听他的话,将事情搞得一团糟,俩个人更是差点儿闹翻。心下已先怯了,底气自然不足。雷之本源她本收服过一次,想着最多不过又多受了一次罪。却没想到那元磁之光自己到底不熟,且又与那雷之本源相辅相成,结果反倒比先前那次难上十倍都不止。虽然有弘在一旁护持,黛玉还是差点儿没把自己的小命儿玩完。
事后黛玉也被吓出一身冷汗,幸好这次弘没听自己的,不然的话,估计自己是再也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黛玉现在自己都发愁,这么一呀练,二呀练的,她自己现在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对弘的依赖完全是一边倒了。这让刚刚才自立自强起来,享受了点儿独立自主的滋味的林妹妹大为恐慌,说句老实话,她书虽然读得是不少,可是毕竟年纪还小,如何处置得好如此复杂的事,这毕竟是自己性命攸关的事情啊。
本想着跟弘把话挑明了就一刀俩断的,可是现在想来自己却是太天真了,就现在这样,自己依赖着他,父母也不得不依赖于他的庇护,如何断得了。可是自己那个性子又委实做不出来那些奴颜卑恭的事,而且便是自己一开始委曲求全,只怕后面的会更糟。何况,自己也做不来这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之人。
可是为什么这个难做的人就得是我呢?
她现在当真是恨极了这是什么破规矩,凭什么做了女人就得生生低上一头,处处受人辖制,为什么男人就可以逍遥自在?便是五姐与萧长老那样,这些人又何曾觉得她们是对的。这做女人真是太难了,她更恨自己弱小,她现在巴不得自己能有玄女的神通。只是那样又如何,璇姐姐还不是一样得周旋在那些权贵中间,果真是事事顺遂了吗?
娘亲算是女子中修为最高的了吧,还自立一界,可是现在又怎样?形势逼人啊。
弘看着黛玉六神无主的样子,轻咳了一声,“婠婠,我讲的元磁神光如何修炼,你都记下了吗?”
黛玉摇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弘哥哥,你带我去九幽吧,我好想娘亲,我好怕,我要娘亲。”
弘抬起她的下颌,深深的看着她,“婠婠,是因为我吗?如果是因为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不必放在心上,以前怎样,以后也怎样。几千万……几万年都等过了,还怕这点儿时间。”他现在将贾家一干人生撕的心都有了,居然将婠婠吓成这样?罪不容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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