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要债的来了
看着坐上车就将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黛玉,玄女皱眉道:“婠婠,又怎么了?欠债还钱那可是天经地义,你还怕什么?”
黛玉两眼盯着前面冷漠的道:“璇姐姐,你想想看,老太太当年千方百计的将我诳进贾家,婆媳联手昧了我的银子,自然早有万全的打算,怎么会轻易还钱。”冷笑了一声,接着道:“何况现在便是她良心发现,她又上哪儿去找哪么大的一笔银子来还,若她家还有法子可想的话,她当年便不会打这主意了。”
玄女皱眉道:“万全的打算,她想干什么?当年师尊与东君都未同意将你许给那个废物,她还能用什么来作证林家的银子是贾家的。我说句不怕伤你心的话,婠婠,你外祖母的万全的打算以你的聪明你不会想不到吧。”
黛玉两手死死的攥住帕子,讥刺的一笑道:“我知道,璇姐姐,所以她就装糊涂,由着二太太她们给我下药。虽说贵妃是二太太的女儿,可若是老太太真疼我,一个不孝的帽子压下来,二太太就不得不老实。而她们之所以最后肆无忌惮,就是因为老太太的退让。她的退让,实际是就是撒手将我的生死交给了二太太,我是生是死,都由二太太来定夺。这个结果是想都不用想的,可老太太却没有阻止,她要用我的命来维持贾家母慈儿孝的体面,她要用我的命来换她在贾家这个宝塔尖的地位上寿终正寝。我的外祖母可真是疼我啊,生怕将我一人留在这世上她老人家照料不到,所以连死了也要带着我,到了阴曹地府她才好照料我呢。”
玄女皱着眉道:“既然你都明白,那你干嘛还那幅样子?我竟以为你不是去讨债的,竟是要上法场了呢。”
黛玉仰头道:“那也差不多吧。璇姐姐,你要知道,这里还有很多的讲究。他们差了我的银子是不假,他们想谋害我的命也是不假,可这里还讲孝道,一个不孝的帽子砸下来,便是我也动弹不得。有句话,叫众怒难犯,璇姐姐你想必是知道的,人在集体暴虐起来时,是多么的凶狠啊!那简直就是汹涌而来的洪水,对挡住它们的人或物毫不怜悯,毫不留情……。其实,你知道璇姐姐,以我现在的能力,要除掉二太太实在是太容易了,她也不过就一个人,远的不说,若老太太真想为我出气,果真向着我,贾家就可以开宗祠除掉她。甚至我派个人,用点儿不能见光的手段也可以除掉她。可是我若想光明正大的叫他们还钱,却不容易。毕竟,他们都是我的长辈,我得孝敬他们,我若是敢不顾颜面硬把他们拉下来的话,那我就犯了众怒,这个时候,我就是异类。璇姐姐,这个世界非常讲究正统,他们必然不会容我这个异类再存活于世,定会想法子铲除我。所以你看,尽管我告诉他们我什么都知道了,老太太也不慌,因为她有这最后的一道护身符。她知道我不可能抵抗众人的力量,所以,不信你看,璇姐姐,到最后她必定会以这个来逼我。只要我要贾家还钱,她就要死在我面前。”
玄女撇嘴道:“就这个啊,你放心好了,婠婠,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是什么,莫过于你想死的时候却死不了,死不了不算,我还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手扶持的二房倒下去,看着她的宝贝孙子前程被毁,你说,她到时候会是个什么心情。”
黛玉嘻的一笑:“璇姐姐,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生不如死啊。”
玄女冷笑道:“婠婠,你记住,若是要报仇,那莫过于报在他们最关心的人身上,那可比直接报在他们自己身上还要令他们痛苦百倍,因为那是他们的心血与希望之所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凝聚了一辈子的心血与希望活活的毁在自己面前,却偏偏又无能为力,而自己却又已经日落西山,无力再起,看着自己费尽心血凝聚的一切由辉煌走向灭亡。那可是世间最狠毒的刑罚。既然他们胆敢让师尊承受这个痛苦,那么我就要他们亲自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黛玉看着两眼放光的玄女担忧的道:“可是师姐,你须知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啊。”
玄女撇了一下嘴看着黛玉道:“婠婠,那你觉得那些人会在那里说多久,一百年,一千年还是一万年。再说了,就如你所说的那个洪水吧,咱们若是先挖好沟,你说它对你还有什么危险呢。”
黛玉一呆,旋即击掌道:“好法子,堵不如疏,只是现在挖还来得及吗?璇姐姐。”
玄女抬手给了黛玉一下,笑道:“婠婠,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你十哥他们是摆设么?敖润他们早就帮你办好了,那位政老爷的事迹什么的都早收集好了,咱们会选择恰当的时候将它们散出去。”
黛玉合掌道:“谢谢你了啊,璇姐姐,怪不好意思的,明明是我的事,却让你们比我还操心。”
玄女看着黛玉叹了口气,“婠婠,你快别这样说,你才多大,却经历了那么多,算来,还是我们对不起你。别的孩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还跟在父母的后面要糖吃呢。”正说着车子却停了下来,黛玉向窗外一望,没到啊,连城都还没进呢。忙问:“出了什么事?”
却听旁边的窗子被敲了几下,黛玉回头一看,却是弘骑在马上,正弯着身子跟自己打招呼,林晔等正朝这边过来。忙将窗玻璃放下,探头问道:“弘哥哥,怎么你们都在这里?昨天过得怎么样?”这时也顾不得跟弘闹别扭了,想着昨天自己把他们全撵了出去,还不知这些人过的如何呢?虽说知道他们也吃不了什么亏,可是终究还是不放心。
弘脸上微露笑意,总算是没白疼你,还有点儿良心,知道关心一下我了,含笑道:“没事,我们昨晚休息的很好,咱们跑到你大伯伯那里去了,反正咱们也得要个人作证嘛,你说还有谁比他作证更合适的了。”
黛玉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惊道:“什么?弘哥哥你们居然都进宫去了,哎呀,我的天啦,你要知道,宫里是不许外人留宿的,尤其是男人。”
弘看着黛玉睁得圆圆的眼睛,觉得她好可爱,伸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我们都住在你大伯伯那里,谁能说什么?再说,反正你那位大表姐不是想把你鼓捣进宫嘛,我先帮你探探路啊。”
那边林晔也在问玄女洛神发什么闲气,怎么突然说走就走了。玄女往东方一指,笑盈盈的道:“十,咱们不是都知道嘛,你说为什么。”
林晔看着东方,发了一阵呆,半日方摇头道:“他们究竟该怎么办啊?”
玄女白了他一眼,“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个你五姐自己心中有数,十,这件事你少掺和,你五姐不是小孩子,这种上用不着你瞎操心。”
林晔摇了摇头,苦着脸道:“算了,就他们那摊子烂事,我也不想搅合进去。估计我要搅进去了,非被他们闹疯不可。”转到黛玉那方,笑道:“婠婠,今天我们跟着你过去啊,保证不说话,不动手,不打扰你办事,我们就在一边看着,当壁画好不好。”
黛玉眼珠滴溜溜一转,笑道:“十哥,那你们当心些,可别被别人看中招了女婿,那我可就惨了。”
林晔呆了呆,“婠婠,没那么夸张吧,难道我们都在走桃花运?”
黛玉看着林晔的俊脸促狭的笑道:“十哥,此地的规矩是,若那家的儿男出色,那么那些夫人太太们就会逼着她们的丈夫和儿子想办法,将那位儿男收入囊中,给他们家当女婿,然后想法要他扶持妻子的娘家。”
弘的嘴角抽了抽,想起了那次因贾琏带来元春要黛玉入宫的消息时同黛玉谈过的话,默默的抬起手来,手上已出现了一枚精美的面具,抬手便将面具带在脸上。林晔想了想,赶快也依样画葫芦,变了两个面具出来,自己戴了一个,扔了一个给清和,“戴上,不然就被别人拉郎配了啊。”
清和看着他们突然在那儿戴面具,正莫名其妙,听到林晔如此一说,被吓的一跳,忙将面具戴上,看着黛玉道:“我说小师妹,你没吓人吧,哪儿有那么不讲理的?”
玄女哈哈大笑,“清和,你可别忘了,咱们家里现就住着两位呢,你们是为了什么被赶出来的?”
清和郁闷的将面具戴上,闷闷的道:“天,如果被别人知道咱们在下界居然被一群女人给逼成这样,十,你说会不会把他们的肠子都笑断。”
林晔仰天长叹,“谁说不是呢,清和,我可真的有点想动手了,一巴掌拍死几个肯定就清净了。”
一行人说笑着都已到了城门,唐瑞文奉命全程陪着这几位,见他们出去转了一圈突然就这样了,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玄女探头笑道:“哈,小侯爷,咱们又见面了啊。”
唐瑞文一看是这位慌忙往后退了几步,玄女撇嘴道:“帅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姐姐我不美嘛?怎么你见了我就跟见了鬼差不多。”
唐瑞文尴尬一笑,肚里暗道:“美女啊,你比鬼都还可怕。”
黛玉在车内笑道:“小侯爷,咱们可是去讨债的,你也要跟着去嘛,只怕以后对你的官声不太好哦。”
唐瑞文在马上翻了个白眼,心道大小姐,这由得我么,我们这些当差的只是奉命行事。一语不发,只在前面带路。到了贾府,门上的人正纳闷,这位唐小侯爷的眼睛向来是长在头顶上的,从来脚尖都不会向我们家拐一下的,怎么今天突然有雅兴上门了。唐瑞文跳下马一语不发,径自走到那门房面前,还不等那门房陪着笑凑上来,抬腿就是一脚,踹了他一个跟头,笑眯眯的道:“瞎眼的奴才,快点报进去,要债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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