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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一一章 宦海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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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圣明出京进香的左相李奚然到济县时,卢奇渊带着衙门官吏迎出城三里,在路边恭候。左相下车扶起卢奇渊,并邀他同车而行。左相此行虽名义上是进香,但实则是查案的,他到了这里,本地父母官卢奇渊自然就是他的助手,所以左相先向他询问案情。
    美须髯的卢奇渊,浑身上下每块骨头都透着置之事外的清正,“下官得了文昌郡主的通传,立刻派衙役帮南山坳的侍卫将人抓回县衙大牢严加看守,因没得到命令,所以还未审问案犯。因南山坳不在下官治下,所以归阳观之内的物品下官也不曾亲见,只听侍卫说过很是不寻常。”
    “卢大人所言甚是,待本官到了南山坳,再行详查。”左相抚须而笑,两人皆是四十有余,但因卢奇渊蓄了长须,所以看起来倒比留着短须的左相年纪更大些,笑起来更显年轻。这叫与左相初接触的卢奇渊暗暗羡慕。
    南山坳是文昌郡主的封地,的确不在卢奇渊治下,他这样回答并无不妥。但左相一眼便看穿了卢奇渊的想法,当一个人过分强调一件事,都是因为心里有此事。如此看来,南山坳于卢奇渊,并非是一处受欢迎的存在。难怪敏锐的陈小暖会将她的棉布作坊以及部分生意移进南山,并且将店铺的重心逐渐向登州和京城。
    既然卢奇渊不知案情,左相便不与他谈政事,而是说起卢奇渊在京中准备春闱的长子卢林平,“本官在右相府中见了贵公子,他承了卢大人的言传身教,今年殿试必能大放异彩。”
    卢奇渊谦虚道,“犬子头脑很不灵光,所以只能下苦工多读书,正因书读得多了,于为人处世上很是不妥。若非下官去书信提醒,他都不晓得该去程大人府上拜个晚年。大人有所不知,下官与程大人乃是同科进士,这些年还算有些往来。”
    程无介是今年春闱的主考,左相提起卢林平去程府走动,卢奇渊马上说他是奉了父命正大光明去拜晚年的。卢奇渊处处谨慎又不以寒门出身,也不以孤高清流自居,若得了机会,变成成事,难怪右相会提携他的儿子。左相笑道,“卢大人过谦了,林平谈吐非凡又当风华正茂,我朝又添一栋梁才。”
    “多谢大人盛赞,奇渊听闻大人家的两位公子都得过圣上称赞,不知大人平日里让他们读什么书?”卢奇渊马上提起让左相舒服又有话说的问题。
    谈笑风生中,马车很快就到了南山坳。左相下车见秦氏一家已在路边迎候。她们一家三口都在,却少了那只威风凛凛的大黄狗,左相觉得还是与往常有很大不同的。
    两厢见礼后,左相笑容亲切地问,“界碑上的字是小草写的吧?”
    “正是,让您见笑了。”小暖嘴里谦虚,面上却是满满的骄傲。
    小草抬起小脑袋,有模有样地道,“云清先生说小草写的字跟伯伯的还差了很远,但是小草现在写的比这上边的更好了,姐姐说过一段时间让小草再写一块。我娘说山里石头多,喜欢哪块用哪块。”
    左相郎笑,又对秦氏道,“奚然出庄辞别家母时正风和日丽,家母张罗着人收拾菜籽准备种菜,并问安人何时进京,她还有许多不懂的要向安人请教。”
    秦氏慌忙道,“臣妇当不起老夫人的请教,要是说啥时候种啥,庄子里的管事们都比臣妇懂,老夫人问他们也是一样的。”
    小暖抿唇笑,李老夫人分明就是句客气话,娘亲当了真了。李奚然也笑得和煦,“奚然也是这样跟家母讲,可家母说安人种的菜比旁人种的要好吃许多。”
    秦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求助小暖。小暖自然而然地接了话,“我娘今春已经种下了菠菜,大人回京时带上两筐,请老夫人尝尝鲜。”
    左相含笑谢过,与小暖一家往里走,跟在后边卢奇渊跟其他人震惊于小暖一家与左相的熟识程度,尤其是人群中的陈祖谟和皮氏,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小暖也就罢了,左相居然跟秦氏也这么熟,皇后的亲娘李老夫人也给秦氏很熟?
    皮氏皱着眉头,她琢磨着左相的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味儿。秦氏种的菜她吃了十几年,可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为啥左相的娘就吃着不一样呢?
    待进了南山坳理事的院内,看热闹的人被挡在院外进不来了,小草迫不及待地问,“伯伯,您见到大黄了么?它前些日子跟着晟王进京了。”
    见面前三张小脸带着同样的紧张和担忧,左相心中涌起罕见的柔和。他已多年未见如此坦诚的关怀了,没想到她们一家为了一条狗,就能如此自然地流露出来,晟王真是好福气。
    “奚然出京前曾去晟王府拜访,亲眼见了大黄,它看起来很好。”不只他去看过了,二皇子、建王、庄国公等人,但凡能找到由头的都跑去看了。严肃冷清晟王身边蹲着一条跟他一样严肃的大黄狗的场面,甚是有趣。
    听到大黄很好,秦氏和小草就放了心,告辞退了出去,留下小暖和左相谈正事,卢奇渊也在一旁陪着。
    左相是去年清王案的主审,玄耑给他讲起案情来不用提前清,很快就交待清楚了。待听到是大黄协助侍卫们抓了清王余党,又是大黄发现了南山坳东藏有祭品的山洞,还差点因此丧命时,左相和卢奇渊才明白为何晟王会带着大黄进京了。
    在大黄的帮忙下,他们竟杀了清王余党十人,活捉七人!左相深知晟王的办事手段,或许活捉的还不只这几个,剩下的人应在木刑手里受罪,晟王握有的清王余党的消息,比他要多得多。
    再加上去年清王石棺也是被大黄刨出来的,左相觉得大黄简直就是清王余党的克星,或许再让大黄溜达几圈,柴严亭也会暴露在它的爪下。
    气数这等玄之又玄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清王余党现在定在想尽办法将大黄除掉。将它送到晟王身边,实是明智之举。
    了解案情后,左相吩咐卢奇渊回去准备刑堂,他要提审案犯。卢奇渊走后,小暖才问,“不知圣上着大人多久审清此案?”
    左相笑道,“圣上派本官来进香,烧完香后,本官便要归京了。”
    “那您何时进香,小暖提前准备着。”虽然左相总是笑眯眯的,但小暖对待这位陪着建隆帝度过了大半生风雨的权臣,不敢有一点放松。
    左相又道,“此事不急,本官难得求了这个出京办事的机会,总要转几日再回去。不知郡主可有空闲,陪本官在您的封地内四处走走?”
    这是条笑傲宦海几十年的老狐狸,小暖没经验也没时间应付他,便按照拟定的计划将他交给诸葛卿,“实在对不住,小暖为了尽快进京,这几日实在脱不开身,让我府上的诸葛先生陪您四处走走,您看如何?”
    诸葛卿立刻出列,给左相行礼。
    左相看着诸葛卿就笑了。这不是晟王府的幕僚么?晟王追妻,着实下了不少血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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