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

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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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义是打算得过且过了,不管怎么样先把“超软糖”带离伊甸再说,然而正当她觉得这事儿已成定局时,东方建国家却又来了一个拜访者。

    这次正好碰上东方建国不在家——实验室的工作轻松下来买二手神经元计算机又没有着落,这几天东方建国却经常出门。汤义不知道她到底干什么去了,不过却有一次看到她出门前换了一件新的黑色中山装。

    东方建国不在家的时候,汤义也是无聊地和黑白块儿玩儿。这几天跟着东方建国混的日子,反而比她上一世花天酒地要快活多了,终于也能感受到些许传说中的人类社会的人文关怀。其实她也想过像东方建国那样把帮助别人当作自己的快乐,但有时候又觉得她的人生价值却并非如此。每个人的人生价值都不一样,东方建国……这个诞生自地球时代的女人大概真有别人难以匹及的境界。

    汤义一边想着一边把飞盘扔出去让黑白块儿去捡,看着那活力四射的牧羊犬欢快地飞奔过去,在飞盘落地之前高高跳起稳稳地咬住飞盘,那专注而快乐的样子让她这个人类也不禁有些羡慕黑白块儿的简单。牧羊犬的生活多愉快啊,从地球时代它们跟随人类牧羊,到星系时代它们跟随人类旅行,它们的生活目标就是眼前那个扔出去的飞盘,有一条经典的、确定的、符合牛顿力学的轨迹,而它们只需要在飞盘落地之前把它稳稳地咬在嘴里,就像它们的祖先在草原上咬住猎物的脖子。

    但当汤义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东方建国的小院儿门外站着一个人。

    灰色的职业套装,头发很谨慎地盘起来,是欧若澜。

    见到他汤义本该感到厌恶的,但知道了他的身世之后她却很难再有怎样怨恨的情绪。汤义知道欧若澜的确是希尔·蒙特的爪牙,然而对于一个生活在人类社会却本质是地居者的年轻的智慧个体,她实在无法怎样怪罪他。

    汤义走上去给他打开了门,平淡地问道:“欧卿,你怎么来了?”

    欧若澜似乎是看到东方建国并不在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有些不自然地勉强笑道:“啊,汤君,我有点儿事儿想找你谈谈。”

    汤义心生警惕,到目前为止欧若澜的所作所为无不是按照希尔·蒙特的意愿,那么他这次来绝对也没什么好事儿。然而还是不动声色地请他进院,一边问道:“是什么事儿?”

    “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欧若澜几乎是贴着院门的另一边走进院子,保持着和汤义的距离在一点五米之外。上次他观察了汤义的反应速度和出手速度,经计算汤义如果突然出手,在相距一点五米以上的“安全距离”内按他的反应速度才有可能逃脱。虽然知道这其实并没什么用,汤义如果想用武力解决问题他其实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欧若澜还是自我安慰保持一定距离总归是更安全的。“东方君家有地下室么?”

    汤义微微眯起眼睛,不太能理解他打听地下室干什么。启明市机械岛的主体是纯金属结构,所有建筑的地基都是在机械岛制造的时候一并建造好无法更改的,所以这座房子有没有可以作为地下室的地下空间,用不着问房主人直接查城市规划图就能得到答案。不过她还是礼貌地回答道:“有。”

    “那咱们去地下室说吧。”欧若澜不由她拒绝便直接向着房门走去。

    黑白块儿看到陌生人进入院子倒也不叫,只是凑上来跟着他闻他的鞋,汤义小声呵斥让它离开。虽然不明白欧若澜这回又想要做什么,但理智上还是知道他一个男人也干不出什么密室杀人的事情(何况共和国人也不可能被杀死只不过会浪费一副身体而已),便只好过去给他打开门。

    两个人就这么进了屋,一言不发地来到地下室。

    东方建国的地下室被分隔成两个部分。其一是仓库,里面存放着东方建国的骨灰盒等重要物品,即使是汤义也不能随便进去。另外一间则是类似于实验室的暗室,放置着一台占地相当大的量子计算机和其他的一堆东方建国的工具和零件。由于是自由职业者,那些东西种类和数目真是多得惊人,有一次汤义竟然还看到过一台正在修理的曲率引擎被电磁场束缚在真空室里。

    关上门打开暗室的灯,汤义站在工作台旁抽过来两把椅子,指了指其中一把说道:“凑合坐吧。”

    欧若澜先是拍了拍那表面到处是刀痕和似乎是古代电烙铁留下的焦痕的木椅子,有点儿不习惯地坐在上面,看得汤义感到不爽:他果真是希尔·蒙特教出来的孩子,一身的少爷毛病。

    “东方君房子的地上部分每一处都处在希尔的监视之下,唯独地下室她的摄像头是无能为力的。”欧若澜幽幽地说道。

    她早就知道自己只要在共和国疆域内就一直在受到希尔·蒙特的监视,不过听了这话,汤义却还是不由得一愣:难道欧若澜前来并非希尔·蒙特授意?

    “这房间的外墙有海绵吸音壁,隔音效果非常好。”汤义不动声色地说道,对于欧若澜还有什么是需要避着希尔·蒙特的感到有些好奇。

    欧若澜却静静地坐在她对面,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地下室明亮而苍白的灯光下所有的一切都被照得一清二楚,然而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和光洁的脸颊上却看不到一丁点儿缺漏。汤义不由得对自己薄弱的观察能力感到惭愧,她上一世和欧若澜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却从来未曾发现过他一直都如此整洁——整洁得不正常,整洁得一点儿都不像个靠色相吃饭的小演员,反而像是被强迫症教导而留下的习惯。

    然而欧若澜想了想,却又抬起头,轻声说道:“对不起,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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