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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清风明月知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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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勒见高瑜舟尹子奇如鬼魅般离去,向施今墨道:“施少侠,你没有事吧。”

    施今墨点点头道:“没有事,这些人的武功真是邪门。就像鬼魅一样在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骨咄特勒对施今墨道:“借用烟雾弹逃遁,看似厉害神奇,说穿了其实不值一文。他们武功融合了东瀛忍者五行遁术中的火遁术,他们比起真正的东瀛忍者还差得远了。”

    施今墨掏出了一粒接骨展筋百兽丸,给骨咄特勒吃下去,手法利索干净的替他接上骨,道:“忍者?”

    骨咄特勒疼得满头是汗,但他坚挺着道:“忍者是东瀛武士的一种,所习忍术妖冶诡秘。其起源于中原汉代的五行术后来融合了东瀛的柔道,空手道,以及佛教的密宗,忍术中的武技大部分来自于柳生流剑派,宝藏院流枪术。忍者能够利用金木水火土逃遁,分别称为金遁术、木遁术、水遁术、火遁术、土遁术。利用烟雾蛋逃遁,就是其中的火遁术。”

    施今墨心道:“单单是火遁术就已如此不凡,再加上金木水土,这些忍者那还了得?”

    葛勒向施今墨道:“上次在明月楼,他们在我酒中下了同心毒······”

    施今墨微微一笑:“这个无妨,同心毒不比瀚海菱花,区区小毒我还是能够解的了。”说完掏出一粒玉露丸,递给葛勒道:“他们用毒当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以后可要小心了。”

    葛勒将玉露丸服下,只觉得一阵热气从丹田涌上,身体诸穴,说不出来的轻盈舒服。葛勒道:“多谢施公子。葛勒日后必有重谢。刚才见你武功刚强,不弱于我帐中任何一个武士,不知施公子有没有兴趣跟我回牙帐,等我奏明父汗,必有重用。”

    施今墨微微一笑道:“多谢王子厚爱,只是施今墨惯于做一只闲云野鹤,恐怕难以胜任官职。”

    葛勒哈哈一笑走过来拍着施今墨的肩膀道:“这次来中原能够结识你这样的人物,果然是不虚此行。只是我不得不离开中原了,我误中了他们的毒,神智被他们控制了,下令袭击大都督府。”

    施今墨向葛勒道:“幽灵王朝这一条一石二鸟之计可真够毒辣,不但能够令回纥和大唐结怨,也是要把你们逼向幽灵王朝。王子殿下,在下和扬州都督有点交情,不如由在下做东,在明月楼设宴,令王子和扬州都督尽释前嫌。”

    葛勒道:“那就多谢了。无故和大唐结怨,令两国刀兵再起,殊为不智。”

    ··························

    叶天士看着施今墨送来的请帖,想了半天对杜彦儒道:“这是鸿门宴。”

    孟浩然有些不相信的看了叶天士一眼。施今墨有时像天真的孩子,有时孤傲的如一只白鹤,怎么可能会设下鸿门宴,再说施今墨可一直是天宗这边的。他摇摇头:“施少侠绝非是不会摆鸿门宴。”

    叶天士对孟浩然道:“你若不信,我和你打个赌。我赌今夜宴无好宴,定会刀兵相见。”

    孟浩然道:“赌就赌,赌什么?”

    同孟浩然打赌,叶天士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如是今夜没有刀兵,回洛阳之后,把我藏有的十六坛佳酿赠于你。如是今夜动了刀兵,那么不论我是生是死,你都要为我写一首流传千古的诗如何?”

    孟浩然道:“一言为定。”

    杜彦儒向叶天士问道:“需不需要我调派大军,将明月楼团团围住。”

    叶天士摇摇头,念出了一句谁都听不懂的话:“人物百年同富寿,客怀千里梦逡遒。”

    扬州,繁华的扬州。

    扬州繁华,美人如花,都比不上明月楼上玉箫一曲《扬州月》。

    此时民殷国富,上至宫廷,下至民间,整个社会处于一种极度崇尚艺术的风气之中。随着极度的繁华而来的是极度的奢靡,然而极度的奢靡背后造就了艺术上的巧夺天工。宫廷中一曲《羽衣霓裳舞》可谓是将音乐舞蹈结合发挥到了极致,民间公孙大娘《剑舞》,谢阿蛮的《凌波舞》,都是音乐舞蹈的典范。此时音乐更是广为发展,圣手琵琶大师李龟年,享誉海外,宫廷梨园三千子弟,都是皇家御用的乐师,天子门生。

    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整个社会都处于对艺术音乐的狂热追求之中,就连武林中也不列外。天宗中的“琴箫堂”堂主商羽就是精通音律,华山派萧韶老人一曲“有凤来仪”可以引得凤凰来。杜彦儒虽然对音律并不是十分精通,但玉箫的一曲《扬州月》随景而波动,见花儿媚丽,见月而清淡,见江而婉转的扬州月夜之美。明月楼华丽异常,歌姬美貌,而玉箫的《扬州月》,竟是所费千金也愿意一听的曲子。明月楼在这扬州各国富商云集之地,成为名符其实的销金库窟。

    明月楼上赏明月。

    杜彦儒看着明月楼中歌姬如蝶,穿花起舞,翩然而飞,别处莺歌燕语,丝竹声阵阵,心想自己治下扬州繁华,不由得开心吟道:“碧海长天舒广袖,会逢仙子瑶台阙。冷彻天音几回闻?还需一曲扬州月。”

    只见玉箫在四个的黄裳女婢的陪伴下翩翩而来。她身后四个女婢虽然也是秀美绝伦,但是在玉箫身边如伴月星子,黯然无光。玉箫一身白衣,缥缈,梦幻,如海上之生明月。

    萧娘脸下难胜泪,桃叶眉头易得愁。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施今墨每一次见玉箫,玉箫都会一不同的气质出场,他想不到一个女子可以多变成这样。

    葛勒见了玉箫,双目放直了。玉箫这个女人没有二八年华少女的青涩,而是一种女人成熟的风韵。没有世俗女子的媚,却是美的那样天然,明明是在人间,却宛如仙境。月下如乘风归去的仙子,却是那样的真实。

    施今墨向杜彦儒道:“前日回纥武士袭击都督府确实是误会,今日与都督相会于明月楼,就是想做一个和事老,澄清回纥葛勒与都督的误会,前日袭击都督府,还请都督原谅。”

    葛勒站起来道:“在下误中奸人毒计,以致发生误会,还请都督原谅。”

    杜彦儒看了施今墨一眼,道:“本来回纥人袭击大都督府,已经冒犯天朝尊严。施公子可与李相大有渊源。但施公子既然说是误会,本督就相信。”

    施今墨听杜彦儒提起李林甫,颇为不悦,道:“误会就是误会,都督雅人,也不想回纥与大唐开战,更不愿坏了这明月楼之筵吧。”

    玉箫听施今墨说完,还未等杜彦儒回话,端起酒杯道:“那是当然,都督之雅望,常人岂非常人可比?施公子,既然都督肯来赴宴,就已释怀,旧事何须再提?如今只谈风月,岂不美哉?”

    孟浩然听了道:“刚刚都督吟诗‘冷彻天音几回闻?还需一曲扬州月’。惟有玉箫姑娘吹奏一曲《扬州月》,都督才可释怀。”

    玉箫拿出一管白玉箫,纤纤玉手白皙如玉,月光如玉,白玉箫,在月光下宛如一色。“前日孟先生作诗,青楼晓日珠帘映,红粉春妆宝镜催。已厌交欢怜枕席,相将游戏绕池台。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更道明朝不当作,相期共斗管弦来。小女子为孟先生吹奏一曲《春晓》,都督刚才吟碧海长天舒广袖,会逢仙子瑶台阙。冷彻天音几回闻?还需一曲扬州月。玉箫听闻都督夸奖,岂不能为都督吹一曲《扬州月》?”

    杜彦儒听了颇为高兴,玉箫一曲,可值千金,自己一首诗歌,岂不也是价值千金。这时听见玉箫将明月箫放在嘴边吹起。萧音缓缓展开,如月缓缓上升,升于高山之上。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一个男子随着箫声吟《春江花月夜》,此诗为吴中大才子张若虚所作,被后世之人称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孤篇压全唐。

    萧音清亮,男子吟诗之声如玉罄之声,清脆响亮,是在难以分出萧音好听还是吟诗之音好听。众人只觉得诗的意境融于箫音,箫音美化了诗的意境,诗与箫相得益彰。

    萧音层层下旋如花瓣因风旋落而不落,在水面上浮转往复回升。一时风生水起,待得风回水落三清月之后,那花瓣一层叠着一层花瓣,层层汹涌如层层锦上添花,花影落停之后,箫音如月光:觉后不知明月上,满身花影倩人扶。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花摇情满江树。”吟诗之声如鹤鸣。

    施今墨知道吟诗男子是张巡。

    刚毅的脸上如玉般的俊逸,聪慧,沉稳,施今墨世间也只有他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玉箫这样的才华出众的女子吧。萧音如月光,照在水面上,照在白云之上。萧音在云水之间飘飘渺渺,成烟,成雾,逐成长天水低垂,远帆花月夜之景。

    一曲奏完良久,余音缠绕,众人都还沉醉在月上,潮水,霜花,愁思里。施今墨向张巡道:“一曲扬州月,得闻春江水。国士吟诗,如听鹤音。”

    玉箫看了张巡一眼,向施今墨道:“施公子,你可真会说话。”

    施今墨向叶天士道:“叶先生,那日在滕王阁上,听君点评天下英雄,将区区在下也列入其中,实在是受之有愧。这位张先生乃是当世不出的英雄。在下斗胆,向先生推荐张巡。”

    叶天士脸上依旧平静,语气如旧道:“南阳张巡,气志高迈,略细节,所交必大人长者。开元末,擢进士第。张巡国士也,非英雄耳!”

    张巡向叶天士道:“敢问先生可是叶天士?多承先生谬赞,国士之称,张巡哪里担当得起?张巡已经避世扬州,岂会再卷入这世事纷争?”

    施今墨道:“张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但人生百年,譬如朝露,去日良多。在下希望张兄还能出山,为民请命,以不负一身才华与满腹抱负。”

    张巡苦笑道:“施公子且莫说我,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为师门规矩所限,施今墨今生怕是无缘。”施今墨也苦笑道:‘但是不为良相,便做良医。施今墨还能够做一个良医,悬壶济世,解的百姓疾苦。”

    “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王孙兮归来,山中不可以久留。”施今墨言辞恳切:“请先生出山,你我一人医国,一人医人。”

    杜彦儒向张巡道:“在下愿意向中书省推荐先生。”

    张巡还在犹豫,孟浩然道:“张巡兄,你就答应了。等到了京城。我与你一起品尝叶天士输给我的十六坛佳酿。”

    孟浩然又向叶天士道:“怎样?宴非鸿门宴,而是招隐士之宴。认输了吧,算计无双的叶天士。”

    叶天士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听若未闻。这时远处传来笛声,声冷冰澈,如鬼幽鸣。不知从何处出来许多回纥武士,手持钢刀,面无表情,冲向明月楼。叶天士道:“终于来了。”

    杜彦儒对着施今墨道:“果然是鸿门宴。来人,护驾。”

    变起兔鹘,施今墨也是吃了一惊,问道:“葛勒王子,这是怎么回事?”

    葛勒站起来朝着那些回纥人喝道:“住手,你们好大的胆子。赶快给我住手。”但那群回纥并没有人听从,霎时间官兵武士斗在了一起。施今墨看着葛勒,心道难道是我被利用了?

    葛勒看了一会儿,对施今墨道:“施公子,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回纥人,你看他们的武功。”

    施今墨看去,他们服饰相貌,军刀都是回纥人的军刀,但武功却是幽灵王朝的死士。施今墨道:“这些人真是阴魂不散。”

    这时一人手持军刀,快如闪电的砍向玉箫,施今墨盘龙丝飞出,缠上那柄钢刀,用力一勒,就听的“扑哧”一声插入那人身体,鲜血溅在玉箫的白衣上,如同白雪里盛开的点点红梅。

    施今墨向玉箫报以歉意的一个微笑道:“对不起,玉箫姑娘,是在下引来了刀兵。”

    玉箫微微一笑,处乱不惊,脸如常色:“施公子说的哪里话,你我朋友,自当是患难与共。何况是你数次救我。”

    张巡颇为不屑道:“人间是是非非何时了,人生百年争来争去不过名与利而已。”

    这时一个回纥武士,脸如冰山,双目炯炯有光,双掌如风向张巡击来。张巡见来势甚汹,运起劲力,双掌击去,两人一击,劲力交接,各自一震。

    “好个嵩阳掌。”那人叫了一声:“再来一掌。”

    张巡惊道:“你施的是阴寒掌。”不敢怠慢,双掌运劲,两人又对了一掌。张巡脸上变色,已有寒意。施今墨道:“你是崔乾祐。”

    崔乾祐脸色如冰道:“施神医好记性。”掏出软剑,攻了上来。施今墨一抖盘龙丝,金灿灿如神龙。两人拆了数招,张巡夺过一柄军刀,雄浑豪迈、势如猛虎,和崔乾祐斗了起来。

    这时有官兵奔向葛勒,施今墨一掌掠去,将士兵逼退道:“王子殿下,误会没有解释清楚,反而更添误会,看来扬州难以呆下去,请先离开。”

    葛勒道:“那你呢?”

    施今墨道:‘你先不用管我,你先离开。”说完掏出来一个玉瓶道:“里面有几粒玉露丸,是先师所炼制的丹药,可解天下剧毒。”

    葛勒拿出一个雕有一只雄鹰的金牌递给施今墨道:“这时我的令牌,在大漠上,持此可以畅行无阻。”

    施今墨收下,向他点点头道:“后会有期。”

    葛勒拥抱了一下施今墨,然后在几个侍卫护从下离开了。

    明月楼霎时间成了战场,血流成河,肢体乱飞。明月楼里的宾客歌姬乐师哪里见过这等场景,吓得纷纷逃跑。而叶天士事前埋伏的天宗弟子在商羽的带领下,纷纷杀将出来。紫电青霜,矫夭如游龙。霜菊剑丹岳水仙剑夏瑶也纷纷杀出。

    幽灵王朝这次也是精英尽出,史思明率领众杀手和天宗的人展开厮杀。本来一场刺杀变成了已成决战,但幽灵王朝的人并无惧意,彷佛战神附体,拼死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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