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渔夫和鱼
在一片茂林修竹中,夏云墨和鹰缘相对站着,距离莫约三丈左右。
他们都是闭着双眸,面容平静,如一潭清泉,吹不起丝毫涟漪。
但自两人的身上,却散发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压的四周竹子东歪西倒,不成体统。
韩柏远远的站在远处,皱着眉头。他知道,两人在进行玄之又玄的心灵上交战。
只是,未到最后一刻,这两人谁胜谁负他却是一点也猜测不到。
夏云墨名满天下,败在他手上的高手,可谓是数不胜数,早有天下第一人之势。
而韩柏和鹰缘活佛也生活了一段时间,更是知道师父的深不可测,手段不可思议,如再世佛陀。
就连夏云墨,也将鹰缘列在了风云榜上第一人,认为其完全不输于未破碎前的庞斑,浪翻云。
现在这两人交手,而且还是诡秘莫测的心灵之战,的确很难让人猜出结果。
忽然间,“嗤啦”一声,夏云墨臂膀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口,深可见骨。更可怕的是,伤口中蕴含着一股无始无终的禅意,即使有太阳真气的滋润,治愈起来也很缓慢。
而鹰缘身子一颤,他的胸口塌陷,就像是被人一拳轰中般。与此同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红润的面庞转为苍白。
心灵影响肉体,两人在心灵中的交战,也会映照到现实的肉体中。
直到现在,两人才算是打出了真火。
随后,两人的身上不断出现着新的伤势,鲜血将他们脚下的土地侵染,气息越发萎靡起来。
韩柏咬了咬牙,眼中多了些担忧。
这两人不会同归于尽吧!
好在韩柏的担心是多余的,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两人身上的气势收敛,再无新的伤口出现,终于结束了这场神秘莫测的心灵之战。
只是战斗虽结束了,两人却依旧一动不动,连眼睛也没有睁开,成了一座凝固的雕塑,仿佛能够从开天辟站到宇宙破碎一般。
夏云墨脑海中灵性之光不断爆发,以往那些半遮半掩的武学至理,此时拨云见日般,纷纷显露在他的面前。
夏云墨、鹰缘活佛两人都在武学一道走出了极其深远的路程,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手段,放在世俗之中,那便是陆地神仙一流。
他们两人这番心灵交手,汲取对方的武学之道,与自身武学融会贯通,打开曾经的心灵枷锁,各自都有不小的收获。
尤其是战斗到了最后那十来个呼吸的时间,两人共同构建的心灵幻境被打碎,心灵与记忆的碎片四下飘散,让他们身临其境的感悟到了对方的武学奥妙,再次从对方身上汲取到一场造化。
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两人同时睁开双眸,在这片刻似有两道闪电在空中交织。
鹰缘缓缓转身,向一侧的溪流走去,踢掉鞋子,坐在地上,将赤足放在冰寒彻骨的水中,舒服的叹息道:“真是暖和,真是舒服啊。”
夏云墨走了过去,驻足在溪流旁,摇头道:“冷就是冷,热就是热。你利用精神异力,驾驭身体和感官,与常理背道而驰,已是走火入魔。”
鹰缘却摇了摇头道:“正与邪从来都不是那么分明,或许我这是正道也说不一定,我瞧你所走的道路逆道而行,倒像是入了魔。
他又招了招手,将韩柏唤来。
“戒色,我要走了。”
鹰缘面带微笑,笑容中竟有着一种解脱之意。
韩柏怔了怔,面上露出哀色,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师父,你要圆寂了么?”
鹰缘敲了敲韩柏的脑袋,摇了摇头:“不是,是去追寻我父亲的足迹,我在这方世界也呆够了。”
韩柏顿时明白,鹰缘是要破碎虚空,去往另一个世界。
不过都是去往另一个世界。
似乎……还是和圆寂差不多。
鹰缘又道:“你体内有赤尊信留下来的魔种,魔种很有可能将你化作一个满心暴戾,只知杀人的魔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在韩柏的眉心。
片刻后,鹰缘的气息弱了不少,相反韩柏却多了一丝禅意与深邃,如一尊修行佛法多年的大德高僧。
“此间事了,你就回西藏布达拉宫,成为下一任活佛吧。”
韩柏双手合十,声音无悲无喜道:“谨遵法旨。”
鹰缘站起身子,向四周望了望,目光中带着几许眷恋。
下一刻,他足尖一点,身子高高跃起,虚空中泛起一阵透明涟漪,随即整个人消失不见。
夏云墨轻叹一声:“又走了一个对手,可惜,可惜。”
……
朝廷这段时间风云变动,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先是“朱元璋”重用明宗宗主夏云墨,奉为“日月国师”,后又再请鬼王出山,渐渐架空了丞相胡惟庸。
半个月后,一道圣旨令下,以丞相胡惟庸勾结魔教妖人为由,抓捕一家老小。
当日胡惟庸腹内果然出现了不少天命教高手,造成了禁卫军不少的死伤,后来“日月国师”夏云墨亲自出去了一趟,势如破竹,非但抓捕了胡惟庸,还让他当众承认了种种恶行。
其后又审讯了一番,凡是与胡惟庸牵连的,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前前后后一共死了一千多人,朝廷震荡,百官惶惶。
民间拍手称快,毕竟胡惟庸等人的名声实在太差。他们死了,反而为朱元璋赢得了巨大的声望。
还有人猜想,陛下如今是要澄清玉宇,只怕大将军蓝玉也跑不了。
只是“朱元璋”没有动蓝玉,却有人看见“日月国师”夏云墨进入过蓝玉的府内,待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蓝玉大将军在早朝上请陛下将他调到边疆,守卫国土。
至此以后,蓝羽大将军就再也没有回过京城,并且在其后的几次战争中都立下了赫赫威名,在民间颇有美名。
此外,这段时间中,明宗在朝廷的帮助下,势力已经遍布天下,整合了大半个江湖,成为古往今来第一大门派,势力滔天。
甚至还有人传出,这大明朝是有两个皇帝共同掌控。
一个是明皇帝,掌控朝廷的朱元璋。一个暗皇帝,掌控了大半个江湖国师夏云墨。
“天下第一”也随着明宗的扩大,而向天下发行,再加上只要区区十文钱,不说是人手一份,却也差不了太多。
将这些解决的差不多,夏云墨也终于开始着手京城之事了。
……
今次“朱元璋”接见夏云墨的地方是皇城深宫里的“藏珍阁”,这座屋共分七进,每进都有主殿和左右翼偏殿,放满了大小珍玩。
当夏云墨进入殿内,不由得双眸微微一亮。
他自然不是为了看到什么名贵珍玩,而是因为殿内有位国色天香的丽人,正坐在一旁的长几旁的软垫上,专注地磨墨。
她由头饰发型以至身上的华服,无不精致考究,流光溢彩,将这原本就倾国倾城的女子衬托的越发美艳动人,更有种高不可攀的尊贵气派。
她的纤细腰肢和上身挺得笔直,尽显美不胜收的曲线,娇柔的女性美中又似蕴藏着无比的意志和力量,彭拜不休的热情和野性,予人的感受是无法用言语所描绘。
不消说,这人自然就是十大美人之一的陈贵妃了。
陈贵妃磨好了满满一池墨汁,放好磨条,把砚台轻轻移前,将纤美白皙的玉手侵进几上一个白玉盆的清水内洗濯,然后拿起备在一旁的绣巾,抹干玉手,神色恬静。
“朱元璋”柔声道:“贵妃可以退下了。”
陈贵妃盈盈起立,姿态诱人无比。
当夏云墨的目光与她对视时,那一双美丽的眸子里忽的充满了倾慕之意,和似水般的柔情,那是足以让任何百炼钢化绕指柔眼神。
陈贵妃从夏云墨身旁经过,趁着“朱元璋”不注意,用她的小拇指轻轻勾了勾夏云墨的掌心,
就像是被一只小猫挠过一样,痒痒的。
片刻后,陈贵妃便袅袅娜娜的离开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朱元璋”赫然抬起头来,冷冷道:“她刚刚是在勾引你?”
“有可能。”夏云墨耸了耸肩,说道:“不过梦瑶你能否换回本来面目说话,现在用这幅面容,说着吃醋的话,看着实在有些别扭。”
“梦瑶才没有吃醋。”
“朱元璋”哼了一声,面容飞速变化,很快就已化作倾国倾城,风华绝代,却又带着几许缥缈仙气的秦梦瑶了。
秦梦瑶道:“这女人的确是天命教的人,我们是不是该擒下她,再动用你的“天魔迷梦大法”,让她把所有关于天命教的事情都吐露出来。”
夏云墨摇了摇头道:“只怕陈贵妃知道的也不多,拿下了她,顶多是拿下天命教的一枚棋子罢了,动不了天命教的根本。”
秦梦瑶道:“那你打算如何?”
夏云墨眸子里精光闪了闪,笑道:“原本我还打算引导陈贵妃一番,不过看来,天命教也有自己的打算。”
“哦?”
夏云墨笑道:“这些你暂时不用管了,一切交给我便是了。”
秦梦瑶可爱的翻了个白眼,又道:“明天就是就是八派大会,你准备好没有?”
夏云墨道:“八派高手不足为虑,在二十年前,就被庞斑打断了脊梁,只会欺凌弱小,如今本座滚滚大势碾压而下,他们是决计不敢反抗。”
秦梦瑶点了点头,却没有半点兴奋之情,美眸中带着一丝迷茫:“八派联盟本是在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的帮助下,才摒弃前嫌,联合起来的,和梦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却是让他们归顺明宗,若是师父还在,也不知道会不会同意我帮助你。”
夏云墨道:“言斋主心系天下,想必不会阻止我这么做的。”
两人有聊了一会,确定今后的路线,夏云墨便离开了珍藏阁。
他悠然而行,穿行在皇宫的长廊之内,突然间,一道婉转动听的歌声响起,这声音呢喃低语,缠缠绵绵,好似夏日里的有股清泉,溪流潺潺,叫人不觉沉浸其中。
不过动人的歌声中,却又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孤寂哀怨之情,似是一腔心事无人知,又似是怀念着故乡情情。
歌声刚歇,这时又有一道轻盈的足音响起,不及片刻,就有一位身材婀娜,容貌娇媚可人的宫装丽人自转角处出现,姿态曼妙,诱人至极,正是先前离开的陈贵妃。
陈贵妃微微向夏云墨施礼,便相对而过,但在与他身子相错的一刹那,她脚下却是微微一个踉跄,娇躯失衡。
在陈贵妃娇呼的一声中,便朝着夏云墨倾倒过来。
来了,来了。
夏云墨嘴角擒着一丝莫名的笑意,玄光尽照展开,果然四周没有一个禁卫。而面对美人的投怀送抱,他自然也不会拒绝,伸手便将陈贵妃的腰肢拦住。
陈贵妃伏在夏云墨的怀里,晶莹的面容上飘过一抹红晕:“请国师……国师……放开妾身……”
夏云墨凑到她晶莹的耳旁,轻轻的咬了咬陈贵妃晶莹的耳垂,后者如遭雷击,口中底底的发出一声娇吟,这才道:“贵妃可要小心一些啊。”
陈贵妃只浑身的有些酥麻,紧接着便离开了那人怀抱,心里竟无端的生出些不舍之意。
“是天魔迷梦大·法的原因么?果然是可怕的人物。”
陈贵妃心头闪过一丝念头,身为天命教的高层人物,自然了解眼前这人的可怕魔功。忙的运转心法,这这份绮念驱逐而走。
眸光转动,似嗔似怒的瞪了夏云墨一眼,只是这一双眸子里水雾氤氲,面颊上的酡红,更是让她瞧着越发妩媚迷人。
“国师真是无礼,不过……并不讨厌哩。”
陈贵妃这句话说得声音很小,若不细听只怕还听不见。
他微微整理了下衣裙,便很快的离开了,只给夏云墨留下了绝美动人的背影。
夏云墨嘴角掠过一抹笑容,手掌摊开,掌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纸条。
将纸条上的内容一扫而过,太阳真气运转,整个纸条就已化作灰烬。
“终于上钩了,呵呵,就是不知道究竟谁是渔夫,谁是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