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炎氏少主 上
愣怔了片刻,江雨霏方才勉强回道:“她……她是一国公主,与我身份有如云泥之别,等到此次事了,我和她便再无瓜葛,更无相见之期!”
“那她若是不在乎这些呢?”灵犀又问。
“我……那她的族人也不会同意的!”江雨霏冥思苦想,终于又找到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急忙脱口而出。
“哦,那要是她的族人也不反对呢?”灵犀毫不松口,继续咄咄逼人道。
“可……可我喜欢的是你!”江雨霏被问得头晕脑胀,再无说辞,索性挑明一切,看灵犀还有什么话可说。
“是吗?”灵犀微一错愕,更是霞涌秀靥,艳若桃花,却又似是毫不在意道:“可是你又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么,我的族人又会不会同意呢?”
话一入耳,江雨霏瞬间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心中直想到,“是啊,灵犀显然并非一般女子,自己不是早有怀疑么,若自己与炎夕月之间有如云泥之别,那么与灵犀难道就不是么?”
霎时间,江雨霏张口结舌,脑中乱哄哄一片,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耳中只隐约听到灵犀似是说了一句‘天色已晚,我要休息了’,就下意识地起身推门而去,就连他自己是如何从灵犀房里出来,又是如何回到自己房中的都记不分明,只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不住地在对自己说着,“你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儿,又怎么配得上如灵犀、炎夕月那般高高在上、不似人间中人的仙子?”一遍又一遍,如针似剑,冷血无情的刺向江雨霏内心的深处,誓要让他千疮百孔,永不或忘!
是夜依旧风狂雨骤,不见星月,两个人的距离仅有一墙之隔,近得似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可江雨霏却只觉两人之间犹如横隔了千山万水,不论他如何挣扎,也始终无法拉近哪怕一丝一毫的距离,反而愈来愈远,直到地老天荒,亦是徒劳而无功……
转眼已是江雨霏和灵犀二人来到太阳g的第四天了,雨势虽已渐小,却仍未有丝毫要停下的征兆。而炎夕月自从第一天随其大哥炎陌天离开以后,已经连续三日没有现身,也从没有派人带来哪怕是只言片语的消息。
就在今日晌午时分,连日来的阴雨虽未停歇,却已变得稀稀拉拉,若有若无,也不再影响路人的出行。
江雨霏二人也在用过午餐之后相携外出,以期能够得到关于炎夕月的些许消息。待行至青石板铺就的主街道时,却见街道两旁兵戈如林,甲士成行,无数欲要通行的路人被拦阻于道路两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有人说是巫族天帝派来了使者巡视太阳国,现在使者已经到了太阳g外,国主炎狄也已经亲自出城去相迎;也有人说不知是哪一个大部族的少主一路游山玩水,路经太阳g,便要进城歇息几日,太子炎陌天负责陪同;更有人说是太阳国炎氏中有人得罪了巫族中的大人物,现在那位大人物雷霆震怒,要求国主炎狄严惩‘元凶’,并当面赔罪。
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江雨霏与灵犀二人却是不由自主的互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凝重与担忧,江雨霏更是忍不住就要上前去细问,却听灵犀忽然道:“不用问了,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江雨霏身子一顿,回头一看,却见灵犀正望着城门的方向,神情异样,不知是忧是怒是无奈还是惘然。江雨霏下意识的顺着灵犀的视线转身看去,却见数名衣着华贵之人正从城门方向远远的走来,当先一人一袭黑衫,镶以银丝,腰悬玉带,海蓝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于脑后,面如白玉,冰蓝色的双眸似有寒光逸出,扫视四周,无情而妖异,正是数日前曾带头追杀江雨霏三人的东海龙族中素有玄冥刀之称的敖清。
敖清身边,却是依旧一身紫衣的太阳国少主炎陌天陪同在侧,其他还有数人紧随二人身后,江雨霏却是无一相识。只是让江雨霏颇为不解的是,在这一行人的最后面还跟着一辆四匹胭脂马所拉的玉辇,造型华美,嵌珠带玉,淅淅沥沥的雨珠不断拍打其上,叮咚悦耳,却无法滞留片刻,稍触即离,滚落而下,愈发衬得整个玉辇流光溢彩,却不知究竟是何人乘坐其中,就连玄冥刀敖清与太阳国少主炎陌天都只能徒步于前,不能与之同乘?
“我想辇车中所乘之人除了龙神太子敖越希之外,应该别无他人!”灵犀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旁,见他看向玉辇的目光似有不解,于是轻声出言道。
“为什么不会是龙神?”江雨霏下意识的反问道,话刚出口便已明白这根本不可能,连忙补救道:“或是其他人?”
“龙神敖广素来神龙不见首尾,或闭关不出,或寻友访胜,即便偶现其踪,也从不乘舆而行。况且若是龙神来访的话,身为太阳国国主的炎狄又怎么可能不亲自相迎?”灵犀看了显然已经想明此节的江雨霏一眼,又接着说道:“而在东海除了龙神之外,敢在敖清面前乘舆不出的就只剩下一个龙神太子了。更何况我还听闻敖越希那色坯素喜奢华,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是以一旦出行必乘玉辇,几乎从不用脚走路!”
“既然是他,为什么偏偏会来太阳g,若只是回东海时路过的话倒也无妨。”江雨霏听了灵犀的判断,顿时有些担忧道:“但若是知道了夕月的身份,特意来此的话,可就有些不妙啦!”
“不管到底如何,我们必须尽快和夕月见一面,否则夕月若是不小心撞见敖清和那色坯太子,就说什么都晚啦!”灵犀也有些着急道。
“这你应该不用担心,夕月身为太阳国公主,肯定比我们更早一步得知龙神太子要来的消息。”江雨霏虽然亦是心急如焚,但还是颇为冷静的道:“现在为了接待龙族之人,王宫之中必定戒备森严,不会轻易允许外人踏入,我们先回客栈等待一夜,若是夕月还没有消息,第二天一早再去王宫求见,那时进宫应该比较容易。”
“好吧,算你说得有理,那就听你的!”灵犀歪着脑袋想了想,只好强自忍住心中的焦急与不安,点头认同了江雨霏的提议。
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快要走到二人眼前的敖清一行人,江雨霏和灵犀再不迟疑,飞快转身挤入人群之中离开了这里,否则一不小心被敖清看到就糟糕了。
连绵了近五天的狂风暴雨终于在今夜停下了它肆无忌惮的脚步,乌云散尽,明月当空,星光点点,和风吹过,尽是雨后泥土的芬芳与大海辽阔幽远的气息。
仰头望天,江雨霏不由心旷神怡,连日来积压于心底的郁气似也随着风雨的止歇而尽数散去,但他内心深处渴望强大的欲望却愈发强烈,难以遏制。面对羽青尘时的压抑难过,面对敖清时的束手无策,面对灵犀时的自卑与徒劳,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江雨霏必须不断变强的理由。
抬手拉下窗扉,也隔断了他仰望浩瀚苍穹无垠星空的目光,江雨霏盘膝坐于床上,伸手入怀,再一次拿出他已故生父留给他的那本破书,照着木窗缝隙处透进来的月光,逐字逐句的细细研读起来,这也是目前唯一能让他有望变强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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