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五十七
她的瞳孔一缩,终于想起来了之前的的事情。巴贝伦往枢机处去找西欧神父,剩下她和伊利欧铎被大批涌来的狼人堵在了礼拜堂里。
伊利欧铎的视线和她对上的时候,面上紧绷的线条稍稍缓和了一些,如同终于放下了心来,绷紧的肩膀舒开,整个人朝后靠去:“没事了,奥莉薇拉。”
然而神父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他周围是一整片的鲜血,将衬衣都染成了深红的颜色。他的面上却毫无血色,包扎着丝带的手臂无力地垂在一旁,另一只手绕过胸前,似乎想要固定住断裂错位的肋骨。
秦云想要站起来去查看他的情况,然而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挣扎,安德里希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伊利欧铎看见了她的动作后微微笑了一下:“没事的。”
秦云想要说什么,却立刻就被安德里希堵住了唇。和刚才一样,强硬到甚至带着一丝疼痛的亲吻。
巴贝伦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落在一滩血泊之中,溅起的血渍有一丝落在了伊利欧铎的面上。神父转头去看那粗莽的狼人,巴贝伦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抿着唇看向周围。
狼人的残骸和被撕裂的脏器散落得到处都是,巴贝伦朝着门口走去,每一步都落在血泊之中,然后又带起一片粘稠。
礼拜堂的大门被打开,露出外面同样是满面疲惫和一身血污的圣骑士。他们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开门的巴贝伦,难以置信的目光扫过礼拜堂中的情形,直到看清了伊利欧铎才像是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大步地朝着他跑去:“主教!”
安德里希抱起秦云,从礼拜堂另一侧的走了出去。她把视线转回来,才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下了白色的衬裙,几乎完全被鲜血浸透,湿重地贴在她身上,沾染得安德里希的衣服上也是深深浅浅的痕迹。
她还记得那一场血战是怎么开始的,但是当红色覆盖了大半的视野之后,记忆就开始有些模糊。她抬起自己的手,看向完全被一层层的血迹覆满的手指,似乎还能够在指尖感受到不断跳动的脏器,以及在将它们扯出温暖的胸膛之后,捏碎瞬间的触感。
安德里希低头看她,就连垂下的金色发丝都沾上了血迹。她伸手想要替他擦去,但是鲜红的手指只是留下了更多艳丽的痕迹。他并没有说什么,将她抱回了房间的盥洗室内放置在淋浴下,然后拧开了水流。
秦云并不能感觉到水流的温度,就如同感觉不到冬风的凛冽或着阳光的温暖。水流不断地冲刷而下,被她染成殷红在身下汇作浅浅的一潭。那红色经久不散,反复冲刷不尽她身上的血腥一般。
安德里希站在水流之外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身就要走,秦云跪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
安德里希的脚步顿住,过了一会儿才转过来说:“我去给你拿衣服。”
然而秦云并不放手,淋浴的水还在不断地向下冲刷,热水激起了淡淡的水雾,模糊了空间内一切冰冷的线条。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安德里希将她的手拉开,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伸手抚过她被水浸湿的侧脸,只是那么轻微的触碰,她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手指传来的温度,比炉火和阳光都更加温暖。她看向安德里希的眼睛,淡蓝色的眼眸如同冬日冰封的湖面,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她伸手抚摸上他的脸,指尖被热水化开的血涂抹上了浅红色的痕迹。安德里希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于是她将手指缠入他金色的发丝,一路向下直到被紧箍的发绳止住。她将那发绳解开,让他的金发顿时散落下来,落在了她的身旁。
安德里希伸手将她揽入怀里,细密的亲吻落在颈旁。她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任他解开自己衬裙的系带,将那被鲜血浸得血红的衣衫缓缓褪下。
手掌在她的身上缓缓地抚过,将凝结了的血迹揉开之后让水流带走,露出了下面的肌肤之后才吻上去。
那亲吻在水流之下轻柔得几乎难以察觉,但她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唇印在肌肤上的每一处,每一次的触碰都让她微微地颤抖。
秦云将手环上他的肩膀,几乎叹息一样轻轻地唤他的名字:“安德……”
如同回应一般,她的脖子上传来了一阵刺痛,接着就是如同麻痹一般的暖流在身体里面散开。甜蜜而又血腥的亲吻,安德里希的呼吸和身体都变得灼热,那热度像是无法阻挡的烈火一样蔓延到她的身上,每一寸血肉都似乎能够感受到渴望。
血液如同海浪一般冲刷着血管,她只能够更加用力地抱着身前的人,仿佛这就是她在茫茫大海之中的扁舟,是她一次次辗转轮回中的唯一企望。
然而安德里希的动作却和缓了下来,慢慢松开了她的脖颈,将上面的伤口舔舐到愈合之后便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将身体离开了一些:“伊利欧铎说你喝了狼人的血。”
他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仿佛他们之前就一直在说着这个话题一样。
秦云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不明白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她依旧朝着安德里希的身体靠过去,他却只是将她抱起在坐在自己的腿上,取过一旁的香乳倒出来了一些,开始轻轻地搓揉她的头发:“血族和狼人有协议,这种行为是禁止的。”
秦云却完全没留意他在说什么,身体中被勾起的情潮依旧澎湃,让她在安德里希的触碰下轻轻地颤抖。但是安德里希如同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样,专注地替她洗着凝结在长发中的血块。
秦云湿润的眼睛微微眯起,她伸手环上安德里希的肩膀,凑在他的颈边轻轻地磨蹭:“安德……”
安德里希的动作顿了一顿,然后将水龙头转过来,替她冲去头发上的泡沫。
她看着安德里希近在眼前的脖颈,身体如同本能地知道怎么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尖齿缓缓地显露出来。在她就要咬下去的时候,安德里希突然捏住了她的后颈,强硬地将她拉开了一些。
他的面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问道:“听见我刚才说的了么?”
秦云愣了一下,然后委屈的感觉突然涌上来,轻轻地呜咽了一声。
安德里希什么都没说地看着她,一直等到她的尖齿消退下去才松开手,让她靠回自己的身上,然后继续替她冲洗头发。
秦云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衬衣的领子散开,露出了线条分明的身体,和上面纵横的伤痕。她的指尖探进去沿着一道伤痕缓缓地摩挲,猜想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而安德里希会不会有一天与自己说起。
安德里希看了一眼怀里的人,正好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黑色的眸子和往常一样如同深夜的天空,然后她抬起身体,轻轻吻在他的唇上。
他并没有阻拦怀中的人,也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如同一尊大理石的雕塑般,坚硬而冰冷。
秦云并没有介意,她慢慢地结束了这个亲吻之后才重新靠回他的怀中,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在他的颈边轻轻地磨蹭。
安德里希抱着她的手臂终于一紧,问出压在心底太久的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这样乖顺地待在他的身旁,但是当另外那个人受到威胁的时候,就能够轻易地将所有都抛下。
包括她自己,包括他。
怀里的人依旧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连终将重逢的许诺也没有,只是缓缓地伸出手,柔软的身体抱紧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