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劲敌
确定了战略方针,朱由榔就不再操心了。海战对于他来说非常陌生,除了船坚炮利,他想不出其它致胜之道,乱出主意瞎指挥,还不如放手让施琅去做。
大明水师如今全部集中在施琅手中,共四万五千人,虽然郑芝龙有十万人,但施琅手中有手榴弹这种利器,运用好了,其威力可以以一当十,相信施琅不会令人失望。
八月初二这天,施琅的奏折到了,同时到的还有叶允武的辞呈。
朱由榔先看施琅的奏折,看完大笑,心中的唯一担心也随着这个奏折的到来烟消云散。
原来,施琅奏道:“臣观天象,厦门以南海面八月初四将有台风登临。按郑某船队前进速度,届时将会在大磴至翔安一带港湾避险。臣意遣陈仲武将所部预先埋伏至翔安,待郑某入港避险,于岸上突袭,必致敌溃乱。待台风过境,臣自海上攻击,必获全功。”
八月初四将会有台风?真是不可思议。按往年规律,一般五月至七月台风频发,八月之后基本再无台风。若是八月初四还会有台风,那只能说这是天意。
朱由榔也感觉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上一场台风遇险收伏了施琅,下一场台风击败郑芝龙。难道,自己依靠两场台风就能平定东南海面?
“准奏。切记勿擒杀郑芝龙,可纵其归去。叶允武去职,其部由陈仲武管领。”朱由榔在折子上批了一行字。
再拿过叶允武的辞呈,只批了两个字:“准奏。”
将两份奏折递给大舅子,吩咐道:“马上派人去传旨。”
“遵旨。”
陈伯文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朱由榔坐下来开始寻思:“此战过后,东南大事基本底定,就剩郑成功了。不知道他会作何打算?想来无非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是归顺于我,第二有可能离开金门,去打台湾的荷兰人,以期占据台湾立足。他会走哪条路呢?看他如今表现,倒像是坐山观虎斗。即使清兵败了,毕竟他们还占据着大半江山,他可能还会继续观望下去。若是郑芝龙被博洛斩了,他会不会改旗易帜?”
“且等一等,郑芝龙的命运大概是定了,若他爹都死在清兵手上,他还是不肯归顺,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等他。当然,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兵戎相见的好,毕竟他是大大的民族英雄。”
放下这段心思,朱由榔又看起广州方面转来的奏折。
江西方面,大将军谭泰、副将何洛会率兵十万攻破九江,进逼南昌,金声桓、王得仁固守,久不能下。因赣州乃江西南大门,位于赣江上游,谭泰恐张家玉袭其后,乃遣何洛会分兵取之。张家玉凭城据守,与何洛会处于相持阶段。
总体来说,江西的形势还算可以,基本符合朱由榔的预期。手榴弹等利器虽然已经量产,但军器营所产,目前只能供应福建,还不足以供别处。张家玉和金声桓打成这样,也算不错了。
湖南方面形势最为危急,何腾蛟倚仗的主要军事力量,是李自成死后留下的农民军。这些人早就被清兵打怕了,虽有五十万之巨,但斗志全无,几乎是一触即溃,根本不是孔有德的对手。所以,何腾蛟先失常德、湘阴,再失长沙、衡州,现在已经退往永州,看样子,很快就会退往全州。杨国栋和王化澄的压力大增。
同时,云南方面的形势也不容乐观,不出朱由榔所料,任僎、马宝回昆明之后,极力游说李定国,备说永历帝的德政以及对他的倚重,李定国确实已然心动,但顾念与孙可望的兄弟之情,并不想叛他而去。孙可望一听永历帝不许王位之赏,立即大怒,扣押了傅作霖等一干使节,若不是李定国苦苦相劝,说不定傅作霖就已经被杀了。
任僎悄悄送出信来,说孙可望正在准备东进,攻打桂林。
朱由榔放下奏折,背着手在屋里打转。
江西的形势好一些,只要福建战事一了,就可以将手榴弹供给张家玉一部分,只要手榴弹一到手,打败何洛会,进而解南昌之围当不在话下。
最令人担忧的是桂林。
北有孔有德大兵压境,西有孙可望虎视耽耽,桂林可以说有累卵之危,杨国栋和焦琏能力再强,怕是也难以抵挡。
而且,最令人担忧的是,兵力的重心全在东部,西边兵力太薄弱了,自己已经无兵可调,除非自己率禁军前去救援。
可是时间来得及吗?从漳州到桂林千里之遥,光行军就得行一个月,更何况漳州战事未了呢,更何况禁军连续征战,已经十分疲累,怎么也得休整个把月吧?
如此说起来,要率兵援助桂林,怎么也得到年底了。
希望杨国栋能坚持四个月,千万别把桂林丢掉。
希望早就设下的马宝这颗棋子,发挥作用,也希望自己大胜博洛的消息,能让孙可望和孔有德心有顾忌。只要他们行动稍有迟缓,事情就有可能出现转机。只要给自己争取四个月的时间,缓口气,什么孙可望,什么孔有德,倒要好好较量一番。
看来,战略重点得适当西移了。
朱由榔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促成云南的事情发生变化,若是替桂林解决西部隐患,单单对付北边的孔有德,压力就小很多了。
“任僎、马宝不知道靠不靠得住?若是靠得住,必须想办法促成兵变,否则,李定国是不大可能离开孙可望单干。马宝啊马宝,你在想什么?怎么还不动手呢?还有傅作霖,牛皮吹得山响,怎么一到云南就让孙可望给扣押了?真是令人失望啊。”
……
朱由榔盼着江西、湖南的事缓一缓,最好给他留个喘息之机,可他却不知道,他遇上了劲敌。
这个人就是睿亲王多尔衮。
多尔衮的打算正跟他相反,就是想趁他还在福建之机,督促江西、湖南抓紧进兵,目的就是想迅速从西北两面攻占广州,占领军器营,不给他喘息之机,不让他从容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