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愧煞张家玉(为冯哈布斯堡打赏加
军队的战斗力大体应该分为战斗技能和战斗意志两方面,战斗技能可以通过训练获得,但战斗意志却必须经过实战才能一点点积累起来。
你不死我就得死,得有这么一股子狠劲;我一定能在你弄死我之前弄死你,还得有这么一股子自信。
这狠劲和自信,必须得从实战中来,必须从不断取得胜利中来。
战斗力强的军队,往往能以弱胜强,尤其在冷兵器时代,这种事很常见。
隋唐燕云十八骑,十八人打败数千突厥兵;
大唐玄甲骑,一千人,对抗数万人,斩俘六千;
背宋背嵬军,五百人,破十万金兵;
本朝“萨尔浒”之战,几十名清兵斥候,吓退李如松一万五千军队,伤亡三千余。
这些远的不说,就说这次清兵袭城,三百人把数千明禁军吓得作鸟兽散,这都是一方战力超强,一方战力超弱造成的。
朱由榔深知这一点,练不出跟清兵不相上下的精兵,要反清复明,绝对是一句空话。当然,练精兵那是以后的事,但现在就直接跟清兵对阵,他可并不认为,自己有四五千乡兵,就一定能战胜三百清兵。
所以,他严令张家玉,狮子搏兔,也须全力,能用地利的必须用地利,能远程杀伤敌人的,绝不近战。
对于朱由榔的这个看法,张家玉深以为然。他也知道这个道理,别看自己这方人多,如果正面对敌,自己的乡兵如果一触即溃,恐惧情绪传染,冲动本阵,不用人家清兵动手,自己就把自己冲散了。
说到底,还是对自己训练了三个月的乡兵战斗力信不过以及对清兵战斗力的恐惧。
人的名,树的影,清兵能从白山黑水中打出来,一直打到最南边,战斗力可不是吹的。
张家玉的三千乡兵,分别由他的三个儿子张虎、张彪、张豹带领,陈子壮的一千乡兵是由陈子壮的侄子陈仕豪为首领。
任务早就分派下去了,陈仕豪带着本部他的人,早早就埋伏到了从北门到皇宫这一路的民居里,负责解决攻打皇宫的清兵。焦琏、白贵带领从肇庆来的六百士兵及张虎的一千人负责消灭东门的清兵,张彪、张豹则埋伏到皇宫到东门这一段的民居里,只打增援的从北门进来的清兵。
……
“张大人,我们打头阵吧?”焦琏热切地望着张家玉。
“不,焦将军,你和白将军押阵,让虎儿打头阵。”张家玉拒绝了。
焦琏、白贵心里很是不舒服,脸上就带了出来:“你张大人这是要抢功么?好吧,且看一看你张家兵怎么样吧。”
张家玉没理会两人的心思,转过头对儿子张虎说道:“虎儿,开始吧。”
该嘱咐的话早就嘱咐了,张家玉也没有废话,直接对儿子下了令。
“得令!”张虎信心十足地大声应道,转身上马。
张虎长得五大三粗,浓眉大眼,光看身形,就不愧名字中的一个虎字。自幼跟随父亲练武,练得一身好武艺。
父亲早已经非常郑重地告诉他们三兄弟,这一仗关系到他们父子今后在朝廷中地位问题,只能胜不能败。
张家三兄弟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对于父亲的郑重其事,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清兵纵使能打,但一千人打一百人,简直太容易了,这不是送上手的功劳?用得着如此郑重其事?
但当他带队真正与清兵对上时,才知道父亲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弟兄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建功立业就在今日。”张虎骑着马,站到队伍面前,高声喊话,作战前动员。
但看到平时训练场上那些看着生龙活虎的士兵,眼里的神色有些茫然之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光说干话这些人可不买账。
“杀清兵一人,赏五两银子,临阵脱逃者,格杀勿论!出发!”张虎没有过多废话,下了赏格,强调了纪律,就命令队伍朝东门冲去。
“嘿嘿,瞧着吧,五两银子不少了,可那些士兵明显没有多大热情,我看张家父子练的兵也不过如此。”白贵悄悄跟焦琏说道。
“你以为头功这么好抢?”焦琏也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
张家玉不同于他的儿子,他倒是看出了士兵们眼里的恐惧。他想了想,对自己的亲兵队长说道:“你们持刀站在队伍后面,凡后退者一律斩杀!”
“是!”亲兵队长答应一声去了。
跟陈仕豪在民居房顶箭射张勇不一样,攻取丁聪把守的东门,是最为难打的一仗,因为地利在清兵之手。
乡兵必须从城门旁边的甬道往上仰攻,难度可想而知。
张虎的乡兵呐喊着冲到东门时,丁聪见到密密麻麻的一群杂牌军冲上来,心里一点都不慌。这种情况他见的太多了,跟当年自己跟着闯王造反时的情形差不多,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不过不明敌情,不敢硬碰硬,立即把队伍退到城墙上,据高临下,往下射箭。
清兵射术很高,一轮箭雨下来,乡兵躺倒了一大片。其余乡兵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袍泽,瞬间成了死人,本来心里就有对清兵的恐惧,这下一下子扩大了,“妈呀”一声,把兵器一丢,扭头就往回跑。
在阵中的张虎见状大怒,深怕溃兵冲乱的本阵,抽刀斩杀了几名逃在最前边的,但仍是止不住心态已经崩溃了的乡兵们。
“给老子杀!”
丁聪是打老了仗的人,见状哪能放过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大声下令。
“杀啊!”
清兵收起弓箭,拿起刀枪,从城墙上冲了下来。
“哎呀,妈呀,快跑呀,鞑子追上来了。”乡兵们见跟野兽一般的清兵甩着小辫子追了上来,肝胆俱裂,撒开脚丫子狂奔。
尽管张家玉的亲兵队砍杀了四五十人,但溃势已成,张家玉再也无力收拢部队。
练了三个多月的兵,竟然是这么个熊样,自己被皇上任命为兵部侍郞,还任命自己担任前敌总指挥,把这么一副重要的担子撂给自己,自己第一仗就打成这样,这是要羞死人哩!怎么跟皇上交待啊?!
张家玉悲愤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