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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战校场水火二将升职 攻山寨凤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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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关胜押着“金羽凤”行于林间,单廷珪对关胜道:“巡检初来此地就立大功,这婆娘唤作云凤婷,曾听前任巡检言她好生了得。”

    魏定国则道:“我看是前任巡检无能罢了,连个女子都斗不过。”

    那云凤婷在关胜马上气的大嚷道:“你那黑脸鬼休得胡说!有本事的放我下马来一对一的放对!看你姑奶奶不削平了你!”

    关胜听她言语粗鲁,不禁言道:“真是好泼辣的娘子。”

    云凤婷挣扎道:“你这红脸贼也休要猖狂!哪天落到我手里,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边魏定国怒道:“请巡检大人放她下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贼妇!也让她识得‘神火将军’大名!”

    关胜劝魏定国道:“兄长何必与女子斗气,待我将她送交衙门发落了便是。”

    但听那云凤婷对关胜嚷道:“你堂堂九尺的男子欺负人家一个女儿家,算得什么好汉?”

    关胜觉得面上不好看,又见那边魏定国又强烈要求与云凤婷来单挑,因而无奈,心想就当谢单、魏相救之情,三个都在这里,料想云凤婷也跑不到别处,从而放了她下马。

    魏定国见了,下马持刀大笑道:“前番我与单大哥回返蒲东时就听得你这伙盗贼虚名,就凭你一个弱女子也妄想威震蒲东?今天我‘神火将军’就以你来扬名!”

    言罢魏定国就要上前与云凤婷相斗。

    那云凤婷急忙说道:“你这黑脸鬼好生的不要脸,你拿着那么大把钢刀,却让人家女儿家空手相斗不成?”

    言罢,云凤婷示意关胜将腰中佩剑借她。关胜见她眼神执着坚定,自己竟真将宝剑借给她了。

    云凤婷持过宝剑便与魏定国相斗,刀来剑往斗了十六七合,那云凤婷连连后退。关胜与单廷珪站在这边心想这女子就要输了,却忽见她寻了破绽转身跳入树林。关胜吃了一惊,急忙驰马向前。到了树林内却是乱木丛生马行艰难,因而关胜跳下马去追赶,这边单廷珪也急忙与魏定国跟去。追了一程,关胜望见那云凤婷背影,急忙发喊着追上前。

    云凤婷退到土坡边上,望着身后的小河对关胜道:“你们别再追了!再追我就从这跳下去!”

    关胜急忙劝止道:“娘子不要如此!你且随我回去,我自会秉公处理的。”

    旁边单廷珪赶来道:“大人何必为她求情?山贼盗匪乃是重罪,她被捉住免不了吃个一剐,莫不如让她自死留个全尸。”

    关胜听了惊讶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兄长怎可如此说辞?”

    那边魏定国也走来道:“巡检休要被这妇人唬骗,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演给谁看呢?”

    云凤婷听了咬紧牙根,回头望着那湍急的河水,猛的闭上眼睛纵身一跳。关胜见了急忙上前预要相救,却早已经是阻拦不及。

    魏定国见了惊讶道:“怎么还真个跳下去了?想不到一个妇人竟有如此魄力。”

    关胜焦急的望向河里,远端那云凤婷却从水中冒出头来。只见她恶狠狠的望着关胜道:“风水轮流转,看我来日里叫你不得好死!”

    关胜叹道:“这?我又不想逼你跳下去的…”

    单廷珪见了,则大笑道:“这回‘金羽凤’变成‘落汤鸡’了!”

    关胜起身郑重道:“两位兄长!我敬重你们相救之义,但怎可如此对待一个弱小女子?这要是传出去,让我们有何脸面立足于天地?”

    单廷珪道:“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巡检要将她送到衙门可比我们残忍多了,另外她也不是什么弱女子,而是动辄杀人的绿林强盗。”

    魏定国则指着对岸劝关胜道:“巡检不必担忧,这落水凤凰已经上岸了。”

    关胜看到云凤婷手持长剑瑟瑟发抖而走,不禁是连声的叹息。

    过了几日,关胜办理完交割手续后到巡检寨内赴任。关胜望那关寨镇守要道,与所遇山贼之处并不遥远。到了寨里,只见二三百个弓手、马步士兵都来报到。点视过后,士兵拥挤着送过礼品,关胜拒绝不得,因而只挑选轻贱的收下。关胜再预寻单廷珪、魏定国时,却不知被人群冲到何处去了。

    当晚士兵们大摆酒宴为关胜接风,只见士兵里为首的几个校尉都与关胜坐到一桌,各自频频举酒大献殷勤之情,接连夸赞关胜年纪轻轻就做得此位,从而侧面打听关胜背(和谐)景。

    酒过三巡,关胜对桌前众人道:“之前单廷珪与魏定国两位兄弟多有相助,为何众人中不见他二人声影?不如邀请他们同来饮宴。”

    只见为首的校尉方迪说道:“莫非大人与他们是旧交?”

    关胜回道:“非也,我只是来到此地方才结识他们。”

    方迪听了,敬了关胜一杯酒后,笑道:“非是小人要进谗言,只是巡检初来乍到,不知寨内虚实。我有一言相劝大人,这单廷珪、魏定国性情古怪、暴躁,晚来此地却不尊长幼、不服管制,屡屡口出狂言,多有得罪前任巡检之处。况且饮酒聚会时他们从不参与,大人叫他们吃酒,岂不坏了酒兴?”

    关胜听罢心疑,因而只得作罢。

    第二日,关胜点起一队士兵外出巡查,路过蒲县时忽见一群庄客牵着大狗横行街市,为首的簇拥一个富户打扮的后生。只见这后生三十不到年纪,生的尖嘴猴腮,双眼下斜,此刻正抬着脑袋装出一副高傲模样,两边百姓见了他们皆是避道而行。

    关胜问随行的方迪道:“这厮是哪家的财主?”

    方迪笑道:“禀大人,这正是县尉(副县长兼县公安局局长)贾大人家的小官人贾雷。这贾县尉原是卖生药发家的富户,所以如今他是财、势两全,好生的令人羡慕。”

    关胜冷笑道:“一个小小的县尉之子也敢如此猖狂?街市之上如何纵狗横行?”

    “这?”方迪心想坏事,这关胜莫不是要找贾雷麻烦?

    只见关胜带士兵上前拦住众人道:“朗朗乾坤,目无王法!道是给人走的,不是给狗走的!把你们的狗带全都到一边去!”

    那边贾雷听了大怒,庄客们带过群狗,对着关胜乱吠。只见关胜怒目圆睁、凤眉倒竖,凛凛杀气盎然,人狗见了皆惧,全都夹着尾巴退走。贾雷见关胜身着官袍又携带士兵,所以不敢随意开口,紧忙思索这是何人。

    就在此时,那方迪急忙跑到前面对贾雷道:“官人!这是我们新到任的巡检关胜关大人。”

    贾雷听了急忙转过笑脸,施礼道:“哦…原来是巡检大人至此,小人不识大人尊颜,多有冲撞,真是死罪、死罪啊!”

    言罢,贾雷示意庄客们将狗带走,自己走到关胜马前小声道:“相请不如偶遇,大人与各位兄弟巡视辛苦,不如同到酒楼吃几杯解乏如何?”

    士兵们听了大为欢喜,议论之声乱作一团,关胜呵止道:“你们干什么?!”

    众人听了吓了一跳,心想这巡检新来就耍威风,因而只得停止欢闹。

    关胜随即对贾雷道:“巡视还未结束,吃酒就不必了,望你今后不再横行乡里,也就是了。”

    贾雷挤眉弄眼的笑道:“那是自然、自然!大人您一路走好,我就不远送了!”

    关胜带队转身离开,贾雷对方迪小声道:“这哪来的愣头青在我面前做大?好生的不识抬举!他有什么背(和谐)景?”

    方迪劝道:“官人休与他一般见识,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送他些钱财礼品,以后也就顺畅了。”

    那边关胜见队中没有方迪,回头时见他与贾雷嬉皮笑脸,因而呵斥道:“你还巡不巡视了?!”

    “来啦!”方迪笑着脸答道。

    关胜随即转过头去,方迪脸上马上又露出一幅不满,心中只骂关胜。

    众人巡视过后回到寨内,关胜询问蒲东境内情况,方迪与众校尉只说境内安静祥和,无有盗贼祸事。

    关胜听了不悦,知道他们是在欺瞒自己,于是问道:“既然没有盗贼,你们可知‘金羽凤’是何人?”

    众校尉听了色变,方迪笑道:“这伙山贼聚集了五六百人,官军捕盗皆不敢正视,巡检又何必招惹他们?”

    关胜听了怒道:“笑话!我拿朝廷俸禄到此不是为了当摆设的,朝廷不派人缉拿,寻常百姓又怎能过活?”

    方迪听了,略带嘲讽的笑道:“想缉拿也得看能不能缉拿,上一任巡检与他们相安无事因而得以高升,我劝关巡检莫要自毁前程,每月拿那么点银子去讨死值吗?”

    旁边众校尉都附和着说是,关胜听了一拳砸翻旁边木桌,大怒道:“放屁!前庸才是怎么当这个巡检呢?若没本事就别吃这碗饭!”

    众校尉见了惊惧,各自不欢而散。关胜心想这些军校皆已不作为惯了,如何能迎战山贼?怪不得魏定国怀疑上任巡检是个废物,于是关胜决定整顿军纪。

    过了几日关胜要在演武场举办比武,从而重新分配军校。方迪等校尉听了大惊,盖因他们是靠年多日久巴结领导才得此位,而非真有武艺之人,所以各自向众军贿赂,让他们比武时“放水”。

    到了比武这一天,方迪等校尉连连获胜,关胜那是习武的行家,早一眼看透个中门道,不禁愤怒他们串通一气、欺上瞒下。不一时,方迪等人接连胜出,下方士兵也没有再敢领教的了。

    方迪讽刺的笑道:“巡检大人此番满意否?”

    关胜则冷笑道:“方校尉还真是武艺不凡啊,怎么这寨内军兵在你们面前好似瘫软了一般?”

    忽然台下一人厉声道:“方校尉的武艺我们早有耳闻,就让我兄弟二人前来领教!”

    众人转过头去看时,正是单廷珪发话,而魏定国就站在他身边。

    方迪大怒道:“你两个敢以下犯上?!”

    关胜笑道:“方校尉何出此言?比武场上没有高低贵贱,只有高手、庸才。”

    只见单廷珪笑道:“巡检大人所言正是,我兄弟二人也不必浪费时间一一比试,就让众校尉一发上前即可!”

    方迪并众校尉听了大怒,那方迪大声道:“你两个无名之辈休要逞强!今日就让你们知个好歹!”

    关胜就命单廷珪与魏定国到军器库随意挑选兵器、衣甲等物。挑选完毕后二人回到比武场上,那边骑兵校尉、步兵校尉各五六人,皆奔着单、魏二人冲杀过来,方迪则在众人身后骑马舞刀。单廷珪与魏定国见了,骤马齐出。

    但见这单廷珪头戴一顶浑铁打就四方铁帽,顶上撒一颗斗来大小黑缨;披一付熊皮砌就嵌缝沿边乌油铠甲,穿一领皂罗绣就点翠团秃袖征袍;著一双斜皮踢镫嵌线云跟靴;系一条碧钉就叠胜狮蛮带;一张弓一壶箭;骑一匹深乌马,使一条黑杆枪。

    又见那魏定国头戴一顶红缀嵌点金束发盔,顶上撒二把扫长短赤缨;披一副连环吞兽面猊铠;穿一领绣云霞飞怪兽绛袍,著一双刺麒麟间翡翠云缝锦跟靴;带一张描金雀画宝雕弓,悬一壶凤翎凿山狼牙箭;骑坐一匹胭脂马,手仗一口熟钢刀。

    只见二将一个是遥天一朵乌云,一个如近处一团烈火,关胜见了大为欢喜,满口的赞叹不已,直夸二将一表人才、威风凛凛,俨然当世之虎将。

    只见单、魏二人与众校尉相斗不过片刻,胜负却是早已分晓。那校尉们皆备二人杀的人仰马翻、屁滚尿流,方迪也战败落马,直抱着腿股翻滚呻吟。

    魏定国大笑道:“狗屁校尉!别在这装死!这等武艺怎能抵挡山贼?前官长没长眼睛?竟封你们做校尉?”

    关胜大笑道:“魏家兄弟说的是!前官没眼,我可不能。就请单廷珪、魏定国两位兄弟同为校尉,并监管、操练众军武艺!”

    关胜方才言罢,只见旁边嗖的一箭飞向魏定国,那箭直射入魏定国肩部甲内,万幸箭法无力不准,所以并未伤及毫发。单廷珪见同伴被袭怒火中烧,回视之时原来是那方迪拉起弓箭暗算。

    还未等关胜开口,单廷珪飞马上前,从身上取出铁葫芦向着那方迪猛就是一撒。但见水到之处皮肉皆烂,方迪登时手脸溃损,拼了命的嘶喊哀嚎,一个劲的打滚挣扎。众军见了尽皆胆寒,此日方知“圣水将军”非假。

    关胜急命将方迪救起医治,那些校尉战战兢兢的言道:“单廷珪出手太过歹毒,应以军法处置。”

    关胜劝道:“比武对练刀枪无眼,难免会有损伤,单校尉虽然手段狠毒,但却是方迪偷袭在先,我不计较他过错便是了,你们缘何怪罪单校尉?”

    “这!?”众校尉听了皆有不服。

    校尉们又言道:“以德报怨方为英雄,单廷珪此举又如何服得众人?”

    单廷珪听了蔑视道:“笑话!什么时候孔先圣(孔子)的话也被拿来断章取义了?你们是奴才当久了不成?岂不知先圣之言本是‘以德报怨,何以抱德’?”

    众校尉听了哑口无言,关胜忙道:“别在这愣着了,快点带方迪去找郎中看看!去晚了保不齐有性命之忧呢。”

    几个校尉只得抬着方迪离去。

    这边关胜对众军道:“哪个还想请单、魏两位校尉指教的,请上前来!”

    关胜连喊三声,演武场上已是鸦雀无声,都已惧怕单、魏的威名,因而关胜请单廷珪及魏定国同到内厅商议。

    关胜询问二人蒲东境况,魏定国言道:“大人所有不知,这寨内士兵和那些官兵捕盗被山贼打怕了,因而不愿提及。此地实则是盗匪横行、民不聊生啊!”

    关胜疑问道:“那此前他们为何欺瞒于我?只说此地是太平无事?”

    魏定国笑道:“嗨!这世间的官大都是给自家当的,那占着人位不干人事的到处有,他们才不管你百姓如何呢,有什么矛盾是你们的事,谁对谁错人家才不理会,等人被砍了、劈了他们才来走走样子,两方各打五十大板诈些钱财了事。”

    单廷珪也笑道:“是啊,人家没事哪有空打山贼,全都喝酒逛窑子去了。但是就一样,千万别惹到人家头上,要不人家整治起你平常百姓,那可是变的‘雷厉风行’。”

    关胜叹道:“这天下的战场不在外敌,而在这内部的人心啊…”

    单廷珪相劝,随即言说蒲东情况道:“这蒲东地面实有三座恶山,第一个是巡检交手过的‘金羽凤’所在‘云水山’。山上聚有五六百人,大寨主乃是云凤婷之父‘劈华山’云明,二寨主则是那‘拦路虎’陈泰;第二座山名为‘乡旗山’,为首的大寨主号称‘翻地将军’顾槐斌,二寨主号称‘开路犬’肖涂,三寨主则是‘黑罴(熊的一种)’刘长生,此山也聚集了二三百人;第三座山则为‘雁落山’,此山随只有一二百人马,但却最为了得,盖因这山寨之主原为蒲东军官,因被势豪陷害,他怒而杀其全家,因此落草。这人唤作唐斌,能使一百二十斤之开山巨斧,因而称作‘拔山力士’,端的是有万夫不当之勇,蒲东境内从前无人可敌。”

    关胜听了仰天大笑道:“如此便好!我正愁离了西夏战场,这身武艺难以施展,看来此番要有大作为了!”

    魏定国听了惊讶道:“等等!巡检大人还上过西夏战场?!”

    关胜随即对二人言说自己西夏战场作战及拒绝依附童贯之事,二人听了登时肃然起敬,只叹相逢恨晚。单、魏二人随即便请关胜去附近酒肆吃酒,三人各自痛饮三碗,尽舒心中之志。一番相谈后关胜才知晓二人多爱行侠仗义、抱打不平,不喜巴结升官之事,所以多与其他校尉不合。

    酒至半酣,单廷珪笑道:“以前有人说我兄弟俩拼死拼活,为些不相干的人强出头,哪天失手打死了人岂不成了笑话?说的不好听就是我们没有涉世的头脑。我却笑他们侠客又岂是泛泛之辈能为?侠者眼中没有值不值得,只有应不应该,为了公理、正义不计个人得失,宁愿上刀山下火海,此方可称为侠也!”

    “壮哉!”关胜听的大喜,连忙相敬二人。

    魏定国也笑道:“打死人?我早晚都要打死这天下猪狗不如的恶霸、无赖!不是今天,也是今后。我这脾气就摆在这里了,他人做利益衡量,老子却只看是非对错,他们不敢出手,老子却偏偏要出手,我偏认为这是值得的!”

    关胜笑道:“两位兄弟果非俗吏,不想我身在官场也能得遇知己!只是可叹此等侠义道理,如今这天下又有几人知晓?后辈之中又有几人秉承?真是愚者横行,反喜为智…”

    第二日关胜与单廷珪及魏定国商定攻打三山的计划,单廷珪言道:“此前云凤婷与巡检有过冤仇,就是我们不去攻打,她也定来侵扰,况且云水山离我们最近,就先攻打此处!”

    随后关胜调兵遣将,下属士兵却来报方迪和众校尉辞去了职务,不知去向。关胜心想这巡检司的兵向来都是雇佣制,他们要走也便由他们自去,本也是些不能征战、空吃俸禄的庸才。

    关胜点起单廷珪并两百余弓手、马步士兵前往攻山,其余跟随魏定国留下守寨。那边云水山哨探得知官兵来攻急忙回禀,大寨主云明随即带女儿云凤婷下山迎敌。而此时那陈泰则因中了魏定国一箭,因而受伤养病。关胜带军兵赶到山下,那边云明带着二三百喽啰于山下列开阵势。

    云明出马持刀大怒道:“你那方哪里来的毛头巡检?竟敢欺辱我女儿?哪个唤作关胜的,早早出来受死!”

    关胜见那云明五十上下年纪,因而出马向前道:“老人家啸聚山林,我身为朝廷巡检理当过问,先前对令女多有得罪实乃公事,还望老人家能弃暗投明的好。”

    云明大笑道:“你这娃娃说的轻巧!弃暗投明?怎么弃?怎么投?这世道贪官污吏横行、恶霸豪强更是滚滚当道。有志之士是有家难投、有国难报,我们只能弃了良田,杀富济贫!我们好过那些吃人血、扒人皮的狗官千百倍!”

    言罢,云明挥舞朴刀向前。只见关胜侧首的单廷圭早飞马上前迎住,二人斗了二十回合,那云明只落得架格遮拦,抵挡不住。

    关胜见了大喜道:“好一个圣水将军单廷珪!”

    那边云凤婷见了,待要持枪相助父亲,这边关胜急忙骤马上前挡住。

    云凤婷见是关胜,大怒道:“红脸贼!前番你三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女子,今天就捉你回山慢慢计较!”

    关胜听了迟疑一下,就在此时那云凤婷暗藏飞镖一招打来,关胜急忙挥刀格挡,那飞镖打到刀面砰然作响。那边云明摆脱了单廷珪回马而逃,关胜见了一马当先,招呼众军赶杀。

    关胜从后追赶云凤婷,云凤婷回头骂道:“你这厮还知不知羞耻?屡次欺负人女儿家?”

    “这…”关胜不觉停住了战马。

    那云凤婷见状,回转身来连发三镖。关胜大惊,急忙低身先躲一镖,挥刀又挡一镖,第三镖到时,关胜臂上早着。

    关胜大怒道:“好阴险的婆娘!”

    那边云凤婷早随众人逃回山上去了。云明急命拴住关门,众军攻打上去皆备乱箭射了下来,士兵们皆是怕死之人,因而不敢再上。关胜望那山势险要,此处只有一条路上山,而这城关就设在当道,因而暂时退下山来安营扎寨。关胜包覆伤口后,命军士一连几天虚做攻山,直令山上众人惊恐难安。

    又过几日,云明打敖不过,只得与众人商议要与关胜讲和,凤婷听了无奈。

    陈泰带伤言道:“我恨不得杀了这群狗官!如何还能讲和?”

    云明叹道:“若是能胜我如何会去讲和?此番大军攻山,我们寝食难安,不去讲和又能怎样?”

    陈泰埋怨道:“那些狗官又岂会和我们和解?不把我们赶尽杀绝他们不会罢休的!”

    云明仰天长叹道:“如今为了众兄弟,只有我之身下山以示诚意了…”

    陈泰听了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大哥尽管放心,这山上之事我会一力承担的。”

    云凤婷则急忙劝道:“父亲不必如此,你是一寨之主,怎可轻动?女儿愿下山与那关胜讲和。”

    云明忙道:“女儿若陷他手,老夫就是死也难以瞑目啊!”

    凤婷劝道:“那关胜虽然可恶,但我观他非是那不讲道义之人,前番女儿跳河遇险,我见他在对岸有懊悔之意。”

    云明和陈泰再三相劝,凤婷还是亲自下山讲和。那边单廷珪来告知关胜山上女大王来访,关胜就请云凤婷入帐相谈。

    云凤婷对关胜施礼道:“我父女二人本是普通农家,因良田被官府侵占,不得已才杀了贪官,落草为寇。时至今日我们不曾伤害过一个普通百姓,我们只杀贪官污吏、只抢恶霸土豪,若关将军肯放我等一马,我等将不改原则,从此也不再侵扰州府、与巡检为敌。”

    关胜笑着问道:“那我若是不放你们一马,娘子又待怎样呢?”

    云凤婷郑重道:“你若不放我们,我便是只剩一人也要杀他几个良善百姓,羞臊你这巡检面皮!若是我不幸战死,也要化作厉鬼饶你不得!”

    关胜怒道:“好狠毒的婆娘!你我相争,与普通百姓何干?你怎可滥杀无辜?”

    云凤婷见关胜果然心有百姓,非是那些狗官可比,因而就势道:“最毒妇人心,你没听过吗?我本就是山贼,山贼就是滥杀无辜的,以前遵守原则是因为我们秉行正义可以存活,但如今你好坏不分非要消灭我们,那我就只有当个彻头彻尾的山贼给你看了,免得我死都白死。”

    关胜听了道:“这是什么道理?好像反而成了我的不是。”

    那边单廷珪道:“还请云娘子等待片刻,我与巡检稍作商议。”

    因而云凤婷出帐等候,单廷珪对关胜笑道:“这小娘子够巡检受的吧?”

    关胜叹道:“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呢,不过这也难怪,哪家寻常女子又会去当山贼呢?”

    单廷珪笑道:“巡检是性情中人,我看的出来,这要换作寻常那些冷血的狗官,早已是煮鹤焚琴了。”

    关胜听了道:“单校尉不是要和我商讨这些的吧?”

    单廷珪道:“说正经的,此山易守难攻,士兵们又久未操练,若是强攻上去,我们怕也要死伤惨重。方才云凤婷言及他们不侵害良善并非虚假,我在此地多曾听过乡民夸他们的好,他们也曾抱打不平,救助百姓。如今这世道往往是黑白不分,你看这当官的,榨取百姓钱财那是说的天花烂坠、冠冕堂皇,活脱脱的一幅贼骨头,可你反过来看有些山贼,他们信守道义、杀富济贫,明明是在主持正义,你说这天下还分的清谁是官谁是贼吗?”

    关胜听罢叹息良久,于是再唤云凤婷入帐道:“娘子所说今后不再侵扰百姓,可否当真?”

    只见云凤婷持起长剑照着自己手臂就是一剑,那血顺着手臂登时留个满地,关胜与单廷珪皆吃了一惊。

    云凤婷忍痛言道:“我以此血起誓,此生绝不背弃道义、公理,永不欺压良善!”

    关胜急忙命单廷珪去唤军医,云凤婷笑道:“诚恐将军不信,故而如此,这也算是还了将军臂伤之仇。”

    关胜忙搀扶她坐下道:“我是堂堂男子,些许小伤何足挂齿?怎可让你这女儿家偿还?”

    凤婷听了抬起头望向关胜,淡淡笑道:“没想到你这小将军年纪不大,却还懂得怜香惜玉的吗。”

    关胜听了忙说道:“凭地大胆!军机重地,娘子不要耍笑!”

    凤婷听了大笑道:“你就是脸红了我也看不出来,人家伤正痛着呢,你权当安慰人家了。”

    此时单廷珪带回军医为云凤婷包扎,伤口处理好后关胜送她回山。

    来到山下,云凤婷对关胜道:“小将军尽可放心,我虽为女子,但却比这世上虚伪男子更守承诺,我言出则必行,此后我们互不侵扰。”

    言罢,凤婷转身上山。

    关胜见她手臂透过绷带还在流血,不禁道:“娘子…”

    云凤婷回过身来望着关胜道:“怎么了?小将军还要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关胜叹息了一下,郑重道:“此前害你落水实在是我的不是,若你真有个好歹,我定然于心不安,关某向娘子赔罪了。”

    言罢,关胜深深施礼。凤婷见了不禁淡淡一笑,回身跑回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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