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还有一更）那一天，那一日，正好是沈约的白蛇传发行的日子。

    只不过，沈约、徐曼华甚至谢思慧，都将此事抛之脑后。

    早上的时候，城内的三味书屋中，白蛇传被摆到了显眼的位置。书作者的名字为深海居士，这是沈约给自己起的笔名，虽然这个笔名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最终顺了沈约的意。

    “你们中国人的小说写的很好，记得有本描写猴子的神话，真的不错。那个猴子后来还有几个朋友，大家和一个牧师一起，前往圣山去取经……”

    地球上，沈约曾经和某个外国人有这样的交谈，结果最后才发现，那个人说的是译文版西游记。当时沈约心中并没有抱怨那个外国人的文化水平，相反，对西游记这本书佩服的五体投地。

    古文被翻译成英文，然后居然还能让外国人感觉到精彩，这说明一件事，真正的艺术，在那里都会被人欣赏。

    而白蛇传的待遇呢？

    一个流传千年的神话，一个屡屡被翻拍的故事，一个小孩子都知道的传说，以及一个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流传的人妖之恋。

    虽然重武轻文，但并不代表这个世界上人不看书。很多人，在外漂泊一生后，往往会写一些游记，记载天南海北的风景人物。

    这种书很多，销量也不错，毕竟看个新鲜，多一些知识，说不定有一天有用。

    有些江湖人，退隐之前，会将自己习武的心得体会写成书，然后发行，希望后辈之人，能够记得他。

    当然，还有一些书，就像是沈约所写的小说。谁都梦想自己会成为江湖豪侠，做成一派掌门，纵横天下，无所不能。

    可惜，这些书大部分只是稍能入目，其中精品的并不多。这也难怪，看看唐元清时代的长篇小说，和现在的小说比起来，就能发现差距了。

    书店里人来人往，一日的时间很快的到了下午。

    两名俏丽可人的女子走入了书店，前面的女孩十六七八的年龄，后面的二十多岁，都是爱做梦的年龄。两个人应该是书店中的常客了，来到了老板的柜台前，敲了敲桌子。

    “李老板，白蛇传还有没有？”

    “没了，这书今天卖的很快，我进了十本，结果一天都卖完了。”

    “啊！”

    女子发出失望的声音，然后转头给背后的朋友说道，“你看，不是我不帮你，是没有货了。”

    “不要嘛，连姐姐，你把你那本给我好吗？看完之后，我就还给你。”

    “不行，我今天还没有看完，等我看完了再说。”

    “不要，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看到喜欢的书，就收藏起来，再也不借给外人。旁人如果真的喜欢，你宁可掏钱给他买一本，都不外借。”

    面对年幼女孩的说法，年长女子只是微笑，突然，她的眼光停留在老板的手上，那里有一本合上的白蛇传。

    “李老板。”

    她的声音不高，但其中的意味却让李老板明白了。

    “秀琳姑娘，这本书，我自己正在看，还没有看完，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李老板，把书让给我妹妹吧，大不了，你回头再进一批如何？”

    “对，李老板，我出双倍的价钱，怎么样？”

    摇了摇头，李老板并没有因为小女孩的话而答应或者生气。

    “真的不行，不是钱的问题。连姑娘，你是我这里的老顾客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本来，这本书卖的如此好，就会很快再次刊印，但问题是，这个版本可能是绝版了。”

    “咦？”

    连姑娘感到了奇怪。喜欢看书的人，都有自己的标准，有些书，会看到心情愉快，有些书，一想起来就点头不已，而有些书，会让人无比的动容乃至疯狂。你会一遍遍的读，一次次的想，就像是自己的初恋一样，难以忘怀那种第一次读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甚至会伴随一辈子。

    今早来买书的时候，李老板竭力的推荐了这本白蛇传，并说昨晚进书之后，他读了一个通宵。看着李老板那红的如同兔子一样的眼睛，连姑娘毫不犹豫的买下了这本书。本来准备回家后再仔细看，结果路上翻了几页之后，不知不觉的沉迷在那烟雨湖畔，断桥之上了。人与妖的故事，以及，白素贞那一生的爱。

    回到家，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邻居的女儿跑来，发觉自己手上的书，就问如何。结果自己的回答激起了她的兴趣，借书不成的她，拉着她去书店再买一本。

    她没有拒绝，准备去书店把剩下的都买回来，一是喜欢，可以送给别人，二是用来支持一下作者。

    写书的都是可怜人，从构思到成书，要花费极大的精力。而又这个能力写出好作品的人，如果习武或者投身于其他行业，说不定早就成功。

    听了李老板的话，这本书再也没有后续之后，连姑娘愣了一下。

    “作者死了？”

    “快了，和死差不多，这本书的作者沈约，还是海州城的名人。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他惹上大麻烦了。”

    流言总是传播的非常快，当沈约在院子里扇小环耳光的时候，关于他和徐曼华的流言蜚语已经传播到海州城的普通人耳中。

    “上面就是我听说的，可惜这个人一身才华，却做出那样的事情。”

    李老板听到的流言，无疑是淫魔版的沈约。故事里，某个书生因为才华被寡居的佳人欣赏，得以出书。这本来是好事，但那个书生却还想更进一步，诱惑不成于是**，结果两个人扭打的时候一同落下了碧水潭。

    现在女的被救回碧玉轩，而男的就等谢家的报复了。

    “印这本书的，是谢家的书坊，发生了这种书，谢家当然不会再次刊印了，甚至连订货都取消了。据说存的那些书，准备焚之一炬。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李老板叹息着，为沈约的命运而担忧。

    而连姑娘也愣在了那里，胸口起伏不平。

    “李老板，这个传言有几分真，几分假？”

    李老板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大概是十成十的假吧，沈约这个人我见过，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在城里开了一个糕点铺，可惜惹了人，生意没有做成。

    他做生意很讲规矩，明码实价。尤其难得的是，早上作出的蛋糕，到了傍晚，他就将那些没有卖完的糕点，拿出来送人，说是有水果还是别的东西，不新鲜了，所以低价出售，等到天快黑的时候，就白送。

    我儿子曾经吃过他白送的糕点，味道没有什么差异。做生意能这样有良心的人，现实中不会太坏。城里还有他的一些传言，连姑娘如果有兴趣，可以去打听。”

    关于牛痘之事，孔家下了封口令，海州城知道的人并不多，李老板也不知道。不过沈约被打等消息，小市民还是知道一些。

    “老李呀，你这里还有白蛇传吗？转给我几本。”

    门外走进一名中年人，直接来到老李的面前，说道，“三倍的价格，如何？”

    “怎么，张老板，你得到消息，谢家不准备再版这本书吗？他们派人去抓沈约了？”

    李老板摸着面前的初版白蛇传，有些遗憾的说道。初版的印刷，很是精致。谢思慧刻板虽然不错，但沈约并不满意，他又厚着脸皮，请谢思慧帮忙修改了一些东西，这次，沈约在白蛇传中加入了后世一些书籍的美化经验。无论是扉页、插图还是边距、人性化阅读上，都远远的超过了现有的各种书籍，而徐曼华也舍得用料。最好的纸张，最好的油墨，总总东西汇聚在一起，拿到手中，这本书是就像是艺术品。

    “嗯，听说沈约被抓进碧玉轩了，在反抗的时候，还伤了人。龙女殿的孔香兰在那里，看到此事，结果被这个人气得转身就走。唉，看来这本书现在绝版了。”

    张老板也在叹息，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扭曲过的二手消息。大家都是做书籍生意的，一本书是好是坏，拿在手中就有数。沈约这本白蛇传本来能够大红大紫的，如今却碰上了这种倒霉事。

    豪门小姐和普通人的私情，一旦被发现，往往就是穷小伙完蛋，然后还被泼上一盆脏水。

    “白蛇传我这里也卖完了，留下的一本我准备自己收藏着。连姑娘……咦，人呢？”

    李老板回过头，连姑娘已经不见了，只看到那个小姑娘气鼓鼓的站在那里，似乎在埋怨某个把她扔到这里不负责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