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定局
看到自己的长枪已经穿透了王康的肩膀,可王康却是始终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双手虽然不停地打颤,可却是依旧握住了那杆蛟龙点金枪不肯松手。
宋帝赵榛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对于王康这样的悍将,宋帝赵榛还真是打从心底里欣赏。可无奈,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王康是绝对不可能投靠到宋帝赵榛帐下的。
想到这里,宋帝赵榛的心中一沉,将那些不忍抛到一边,手腕一转,硬是将长枪从王康的肩膀内抽了出来。这一抽,又是带出了一道血箭,王康疼得整个人都趴在王康背上,差点没摔下王康去。
饶是如此,王康还是紧咬着牙,满脸怨毒地坐正了身子,握着蛟龙点金枪,颤颤巍巍地横在胸口,再度摆出了一副要继续作战的姿态。宋帝赵榛的眼中不加掩饰地露出了对王康的赞赏,但还是慢慢举起了长枪,瞄准了王康的胸口,叹道:“王康!你的确不愧为一名好汉。今日你就算是死在此处,也无损你的名节。”说完,宋帝赵榛手中的长枪猛地朝王康刺了过去,他不可能仅仅为了欣赏,而放虎归山留后患。
“铛!”眼看着长枪快要刺中王康的胸口,两把大刀突然从左右横切了出来,正好将宋帝赵榛的长枪给挡住。这两杆大刀的主人,分别是夏山岳和王匡。王匡吃力地挡住宋帝赵榛的长枪,转头对身边的王康喊道:“大哥!快走!快走!”
而在王康的身后,林涛提着一杆长枪也是赶了过来,直接伸手接过了王康坐骑的缰绳,拉着王康就要跑。原来林涛三人见到王康中枪,便立刻赶了过来。而在另一边,花中龙和单山岳自然不能坐视对方群战陛下,也是朝着这边杀了过来。花中龙挥舞着那柄单刀,大声呼喝道:“胆小鬼!休想逃跑。”
“混蛋。”王康平生何曾被别人称呼过胆小鬼,听得花中龙的喝骂,王康只感到一阵屈辱,当即便要转过头,朝那花中龙杀过去。亏得林涛见得及时,硬是将王康?王康坐骑的缰绳拽在手中,硬拉着王康往回走,要是换作平时,林涛如何能够制得住王康?可现在王康身负重伤,却是根本奈何不了林涛,只能是被林涛这么拉着走。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宋帝赵榛的心里极度不爽,手中握着长枪猛地一转,强大的旋转力立刻便将架住自己长枪的两杆大刀都给弹开了。王匡倒还好一些,夏山岳现在可以说是完全被镇住了。
本以为自己虽然比不过王康,但要对付宋帝赵榛应该是没问题,可现在看来,自己远远不是宋帝赵榛的对手。刚刚幸亏是王康冲上来,要是换做自己,不仅仅丢了面子,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宋帝赵榛可不管夏山岳心在想些什么,怒吼着提起长枪,朝着面前的夏山岳和王匡刺了过去。王匡本来自己是完全可以避开宋帝赵榛这一枪,可当他看到夏山岳呆立在那里,连忙惊呼一声:“夏将军小心。”说着,手中的大刀便挡在了宋帝赵榛长枪的前面,试图为夏山岳挡住这一枪。
只是王匡虽然是王康的弟弟,可王匡显然没有王康那么好的武学天赋,身手远远不如王康,凭他一人之力,如何能够挡得住宋帝赵榛的攻击?只见宋帝赵榛的长枪劈在王匡的大刀上,顿时就将王匡整个人都给劈飞了出去。
“王匡兄弟。”正被林涛拉着往回走的王康正好回头看到王匡被劈飞的那一幕,扯着嗓子嘶吼起来。也不管坐下的战马往哪边跑,自己则是转身就要跳下战马!亏得身边的林涛见机得快,一个便抱住王康,被林涛这么一抱,王康自然是去不了了,但还是不停地挣扎,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口是否会因此而崩开,大声喝道:“林涛,你放开我!我要去救援我家王匡兄弟。”
林涛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王康和王匡的重要性完全不能同日而语。王康是夏家军帐下的第一高手,也是夏家军帐下为数不多的武学宗师。如果没有了王康,那将来无论是在面对宋军还是在面对高安,夏家军的军队都要落于下风。
王匡虽然是王康的弟弟,但论身手,只是一名普通的一流战将,唯一可以称道的,就他的稳重。相比之下,牺牲王匡而救出王康,没有错。正是这样想着,林涛抱住王康就更不可能放手了,同时还对着前面的那些士兵喝道:“你们还愣在那里作甚?快!帮我拉大人回去。快!”
林涛可不能不急,眼下王匡已经被击倒了,剩下一个夏山岳,不可能挡得住宋帝赵榛的,更何况还有花中龙和单山岳也正在朝着这边杀来。此刻林涛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便下令大军撤回城内。
而在战场中央刚刚被宋帝赵榛一枪劈倒在地王匡也是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扭头一看,王康已经是被林涛和一干士兵押着逃进了城内,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再转过头一看,那花中龙和单山岳已经杀到了这边,正要分别朝着自己和夏山岳杀过来,而宋帝赵榛似乎也不甘心就这么放过王康,正欲纵王康朝着城门方向杀过去。王匡一看就急了。虽然现在王康和林涛已经进了城门,但是那些夏家军兵马却还在不停地往城内涌去,城门根本就关不上。
若是这个时候被宋帝赵榛冲进城去,王康的命也不见得就安全了。当即,王匡不管三七二十一,忍者自己双手上所传来的剧痛,怒喝一声,直接就从身后扑到了宋帝赵榛的身上。
宋帝赵榛此刻一心想要追杀王康,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王匡竟然还会做出如此举动。等反应过来也晚了,反被王匡给抱了个正着。不过王匡又如何能够困住宋帝赵榛?只见宋帝赵榛面色一沉,身子左右一抖,立刻便将王匡的双臂给震开。而王匡却是始终不肯放弃,就算是从宋帝赵榛身上摔了下来,但还是咬着牙,直接抱住了宋帝赵榛坐下战马的马腿。
这战马虽然跟随宋帝赵榛经历了不少战斗,但只是普通的好马,可何曾被人这样抱住马腿?动物毕竟是动物,被这一吓,顿时就受了惊,嘶鸣一声,高高地扬起了马蹄,随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可怜那王匡抱着马腿,先是被带着飞到了空中,又是跟着马蹄一道摔落在地上,这一摔,那马蹄正好就落在王匡的胸口上,王匡立刻就喷出了一口鲜血,眼见的胸口已碎。可就算是如此,王匡却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就这么躺在地上,双手依旧死死地抱住马腿,一双眼睛狠狠地等着上面的宋帝赵榛,似乎是在告诉宋帝赵榛,自己绝对不会放手的。
看着下面王匡的模样,宋帝赵榛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伸手安抚住了坐下的战马!这匹西域战马和宋帝赵榛相处的时间不短,被宋帝赵榛安抚了几下,那战马也是平静了下来,似乎不再为自己腿上多出的累赘而不安了。而在马腿上,王匡依旧是瞪圆双目,身体却是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是没有生息。宋帝赵榛摇头叹道:“王家一门豪杰,举世无双啊。”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夏山岳与花中龙交手过了几招,可惜夏山岳却远远不是花中龙的对手,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单山岳在那里虎视眈眈。见到王匡也已经死在了宋帝赵榛坐骑的马蹄之下,夏山岳也是心中一惊,二话不说,虚晃了一刀,掉转王康头,便朝着城门方向逃去。
看到夏山岳逃走的背影,宋帝赵榛冷哼一声,手在腰间一抹,顿时就多出了一个明晃晃的飞刀,朝着那夏山岳的后背心便甩了出去。只见那飞刀准确无误地朝着夏山岳的后背飞了过去,而夏山岳显然对这身后的变化一无所知,正闷头往城门口逃去。眼看着就快要逃到城门口了,突然后背传来了一阵剧痛,夏山岳忍不住惨叫了一声,直接便扑倒在了王康背上。不过夏山岳倒也聪明,双手却是死死地拽住了坐骑的鬃毛,竟然愣是没有摔下王康去,被坐骑就这么带着冲进了城门。
“哼。”宋帝赵榛冷哼一声,他的本意是想要生擒夏山岳的,所以刚刚那一刀也不是奔着夏山岳的要害去的。却没想到夏山岳竟然还能够硬扛着逃回去,这倒是让宋帝赵榛有些失算了。而此刻城外的夏家军兵马已经是慢慢地进驻城内,城门口也是已经城上,宋帝赵榛要是想要追杀王康的话,也只有强行攻下眼前的梅州程乡城了。
不过看到在梅州程乡城头刚刚布置下的防线,宋帝赵榛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刚刚已经是最好的机会,却是没有成功逼近。而现在对方已经逃进城去了,凭宋帝赵榛手下这一万余人,想要攻下同样有一万多人把守的梅州程乡,不可能的。看来也只有作罢了,宋帝赵榛叹了口气,为失去这次绝好的机会而叹息,随即宋帝赵榛便对身边一样不甘的花中龙、单山岳说道:“好了,撤军吧。”
“呃?”听得宋帝赵榛的命令,花中龙和单山岳同时一愣,刚刚那般危险的时候,宋帝赵榛却没有下令撤军。眼下大军打了胜仗,为何不下令攻城,却要在这个时候撤军呢?
宋帝赵榛似乎是看出了两人的疑惑,笑着说道:“之前我不肯撤军,因为我知道,对方一定会出城迎战。如果是换作其他的领兵大将,或许对方还不会这么冲动,可当对方看到我出现在军阵当中,而且身边也没有多少兵力之后,我就猜到对方一定会出城迎敌。因为他们想要抓住我,殊不知,我就要利用他们的这个心理,诱惑他们出城作战。只要没有城墙的掩护,宋军不会惧怕任何敌人。”说到最后,宋帝赵榛不由得昂起了头,显然对自己打造出来的这支铁血雄狮很有信心。
听得宋帝赵榛这么一说,花中龙和单山岳也总算是明白过来,心中对宋帝赵榛越来越崇拜了。原来这一切都尽在大人的掌握之中啊。不过花中龙显然还是没有完全明白,他问道:“大人,那这梅州程乡城还打不打了?”
宋帝赵榛转头望向了前方的梅州程乡城,城头上,那些刚刚撤进城内的夏家军兵马已经在城头上列好了阵势,准备迎接宋军的攻击。宋帝赵榛看了半晌,最后摇了摇头,笑道:“我们现在强攻此城,只会是平白损耗自己的兵力。算了!我们撤军吧。相信过不了多久,这梅州程乡城内的夏军就会自动给我们退出去。”
花中龙和单山岳相互看了一眼,他们却是没有想明白为何陛下会有这么大的自信。毕竟梅州程乡城内的守军也不少,夏家军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才得到的梅州程乡,怎么会乖乖退出去呢?不过出于对宋帝赵榛的憧憬,他们倒也没有质疑宋帝赵榛的决定,而是坚持按照宋帝赵榛所做。
而与此同时,在梅州程乡城的城头,气氛也是变得异常的压抑,虽然大军终于是成功逃脱了敌人的追杀,躲进了城内。但刚刚这一战,对夏家军将士们的士气可是有很大的影响,将士们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对方会奋不顾身地跑来攻城。
在城头的中央,林涛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似乎是在苦恼着什么。王康和夏山岳都受了很重的内伤,于是这整个城头现在也只有林涛一个人指挥了。林涛虽然武艺不如其他两人,但林涛的指挥才能却是要远远比其他几日要强得多。很快,林涛便安抚住了将士们的士气,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城防,迎接对方的攻击。
而在林涛的心里,却是恨不得现在就一巴掌摔在自己的脸上。之前林涛就曾经说过这只是一场豪赌,只不过现在看来,林涛这一此却是货真价实地输了。不仅制住宋帝赵榛的计划彻底失败,而且还损失了王匡大将,而王康和夏山岳都是身负重伤。这样下去,能否挡住敌人的攻击,林涛现在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林涛将军!林涛将军!你看!敌人撤军了。”就在林涛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从女墙那边传来了一个惊呼声。听得这惊呼声,林涛也是很奇怪,忙上前对那呼喊着的是士兵喝道:“怎么回事?速速道来。”
那士兵深吸了口气,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激动的情绪,对林涛直接说道:“林涛将军,末将看得仔细,城外的那些宋军兵马已经是完全撤退了。”
“啊?”林涛立刻便从石凳上跳了起来,满脸不敢置信地望向了城外,果然,那些守在城外的宋军,此刻正掉转了阵型,开始朝着南边来时的道路赶去。
到了大华元年年终,宋帝赵榛所率领的大军已经返回江陵,不过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就完结了。虽然战事已经结束,但战后的善尾工作却是刚刚开始,几仗下来,那些牺牲的将士的抚恤,那些伤残将士的安置,还有粮草的消耗,功绩的评议,全都要一一进行记录和执行。这下可是忙坏了马扩、傅选、吴长老等谋臣,就连几名领兵大将也都是忙得不可开交,一干谋臣当中,最为轻松的,恐怕就属那没心没肺的吉倩倩了。
在江陵城内的侍卫军官邸,宋帝赵榛却是好不容易从一干公事中抽出了空当,带着马扩以及一干亲卫,悄悄来到了此处。身为宋军之主,侍卫军官邸的守卫自然不敢拦着宋帝赵榛了,在一名黄衣队侍卫战士的带领下,宋帝赵榛与马扩两人直接来到了侍卫军的地牢内。
侍卫军的地牢,还是和以往一样,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气氛,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烂的味道。宋帝赵榛倒是习惯了,而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马扩显然有些吃不消,脸色变得异常的苍白。
马扩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原本还在屏住呼吸,可听到宋帝赵榛的几句开解的话,马扩也是尝试着呼吸这里的空气,只是这牢房内的味道可真不是那么好闻的,刚一吸气,马扩的脸色又是白了一些。不过终归马扩也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没有更多的不适。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座看守森严的牢房外,在牢房内,一个孤傲的身影正盘膝坐在了地上默不作声,而在他的双手双脚上,都锁着手腕般粗细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则是牢牢地固定在周围的墙壁上。虽然如此,但这间牢房的环境却是要比其他的牢房要干净得多,其他的牢房到处都是污水、血渍,而这间牢房却是很干净,甚至地面上还铺有干草。看着这牢房的环境,宋帝赵榛对身后的马扩点了点头,很是满意,显然这一定是马扩特意交代的结果。随即宋帝赵榛便站在牢房的栏杆门口,看着那坐在牢房内的身影,笑道:“吴贵妃娘娘,当年我觐见皇兄的时候,您的英姿,我也有所见闻。没想到,今日能够在此与娘娘相遇,倒也是一番缘分啊。”
“哼!”一声冷哼,坐在牢房内的吴贵妃慢慢抬起了头,双目缓缓睁开,露出了一双闪烁着锐利光芒的眼睛,她死死地盯着宋帝赵榛。
吴贵妃盯着宋帝赵榛看了半晌,最后又闭上了眼睛,说道:“你莫要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效忠于你的。”
对于吴贵妃的回绝,宋帝赵榛并没有生气,而是始终保持着淡然的笑容。宋帝赵榛便说道:“我尚未开口,娘娘何以知道我是要来游说于你的?”
吴贵妃也不睁开眼睛,只是冷冷一笑,说道:“赵榛!你的这点心思岂能瞒得过我?我吴贵妃生为陛下的人,死做陛下的鬼,安能为了贪生怕死而屈从尔等叛贼。反倒是你,身为大宋亲王,却图谋不轨,等你死后,我看你有何面目去见大宋列祖列宗。”
对于吴贵妃的话,宋帝赵榛根本就不在意,他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宋帝赵榛靠自己的拼搏获得的,所以宋帝赵榛可没有半点所谓的愧疚之心。看着吴贵妃的态度坚决,宋帝赵榛反倒是笑了起来,说道:“吴贵妃果然忠义。不过嘛,在我看来,吴贵妃将军的忠,只是一种愚忠,非但未能帮助大宋,反而是害了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