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杀心
紧张的京师街头出现了许多手持铜锣的差役,他们使劲的哨响铜锣,卖力的吆喝着。
躲在家中不敢露头的百姓起初还以为是城破了,吓得根本不敢出门。
直到后来听清楚了才打开房门,慢慢的探出头向外观瞧。
“刘大哥!差役说得是真的吗?朝阳门外忠勇伯军演,还让咱们去观看?”
一个汉子小声的问邻居。
“可能!大概!应该是真的吧!”
回答之人也不确定,这件事情到处透露着诡异。
起初他们听说的是有贼人在京师城外大破三大营,后来这支人马又变成了勤王而来的忠勇伯。
今天更是闹出了忠勇伯遇刺,手下士兵攻打京师的消息,搞的京师百姓人人自危,现在又成了军演。
这一波三折弄得百姓们疑惑不解,不知道那件事才是真实的。
看热闹永远是华夏人的传统,就算人心惶惶的京师,前往朝阳门的百姓依然不少。
正午刚过朝阳门外就站满了百姓,原本的数万明军成为维持秩序的士兵。
他们在朝阳门外站成一排,阻止胆大的百姓靠近。
那些挤在前方的百姓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弄得后面看不见的百姓心痒难耐。
人群中更是有人挥舞着银子,大声的呼喊让前方的人让开。场面一时间热闹非凡,挤得维持秩序的明军站立不稳。
而在二里站的李家军也是一动不动,他们至少站立了接近两个时辰了。但没有人发出一丝的声音,哪怕是挪动下脚步都没有。
如此军纪看的京师百姓们咋舌不已,大有当年三千戚家军冒雨站立一夜的气势。
当面戚家军用铁一般的军纪震慑住了桀骜不驯的边军,今日的李家军用同样的方法让京师百姓看见,大明还有另外一支强军。
正午一过日头把人的影子逐渐拉长,这也是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候。
突然朝阳门上人影闪动,一个个盔明甲亮的士兵出现在城头。接着黄罗伞盖出现在城头,下方不论是明军还是百姓顿时跪倒一片。
“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中,崇祯皇帝走上了城头。听着这连绵不绝的声音,崇祯皇帝的心头涌起无限的感情。
一种世界尽在掌握的感觉让崇祯皇帝满意的微微颔首,可当他看到远方那些站立不动的士兵时,一张脸顿时阴沉下来。
此刻朝阳门外跪倒了一片,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全部匍匐在地,唯有远处的方阵依旧是站立如松。
“众卿平身!”
咬着牙崇祯皇帝挤出这几个字,身边的十几个小太监连忙大声把皇帝的话喊了出去。
下方的人听到平身二字,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还没等他们从激动中清醒过来,“哔!”尖锐的竹哨声音响起,李家军中一辆战车向着朝阳门疾驰而来。
战车来到朝阳门下,战车上的人并没有下车,而是站在车上右拳重重的捶打在胸甲上。
“臣忠勇伯李达仁见过皇上,李家军万余将士请求军演,请皇上恩准!”
洪亮的声音传出老远,就连城头上的崇祯皇帝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达仁没有带头盔,一张年轻的脸在全身戎装下显得格外的英武不凡。
朝阳门下的百姓中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声,他们都在议论忠勇伯的年龄。
二十出头的样子就已经是忠勇伯了,这也太年轻了吧!
这个年轻人就是大败三大营的忠勇伯?许多人都在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李达仁。
还有些知情人给其他人普及李家军这些年的战绩,听得周围的人惊呼连连。
李达仁对这些议论声置若罔闻,他抬起头打量朝阳门上身穿龙袍的崇祯。
崇祯皇帝也在死死盯着李达仁,四目相对间空气中似乎碰撞出了火花。
崇祯皇帝双拳紧握,一张脸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这一刻他有不顾一切杀死李达仁的冲动。
并不是因为李达仁没有向他下跪,而是因为他在李达仁眼中没有看到任何敬畏。
那是一种用平等目光审视的态度,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屈服在任何人之下,留下来早晚是祸患。
崇祯皇帝的呼吸变得沉重,死死地盯着战车上的年轻人一语不发。
空气仿佛凝固,原本有些议论声的百姓们也觉察到了什么,纷纷闭嘴看向了两人。
崇祯皇帝缓缓抬起一支手臂,嘴巴微张,下一刻命令即将出口。
就在这一刻,周延儒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皇上!忠勇伯在等待您的命令呢!”
这句话打破了崇祯皇帝都气势,崇祯明显愣了一下,抬起的手也无力的放下。
“准!”
十几个小太监卖力的高呼,将皇帝的命令传达到李达仁的耳中。
“谢皇上!”
李达仁再次敬了个军礼,战车调头向着李家军方向驶去。
看着李达仁逐渐远去的背影,崇祯皇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此时放过李达仁到底是对还是错,刚刚只有李达仁一辆战车,而城下附近的明军却有数百、上千人。
这么多人一拥而上,相信李达仁就算是铁打的,也会被撕成碎片。
但他还是没有勇气下令进攻,那样固然能够杀掉李达仁,可随后李家军的报复京师根本承受不住。
朝阳门外已经有十数万百姓,这么多人混乱起来,想要关闭城门实在是太难了。
一但被李家军杀进京师,那样的后果崇祯皇帝根本没法去想象。似乎放李达仁走时最好的选择,但崇祯皇帝总有放虎归山的感觉。
李家军方阵动了,中间裂开一个缺口,让李达仁的战车驶了进去。
“少爷!刚刚您实在是太冒险了,一但事情有变,属下根本救之不及啊!”
吴铭见到李达仁归来,有些埋怨的说道。
李达仁摆摆手道:“无妨!崇祯皇帝只要不是疯子,就不可能对我下手!
你们就是本少安全的保证,有你们在没人敢动本少半分!”
李达仁话说的轻松,但他的背心已经被汗水打湿。
刚刚他觉察到了崇祯皇帝的杀心,暗道:这样的事情只有一次,绝不会再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