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卖瓜老王
才不过走了十里路,张傲天已经不耐烦起来,见前面有个小茶棚,便道:“柳管家,歇息一下可好?”
柳风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道:“少爷,这里店面太小,茶叶想来也都是下等货色,太委屈您了,咱们赶路要紧,前面有大茶楼呢!”
张傲天道:“好,听你的。”
又走过了十几里,前面到了个集市,张傲天道:“柳管家,现在总可以歇息了吧?”
柳风道:“少爷,这里茶楼倒是还可以,只是附近几十里路都没有好的泉水,所以这里的人都用井水沏茶,淡而无味,咱们再走二十里,前面就可以歇息了。”
张傲天大吃一惊,“什么?还要再走二十里。”
柳风道:“若是别家的少爷,怎么能够如此走法?但是我们家的少爷是将门虎子,久经战阵,和那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怎会相同?再走二十里,何足道哉!”
张傲天道:“好,依你。”口里嘟囔着:“这么多顶大帽子扣下来,我就是装英雄也得装到底啊。”
张财道:“少爷,您再忍耐忍耐,再过七里路,前面有大片瓜地,瓜正熟啊,我去给您摘几个解解渴?”
张傲天闻言大喜,“妙啊,好啊,还是阿财忠心耿耿,忠直不贰,赤胆忠心,忠诚可嘉!你真是好人啊!”
张财一听也很兴奋,“少爷,那里有个王老汉,他种的老王西瓜十分有名的啊。咱们来了一趟,若不吃几个,太可惜了。”
张傲天道:“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呵呵,这里还真有个卖瓜老王啊,味道真的好么?还是吹出来的?”
张财道:“这老王西瓜,皮薄籽大,鲜美可口。吃一口能甜到心里去,尤其是刚摘下来的。”
张傲天道:“那你还不赶快去?”
张财道:“好咧!我现在就去,叫老王头亲自给少爷选瓜,要又大又甜的。都给少爷准备好,您到了就可以吃了。”
“哈哈。”张傲天道,“阿财啊,你真的是,聪明——冰雪聪明,聪明机灵,机灵可人……”
阿财道:“少爷,您是在夸我么?我还是赶快去吧。”
张傲天道:“好的啊,记得对人客气点。”
张财给马加了两鞭,当先奔了出去,柳风这会儿一直在队伍的后列,见张财先走了,便赶至张傲天身侧,道:“少爷,他干什么去了?”
张傲天道:“呵呵,你倒是猜猜看。”
柳风一摸胡子,道:“少爷现在毫无疲倦之意,精神很好哦。阿财去一定是办一件能让少爷开心的事情了。”
张傲天道:“我让他先行一步,去买西瓜了。”
柳风道:“是极,这里的西瓜很好,我倒忘记了。”
张傲天道:“真的么?我要是吃的好,就拉一车去雪五叔那里。”
两人又聊了几句,张傲天突然道:“这个西瓜既然这么好,怎么我以前没听过?”
柳风道:“这里的西瓜是最近两年才有名的,那时候少爷还在师门学艺,不知道也属正常。”
众人又行了几里路,只见张财坐在路边歇息,张傲天道:“妙啊,西瓜来啦!”
柳风笑道:“阿财为何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会是西瓜还没熟吧?”
张傲天道:“不应该啊,是不是都卖光了?”
这时候张财已经上马,迎了上来。
张傲天道:“阿财,西瓜呢?”
张财一脸苦相,道:“都在地里呢,可是吃不成。不过您要吃,也应该没问题吧。”
张傲天道:“怎么?怎么吃不成?”
张财道:“有兵看着,不让吃。”
“兵?”张傲天道,“不会是这里的西瓜太好,给划成贡品了吧?我出钱买,又不白吃他的。你把老王头给我叫来!”
张财道:“现在就一老王太太了,老王头还有他儿子听说现在都在牢里关着呢。”
张傲天道:“怎么回事儿?”
张财道:“老王头在坐牢,老王太太在哭,他儿子听说近期要开刀问斩,八个兵守着瓜田,不让卖,也不让吃。我才要讲理,就用西瓜皮丢我,我……”
柳风道:“这还不简单,是谁的手下?告诉他们,我们公子在这里,他们还不溜溜把瓜送来。”
“慢——”张傲天道:“没那么简单吧,这里里面一定有文章。”手拂下巴,做沉思状。
柳风道:“少爷想到什么了?我们还是赶路要紧,吃了瓜就走吧。”
张傲天道:“不,我想去看看。阿胜,把你的外衫脱下来,快。”
另一名家僮应了一声,便把外衣脱了下来。
张傲天将他的外衣穿上了,道:“你穿我的吧,阿财,你和我走一趟。”
阿胜接过张傲天的外衣,搭在手臂上。
柳风忙道:“少爷,咱们的时间很紧啊。”
张傲天道:“罗嗦,今天这个老王西瓜,我是吃定的了,你们先行,到前面的市镇等我。”
柳风无奈,挥挥手,带众人前行。
张傲天和张财沿着小路走了几十步,张财一指坐在一块石头上的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太婆,“少爷,那就是老王太太。”
张傲天道:“不要叫我少爷,要叫就叫大哥,你的明白?”
他沉思片刻,行前几步,道:“老王婶,您可好啊。”
那老婆婆倒是吃了一惊,然后用很迷离的目光有气无力的看着他,“你是……”
张傲天道:“老王婶,怎么,您不认识我了?”
老婆婆摇头,“你……”
张傲天道:“咱们以前是一个村的啊,我小时候你常给我摘瓜的啊。”
老婆婆又想了想,试探着问,“你姓李?”
张傲天一脸兴奋,“是啊,您认出我来了?”
老婆婆道:“那你是李小二?狗蛋子!”
张傲天心中道:“真晦气,叫什么不好,偏叫狗蛋子!”脸上却还是笑着,“老王婶,我是小二。”
老婆婆抓住张傲天的手,眼泪直流,“自从你们家搬走后,八九年没见了,你长大了,不过眉眼都没变,我第一眼其实就看出来了,只是没大敢认。”
张傲天心中暗笑,口中道:“老王婶,老王叔呢,怎地没见?”
老婆婆听得此言,泪如泉涌,别过身子去,“你老王叔……只怕你今生都见不到他了。”
张傲天忙问道:“他怎么了?”
老婆婆道:“你老王叔,还有俺家你虎子哥,现在全在县衙的死牢里。”
张傲天奇道:“他们又不惹事,怎会关在死牢中?”
老婆婆抬起头来,望着那大片的瓜地,道:“那就是因为这十八亩的瓜田。”
张傲天心道:“果然如此!”口中道:“老王婶,难道还真有人强占这十八亩瓜田么?那你们怎么不去报官?”
老婆婆道:“你老王叔,就是因为去报了官,所以才会被关在死牢里。”
张傲天道:“知县的问题?老王婶,你别怕!我现在在一个大户人家里面做事,我们的老爷和知府是朋友,你把这个案子越级上告,连同这个知县一起办了。”
老婆婆哭道:“你说的容易啊,官官相护,如何告得?况且,你不过是一个下人,又能有什么法子?”
张傲天道:“太阳能够照到,便有办法可言。”取出一锭大银,放在她手里,“您放心,我家老爷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能为你平冤昭雪!”
老婆婆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张傲天,似是信了几分,猛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张傲天大惊,连忙将她扶起,道:“您这么大把年纪,又是长辈,我如何受得?您只管说,天底下总有讲理的地方。”
老婆婆道:“我也不求这十八亩瓜田了,只要能让衙门把你老王叔和虎子哥都放出来,我就不求别的了。”
张傲天道:“老王婶,究竟是什么人要强占这十八亩瓜田?”
老婆婆叹道:“就算告诉你又能有什么用?要想伸冤,除非进京去告御状。”
张傲天道:“真的?难道还没有天理了?老王婶,要是真的去告御状,我替你走一趟!您尽管说便是!”
老婆婆道:“别说知县,就是知府,巡抚又能如何?强占瓜田的是一品大员,辽东将军,谁敢说个不字?”
张傲天面色一寒,“胡说!”
老婆婆道:“就是那个张将军,他就是辽东的土皇帝!”
张傲天道:“你胡说,你收了谁的好处,敢在这里编排故事,坏我将军府的名声?”
老婆婆吃了一惊,“啊”的叫了出来。
张财叫道:“我们将军公务繁忙,哪有工夫儿理会你这几亩烂地?你造谣选错了对象!睁开你那昏花的老眼看看,我们少爷就是张将军的公子!我看你纯粹就是在找打!”
老婆婆双脚发软,摔倒在地。
张财叫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张傲天心头火气,右手抬高,马鞭扬起,就待挥将出去。
这时候只听一声娇喝,“不要打人!”接着张傲天右腕一麻,马鞭落在地上。
张傲天马鞭才要挥出,看着那老婆婆那颤巍巍的样子,已经觉得后悔,才待收回,手腕已被打中,心中吃了一惊,向那暗器飞来的地方喝道:“何方高人,出来见见可好?”
等了片刻,居然不见人出来,张傲天怒道:“藏头露尾非好汉,要当大侠快露面,三声不见你出来,将这老太打八遍!”
只见两条人影一闪,已至面前,张傲天只得叹了口气。因为来人正是灵儿和小蛮,心中大叫,完了,要是被老娘知道自己鞭挥老太婆,那可惨了,江湖上要是知道这件事情,关东四少也就真的出名了。暗骂自己,怎么会如此不冷静。
灵儿福了一福,小蛮却是跪在地上,齐声道:“奴婢灵儿、小蛮给少爷请安。”
张傲天一眼便知,于是先发制人:“小蛮姐好厉害的石头啊,把我的手腕都要打断了。”
小蛮低头道:“小蛮害怕少爷一时情急,作出错事,所以也是一时情急,请少爷恕罪,不过小蛮知道那块石子的力道,是不会伤到少爷的。”
张傲天道:“我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身子骨哪有你这武林高手强啊,我的手就是被你打断了也不希奇。你起来,别把衣服跪脏了,有失体面啊。”
小蛮道:“我……少爷还是在怪我,我怎么敢起来?”
张傲天笑道:“那你就跪着吧。”
小蛮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灵儿笑道:“少爷在逗你呢,你起来吧。”去拉小蛮,想把她拉起来,却被小蛮用力甩脱。
小蛮道:“少爷让我跪着呢,我不会起来的。”
灵儿道:“少爷和你开玩笑呢。”
小蛮道:“不,少爷不让我起来,我就不会起来。”
张财道:“小蛮大姐,你起来吧。”也去拉她。
“走开!”小蛮叫道,“你们走吧,我就在这里跪着好了。”
张傲天叹了口气道:“小蛮姐,你起来吧,算我错了好不好。”
小蛮道:“小蛮打伤少爷,罪孽深重,应该受罚。”
张傲天无奈,道:“我是纸糊的还是面捏的?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还不肯起来,难道要我扶你起来?”见小蛮还不动,于是道:“我刚要你跪着,你又要我扶你起来我太没面子,你存心叫我没面子哦?告诉你,扶人我不会,我只有抱你起来了。”
小蛮忙道:“小蛮知错,少爷恕罪。”站起身来。
张傲天看了一眼那个老婆婆,道:“灵儿,你去打她一顿鞭子。”然后一脸兴奋的看着灵儿。
灵儿道:“少爷,无论如何,冲她这把年纪,你都不可以打她。”
张傲天道:“她在造谣生事,说我爹占了她家几亩烂地,还把她的老公和儿子关到大牢里去了!这么说吧,吃什么西瓜吃不起,还要抢他的地?这么远的地,送给我我都嫌麻烦!”
小蛮道:“少爷,可是……你说,她闲着没事情做,自己来找麻烦的?”
张傲天道:“你们别小看她,说不准就是什么武林高手,身手了得,受聘于什么人,在这里造谣的。“
灵儿道:“少爷,你说造谣不在人多的地方,却在荒山野岭找块石头坐下,等别人找来她面前,她开始造谣,是么?”
张傲天道:“这……”
小蛮道:“这个婆婆多可怜,很显然,他们家的地被人抢了,她是个受害者,您应该帮她,而不是打她。”
张傲天道:“她说我爹抢她的地,你说可能么?”
小蛮道:“不可能,但是他们家的地的确被人抢了。”
灵儿道:“抢地的人把罪名安到老爷头上。”
小蛮道:“所以说这位老人家被骗了,现在连带着,少爷也被骗了。”
灵儿道:“所以现在最关键的要找到那个借老爷名字招摇撞骗的人,否则,只怕他还会继续去害其他的人。”
张傲天叹了口气,“我自负聪明过人,头脑冷静,可是当事情发生后,还不如你们两个,阿财也是废物,只知道火上浇油,算了,还好有你们两个,要不,打错了人,还让凶手逍遥法外。”扶起老婆婆,道:“婆婆,傲天冒犯之处,请您海涵。至于你们家的冤情,我自会为你平冤昭雪。张将军正是家父,他老人家绝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您大可放心。”
老婆婆一副想信又不敢信的样子,只是在那里打哆嗦。
小蛮道:“少爷,接下来怎么办?”
张傲天道:“那八个兵呢。”
张财一指前方不太远的一个凉棚,道:“在凉棚内喝酒呢。”
张傲天道:“阿财,你现在去赶柳管家,让他们继续前行,我们处理好这边就去赶你们,灵儿现在和这位王大娘一起去衙门,我和小蛮去调查一下这八个兵是谁的部下,立刻就走!”
三人都应了,张傲天便和小蛮一起,向瓜棚走去。
到了瓜棚外,只见一地瓜皮,桌上杯盘狼籍,地上倒着四个,还有四个正在饮酒,也是醉眼惺忪了。
张傲天喝道:“买瓜!”
四个兵士一惊,齐齐的一抬头,其中一个大胡子道:“不卖,滚远点,别妨碍大爷喝酒!”
张傲天道:“这不是老王家的瓜田么?怎么换成几位军爷了?”
大胡子道:“老王头串通马贼,就要砍头了,这片地早已充公了。”
小蛮道:“你们是哪一营的?”
四人齐齐一转头,一个刀条脸笑道:“哈,好俊俏的小妞儿啊。”
大胡子道:“你管我们哪一营的?小妞儿,过来陪军爷喝两盅儿,伺候高兴了就赏你几个西瓜!”
小蛮脸色发白,只是看着张傲天。
张傲天淡淡道:“好大胆,今天不管你是哪一营的。一,擅离职守,二,饮酒闹事,三,调戏民女,四,疏松懈怠。小蛮,给我管教管教他们。”
大胡子叫道:“哈哈,能耐了你,看看是谁管教谁?弟兄们,给我上,把这个小子给我阉了。”
张傲天道:“还没王法了你?”
大胡子道:“在这里,老子我……就是王法!”话音刚落,张傲天一拳已经打在他的鼻梁上,鲜血直流!
小蛮一抖手,抖出一条乌油油的长鞭,手腕又一抖,两名士兵脸上各中一鞭,摔了出去。
刀条脸一声怪叫,合身扑上,小蛮向旁一闪,长鞭已卷住他的左脚,轻轻一带,刀条脸重重摔在地上,立时晕了过去。
张傲天拳头连出,全打在对手的头脸等能见的部位,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
大胡子叫道:“蠢材,抄家伙儿,杀马贼啊!”腰刀出鞘,一刀对张傲天当头砍去。
张傲天后退一步,踏到了刀条脸身上,干脆又退一步,脚一勾,将刀条脸向刀锋上迎去。
刀条脸已经清醒过来见大刀劈下,大声尖叫,大胡子见此,刀锋一转,砍在了桌子上。
张傲天将刀条脸用力推出,正撞在大胡子身上,两人同时倒地。回头对小蛮道:“狠狠的打,打!给我往死里打!”
“啊啊”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八名军士连滚带爬地从瓜棚里逃了出来,紧接着,张傲天大步行出,小蛮跟在后面。
大胡子叫道:“好大的胆子,你连军爷都敢打,莫不是要造反?小子,你有种的话就别跑,你敢在这儿等着么?”
张傲天道:“你尽管去叫人,不过,小爷可没闲工夫儿在这里吹风!”
刀条脸叫道:“你是哪里来的?姓甚名谁?”
张傲天道:“我的高姓大名,你不够资格。你赶快去叫人,叫得越多越好,我就在衙门口等你们。”
刀条脸与大胡子对望一眼,刀条脸道:“哈,好象挺有来头?”
大胡子哼了一声,“充其量是个下人头,有什么可怕的?”行前一步,道:“两位要去县衙?”
张傲天道:“不错?各位愿意带路?”
刀条脸道:“阁下果真是条汉子,那我们就陪阁下走一趟!请吧——”
张傲天冷笑,“走吧。”
于是一行人就向东行去,走了半里路,小蛮低声对张傲天道:“少爷,少了两个。”
张傲天道:“看来是去叫人去了。”
走了几里路,已到了县衙,只见刚才的一个兵丁和一个班头模样的人很神气的站在台阶上,身后八名衙役手举水火棍,如临大敌。灵儿站在鸣冤鼓前,那个老太婆哆哆嗦嗦地拉着灵儿的衣角。
张傲天大步上前,“哈,阵势不小啊。”
班头喝道:“大胆山贼,你还真敢来?”
张傲天道:“什么?我是山贼?”
大胡子一声招呼,六名士兵退到张傲天身后丈许,半月形散开,将张傲天与小蛮围在当中。然后喝道:“王班头,这就是黑虎寨的余孽,‘一阵风’和‘桃花娘子’,他们两人作恶多端,杀人越货,坑蒙拐骗,无所不为,这次绝不能让他们走了!”
王班头道:“到了这里,还想走么?”
张傲天转身,看着大胡子,喝道:“胡说,你在黑虎寨见过我?”
大胡子道:“当日我随张少将军荡平黑虎寨之时,亲眼见到你杀了六名军士,逃下山去,我就是证人!”
这时,只见刀条脸带着数十名士兵赶至,几十张弓立刻对准了张傲天。
刀条脸得意地叫道:“王小虎不是不肯承认串通山贼么?现在山贼就在这里,不由得他不服了。”
张傲天目光如电,直视大胡子,“你的哪只眼睛见到我是山贼?”
大胡子不由打了个寒战,“我……”
张傲天道:“你打过黑虎寨?你是吴惟忠的手下还是赵平福的手下?”
大胡子结结巴巴地说:“我们赵……赵大人的名……名字,也是你叫得的?”
张傲天道:“叫赵平福来见我。”
大胡子道:“我们赵……赵大人,是你……想……想见就见得的?”
小蛮突然道:“少爷,来了。”
张傲天一抬头,只见又赶来了足有百来名官兵,为首一名军官,骑着雪白的高头大马,满身铠甲,披着大红披风,感觉比自己神气多了,正是和他一起围剿过黑虎寨的赵平福。
赵平福叫道:“笨蛋,几个小贼都拿不住,还得本大人亲自出马,你叫我怎么提拔你?贼呢!”
小蛮道:“在这里。”
“女贼?”赵平福怔了一怔,打量了几眼,揉了揉眼睛,猛地跳下马来,道:“我的天啊,这不是小蛮姑娘嘛,真是巧了,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啊。”
大胡子也吃了一惊,“表哥,自己人?这姑娘是您的相好?”
“混帐!”赵平福抬手重重地给了他一记耳光,“瞎了你的狗眼!小蛮姑娘是将军府的红人,你得罪得起么?”
小蛮冷冷道:“赵大人,您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将军府的红人,我是黑虎寨的山贼桃花娘子,他们都说认得我的。”
赵平福脸有怒意,然后又是一脸尴尬地对着小蛮,道:“小蛮姑娘,您就别拿我开涮了,少将军近日可好?”一推大胡子,“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还不快给小蛮姑娘叩头赔罪!”
大胡子无奈的应了声“是”,便跪了下去。
小蛮闪到一旁,“别……这是折我的福,我只不过是伺候人的下人,这个我可不敢当。”
大胡子嘟囔道:“就是嘛,男儿膝下有黄金,将军府红人又怎么了,就是什么头牌,花魁,表哥你也不能逼我跪啊。”
小蛮脸色一寒,赵平福已经又是一巴掌挥出,“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你满脑袋都是什么东西?小蛮姑娘是什么人?宰相门前看门的也算七品官!小蛮姑娘是将军府里面的红人,比一般的千金小姐也要高贵几分!回去我再修理你。”
突然才发现张傲天的存在,道:“这位兄台是……”
张傲天道:“我是黑虎寨的余孽,卖瓜老王勾结的山贼,曾在你围山时候杀死六名兵丁逃下山去的‘一阵风’。”接着回转身来。
赵平福吃了一惊,“少将军,怎会是你?”
张傲天叹道:“捉拿山贼,天经地义,还是功劳,但诬良为盗,残害无辜,该当何罪!赵大人,我不得不对你这几年平乱的功绩有所怀疑。”
赵平福大惊失色,立刻跪下,道:“小人有失察之罪,望少将军宽限数日,小人必调查清楚!”
张傲天道:“赵大人请起,不管怎么说,你是官,我是民,你怎能给我行礼?”
赵平福道:“小人承蒙老将军栽培,又得少将军提携,无论如何,少将军便是赵某的小主人,怎能忘怀?”
张傲天将他拉起,道:“今日得见故人,真是幸事,不过卖瓜老王一案,疑点甚多,否则我真想去和你喝几杯。”
赵平福道:“审案是胡知县的事情了,我们……”
张傲天道:“这个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的是你表弟?”
赵平福不大好意思,道:“是,他很有力气,上阵也很勇敢。”
张傲天哈哈大笑,道:“外举不记仇,内举不避亲,只要他行,提拔他又何妨,不用不好意思哦。只是,有他在此,我怕胡大人会太在意你的面子,难以公断。所以我希望你和胡大人,一起重审此案。”
这时,王班头已经陪着胡知县行了出来。胡知县道:“张大少,稀客稀客,请到后堂小坐。”
张傲天笑道:“我自然是要进去的,不过却不是去后堂的,我来是要陪卖瓜的老王太太告状的。”
接着,分开人众,行了进去,胡知县与赵平福对望一眼,也只得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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