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弹激起的尘土碎石像雨一样落在战壕里面。第18军的官兵大多都是初上战场的新兵，虽然之前经过了最严格的训练，但是遇到这种持续凶猛的炮击还是让他们有一种天塌地陷一样的感觉。所有的官兵都蜷缩在苏联人留下的各种防炮工事和堑壕底部，忍受着地面的剧烈震荡。炮弹在他们的前后左右不断落下，不时还有炮弹直接落入堑壕，一声巨响过后就是一片血肉横飞的场面，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几乎要盖过炮击的声音了！

    这样的场面对首次参加战斗的士兵是极大的考验，经历过几场真正的血战的余程万知道，只有熬下来的人，才有可能成长为真正的精锐。这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绝对不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手可比的，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将是中国国防军陆军的精华。不过现在，这些未来的精华都被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在他们眼里，现在大概就是世界末日来临了吧？

    今天凌晨的那场步兵夜袭所取得的战果，显然是苏联红军的指挥官们所不愿意接受的。所以他们的反击也来的异常迅猛，第18军的官兵甚至来不及加固刚刚到手的阵地，苏军铺天盖地的炮火就打过来了！

    余程万在残破不堪的堑壕当中弯着腰不断巡视，苏军的炮击已经渐渐稀疏下来，而且开始向后延伸了。这说明，他们的进攻很快就要开始了！这位30出头的上校已经戴上了防毒面具。苏联人在炮击中使用了毒气弹，淡黄色的烟雾正笼罩在阵地周围，在这炮弹加毒气的摧残下。他的155团的士兵已经有一多半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了，在这个时候只有他这个主官的镇定自若，才能给部下一信心。躲藏在防炮洞内的官兵都已经涌了出来，靠着堑壕壁蹲着，看到余程万经过，都自觉起身相迎，只要那些一动不动的。不是已经牺牲的烈士就是即将要牺牲的重伤员！手臂上缠着红十字袖章的救护兵正在给每一个负伤的官兵包扎和注射吗啡止痛。至于进一步的抢救在堑壕里是没有办法做的，只能等苏军的炮击接受后将他们送到后方的野战医院里去救治了。

    各营各连的伤亡数字也统计上来了，在凌晨的那场突袭当中。第155团（包括一个战斗工兵连）的伤亡只有不到100人，但是一个多小时的炮击下来，缩在苏军战壕里面的3000多官兵，却出现了高达10%的伤亡率。还有100多人眼神麻木浑身不停发抖。看来是得了战场恐惧症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过来？不过好在自己的两个炮连损失不大，那个钢筋混凝土的苏军反坦克据也经受住了考验，部署在里面的无后座力炮连和一个步兵连都完好无损，迫击炮和三个营属迫击炮排连所在的那个反坦克壕沟里面倒落下几枚炮弹打坏了3门迫击炮。现在全团还有6门75mm无后座力炮和18门各种口径的迫击炮，此外还有从苏军手中缴获的2门76.2mm反坦克炮，4门45mm反坦克炮，3门37mm反坦克炮和1门76.2mm野炮。而且弹药充足，完全可以给冲锋的苏军来一番狂轰滥炸。走进一个塌了一半的土木掩体。余程万举起望远镜往外看去，眼前除了硝烟还是硝烟，但是很清楚，苏军的步兵就在这一片硝烟之后，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坦克跟进？

    155团的军用无线电台在刚才的炮击中已经损坏了，电话线也被炮弹打断，一时联络不上后方的余程万只好下令用信号弹指示己方炮兵轰击。“快打信号弹，告诉后方的弟兄，咱们阵地上还有活人，让他们集中火力封锁苏军的进攻线路！”

    “再告诉弟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待会儿好好招呼毛子，咱们现在打死的越多，下面的进攻就越容易！”

    战壕里面士兵们似乎也知道这个道理，在他们各自的连排长的指挥下，都从战壕里面直起身子，站上了蹋垫，把机关枪架了起来，一支支31式自动步枪也伸出了黑洞洞的枪口。随着红色信号弹不断被打上天空，后方的华军炮群也开始发威，将155团阵地前方打成了一片片的火墙，还有更多的远射程火炮将火力投向苏军后方的炮兵阵地，双方的炮战顿时就进入了**。

    苏军的反击步兵到底是长在红旗下的gc主义战士，高喊着乌拉的口号就冲进了华军炮火的封锁线！一发发炮弹将他们的身体炸成碎片，将他们的热血抛洒上天空。红军的那些下级军官和政工干部也都以身作则，带头冲锋，一边冲还不忘进行政治动员，也不管自己的嗓音能不能盖过炮弹爆炸的声响。

    “托洛茨基的战士们！世界革命的熊熊大火已经燃起，现在就是我们用刺刀，用鲜血，将白色中国染红的时候！亿万中国劳动人民正等着我们去解放！伟大领袖托洛茨基正等待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同志们，为了gc主义的明天，冲啊！”

    契尔年科就是喊着这样的口号带着自己的部下，第一个冲入火海的，两次丢失阵地仓惶逃窜的经历已经让这个年轻的gcd人无地自容了，似乎只有用鲜血才能洗清自己的耻辱！这个勇敢的近乎愚蠢的苏军政工干部的好运气似乎还没有用尽（呃，历史上的真命天子当然是有运气的），四下飞舞的弹片好像长了眼睛一下都避开了他的身体。最后居然让他第一个冲过炮火封锁地带，出现在几乎被打成月球表面的华军战壕前沿。契尔年科并没有马马虎虎自杀的意思，而是跳进了一个弹坑。然后开始观察前方的情况。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钢筋混凝土的堡垒，虽然华军的“铁拳”轻易击碎了它的正面防护板。但是苏军的榴弹炮却奈何不了这个大家伙！机关枪和31型自动步枪正从一个个射击孔中喷射火舌，好像一把把死神的镰刀将正在冲锋的苏军官兵一排排割倒。后面的苏军士兵看到苗头不对都纷纷寻找可以隐蔽的弹坑躲藏，用手中的步枪和冲锋枪同中国人对射。

    余程万此刻就坐镇在这个混凝土堡垒当中，透过一个射击口看着两军对射的场面，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幸亏自己的部队用夜袭打了苏军一个措手不及，否则现在就该自己的部下在这座堡垒前纷纷送命了！

    苏军的进攻已经被遏制住了。但是他们也没有后退，就在这座混凝土堡垒前几百米的地方，用他们能找到的所有枪炮朝堡垒投放弹药！迫击炮弹和76.2mm野战炮的炮弹向雨一样落下来。在堡垒的周围打得硝烟弥漫。不时还有勇敢的苏军士兵抱着炸药包和反坦克榴弹发射器冲锋！结果自然是被华军的机关枪或狙击手打死。

    这一仗从凌晨一直打到了中午过后，还没有任何停歇的迹象。苏军前后组织了6次冲击，每次都是铺天盖地的炮火开路，投入的兵力也不少于一个步兵师！不过还是被华军的强大火力所压制。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双方争夺的焦还是那三混凝土堡垒。这个堡垒现在已经有了各自的代号。中国人管它们叫“英雄堡”、“铁堡”、“胜利堡”，而苏联人则叫它们“叛徒堡”、“白堡”和“左民堡”。为了夺取这三座堡垒，苏军也算下了血本，不仅把76.2mm反坦克炮拖上了前线，还拉了几门152mm榴弹炮上来抵近轰击，结果只打了几发炮弹，就被华军的还击火力彻底轰成了碎片！

    而华军则不断用装甲运兵车冲破苏军炮火的阻隔，把运兵送上前线。同时空军还出动了上千架次飞机，对苏军阵地和炮群狂轰滥炸。双方的战斗进行的极为惨烈。

    余程万的顶头上司，国防军步兵第52师师长陈长捷少将，这个时候已经把临时指挥部搬上了第155团固守的一线阵地后的那个反坦克壕沟里面，52师的师属炮兵也突前到了原来155团的出发阵地上面。而陈长捷本人更是趴在一个距离“英雄堡”不过200多米的掩体里面，咬着牙指挥作战：“英雄堡里面还有多少人？”

    第155团的副团长罗友伦中校满头满脸都被硝烟熏黑了，胡乱抹了一把，大声回答道：“还有不到200人，只要堡垒不塌人员的损失就不会太大。师座，现在的问题是堡垒里面的弹药是不足，缴获是苏军火炮和机关枪已经耗尽弹药了，咱们自己的75mm无后座力炮炮弹也快耗尽了，如果再不补充，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可是苏军的炮火把堡垒周围都覆盖了，咱们的人都很难靠近，更别说把炮弹运进去了。”

    陈长捷咬着牙在掩体里面走来走去：“一定要运上去，哪怕死再多的弟兄也要运！要是英雄堡丢了，咱们这道防线就不好守了！”

    “是，师座！”

    看到罗友伦转身离开，陈长捷又叫来了自己师部的一名参谋，大声吩咐道：“给军部发电，我52师苦战竟日，击退敌6次进攻，伤亡已逾3000人，部队疲惫已极，希望能够调集装甲部队反击退敌！”

    第八集团军司令官蒋鼎文也亲自到了塔城城内的第18军军部坐镇，听到陈长捷的建议，顿时就哼了一声：“不行，不可能动装甲部队，夏总司令已经说了，现在正是消耗苏军有生力量的最佳时机！如果装甲部队一动，苏军肯定转攻为守，下面的仗就不好打了！告诉陈介山，他要步兵增援尽管开口，第18军打光了还有第17军、第19军、第20军！他要多少兵力都可以给，现在苏联人是用三条四条人命换咱们一条人命，这种仗不打还想打什么仗？”

    ……

    “阿帕纳先科想动用坦克军？”

    “是的，阿帕纳先科军长报告。第39集团军在今天白天的反击中损失惨重，四个步兵师的伤亡失踪人数总和超过了1.5万人，加上昨天晚上的损失。已经超过了2万人，所以必须……”

    听着参谋长的汇报，哈帕耶夫沉默地敲打着桌子，似乎已经发现情况不对头，他突然低声打断道：“命令阿帕纳先科放弃进攻，转入防御……第34集团军和第36集团军也同时放弃第一道防线收缩至第二道防线。”

    “放弃第一道防线？”参谋长愣了一下，“军长同志。只打了一天就要放弃第一道防线？伏龙芝司令员可命令我们在斋桑泊——阿拉湖一线至少坚守一个月……”

    伏龙芝坐拥160多万大军，当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在听到斋桑泊——阿拉湖一线打响的消息后，他立即开始调整部署。命令包围阿拉木图的两个集团军解围北上同伊犁河一线的苏军会师。然后再一起向共青团城方向压迫，同时阿列雷萨河北岸的苏军集群也渡河南下，同样向共青团城逼近。摆出一副要围歼共青团城的华军集群的架势，目的就是要迫使华军北疆集群不惜一切代价猛攻斋桑泊——阿拉湖苏军防线。利用那里的坚固防御工事消耗华军有生力量。为最后的大反攻创造条件。可是现在仅仅一天，东土耳其斯坦集团军群就丢了第一道防线，而且还是在华军装甲部队没有出动的情况下！这样打下去，恐怕斋桑泊——阿拉湖苏军防线根本起不到消耗华军装甲集群的作用了。

    “必须放弃进攻，否则就不是我们利用坚固防线消耗华军，而是我们自己被华军的防御给消耗干净了！”哈帕耶夫斩钉截铁地道：“伏龙芝同志那里我会亲自打电话解释，总之坚守斋桑泊——阿拉湖防线一个月的任务，我们东土耳其斯坦集团军群仍然可以完成！”

    ……

    白崇禧双手撑着地图台的边缘。凝重的目光在大幅军用地图上一遍遍扫过。他的人几乎比战争爆发前瘦了一圈，脸色也苍白憔悴了不少。只有眼神还是充满了英锐之色。刘明昭站在他的身边，低声地对着地图向他报告着最新的战局变化情况。

    “第18军已经击退了苏军的10次反扑，苏军在18军阵地前遗尸超过10000具，目前已经放弃进攻并全面放弃第一道防线，转入防守状态。夏司令官已经在塔城建立集团军群前进指挥部，准备亲自坐镇指挥对斋桑泊——阿拉湖一线苏军的决定性进攻……”

    “……吴长官报告，包围阿拉木图的苏军第45集团军、第46集团军昨天晚上已经解除包围，并且有向西北方向移动的迹象。吴长官估计，这两个苏军集团军很可能是想北上同苏军伊犁河集群会师。另外，在伊犁河北岸负责监视苏军动向的第17骑兵师报告，苏军一部已经于今日下午渡过伊犁河，目前正在搭建浮桥。在阿列雷萨河南岸执行警戒任务的第18骑兵师也报告，阿列雷萨河北岸的苏军集群也有渡河南下的迹象。看来伏龙芝打算在斋桑泊——阿拉湖防线被突破前与我集团军群展开决战了！”

    白崇禧轻轻的哦了一声，低声道：“伯承，看来这一次会战的关键时刻已经到来了。苏联人在斋桑泊——阿拉湖一线主守，同时又集中兵力想来和咱们决战，就是想要围打援……无论咱们这个被他们拔掉，还是夏煦苍的援在苏军防线上碰个头破血流，他们都能赢下这一战。”

    刘明昭冷冷一笑，露出自信的表情：“想拔咱们的恐怕是痴心妄想，共青团城本来就是西北方面军和西北国民警备司令部苦心经营多年的坚城。咱们又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加固城防，现在绝对能称得上是固若金汤，苏军纵有百万之众，也休想打破城防！”

    白崇禧扭头扫了刘明昭一眼，淡笑道：“伯承，听你的意思是准备缩在共青团城当缩头乌龟了？”

    刘明昭微微一愣，反问道：“健帅，您的意思是……咱们要主动出击？可是对方这次出动的总兵力真的有一百万！虽然兵分两路，恐怕也不是我们的四十万人可以在短时间内击破其一路的吧？”

    “集中兵力破敌一路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白崇禧的唇角滑过一丝阴冷的笑容：“光挨打不还手可不是咱们中国国防军的风格，何况我手里还有强大的装甲力量和空军！伯承，这些日子我琢磨出一个运用装甲力量的最新办法，叫短促突击！我们可以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