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先生，两份意大利式咖啡，两份大虾意大利面，两份水果色拉，对吗？”穿着西洋式裙装的孙月薰微笑着询问道。

    那甜美的笑容让坐在火车包厢里的常瑞青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嗯，就这样。小美，待会儿我要和这位摩根先生共进午餐，就我们两个人，任何人都不能来打扰。”

    “知道了，先生。”孙月薰朝常瑞青微微弯了下腰，就转身离开了这节小小的包厢。

    “哦，真是一个可爱的公主啊，”说话的就是摩根，杰克摩根。可能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长了个长方形的脸和一个很挺的鼻子，眼睛有点小，但非常有神。他身穿着非常考究份双排钮黑色西服，衣领是特别大的翻领。他称孙月薰为公主，暗示他知道这个女孩子的身份。他点起一支长雪茄，接着说：“元帅阁下，您的生活真是让人羡慕。”他的举止显得很悠闲，他身上也透出一种高高在上的贵族气质，足以说明摩根家族在美国的地位。同时，他显得有些兴奋和激动。“但是您值得拥有这样的生活和地位，您对中国所做出的贡献足以能让您同历史上任何一位伟大的中国君王并列，而且您今年刚满0岁，您的时代刚刚开始。”

    常瑞青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摩根接着往下说：“您还遇上了一个好时代，嗯，刚刚好，如果您再晚个十年八年统一您的国家，那么您就得为保卫她而伤透脑筋了。不过现在，您有机会成为一个大玩家，世界权力游戏的大玩家。”

    这时包厢的门被轻轻敲响了，随后孙月薰领着一个常瑞青侍从室的女侍从走了进来，后者捧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放着咖啡、意大利面和水果色拉。孙月薰将这些食物一一放列在常瑞青和摩根跟前的小桌子上，然后就微笑着和那女侍从一起告退了。她出去的时候关上了包厢的门，并且将守在那里，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小美女出去以后。常瑞青和摩根的谈话才重新开始。常瑞青端起面前的咖啡呷了一口。“真正的大玩家恐怕是摩根先生您吧？”

    “不，我不是玩家，我是玩家的经济人兼顾问，还有投资人。您知道的，我们犹太人是当不了军事家或是政治家的。”

    “是吗？我就认识不少犹太军事家和政治家。摩根先生。您有没有想为他们提供投资或是理财咨询呢？”

    “有，但是他们不需要。”摩根泰然自若、津津有味地吃着面前的食物。“他们被马克思的那一套理论误导了，实在是太遗憾了。不过您和他们不一样，您知道那些理论有多荒谬……嗯。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请问吧。”

    “您为什么要创立中国gcd？没有它，您也可以统治中国，我说的对不对？”

    “不会没有中国gcd的，区别只是这个党被谁控制。”

    “哈哈哈。提前控制自己的潜在竞争对手，您真是天才，而且这样的眼光也让人惊叹。”摩根用一对小眼睛打量着常瑞青。“现在告诉我您想要的是什么吧？”

    “什么都行吗？”常瑞青反问。

    摩根笑笑。“当然不可能，我不是上帝，也不是魔鬼，我只是一个投资人兼理财顾问。”

    “那您就告诉我一些选项吧。”常瑞青一边吃意大利面一边说。好像他是一个刚刚创业的小公司的老板，而对面坐着的是某个风险投资基金的经理人似的。

    “选项吗？”摩根沉吟了片刻，然后斟酌着说：“第一个选项是成为君主，建立一个王朝。”

    “称帝？已经有一个中华民国的领袖因此身败名裂了。”

    摩根很认真地说：“那是因为袁世凯先生没有得到我们的帮助。”

    “我对皇帝这个名号没有什么兴趣。因为我已经是事实上的中国皇帝了。”常瑞青说。“请您说说第二个选项吧。”

    “好吧，”摩根的脸上露出了一些遗憾的表情。“第二个选项是让您成为东方大陆的主宰。”

    “东方大陆？有多大呢？”常瑞青的表情平静。不过心里面却感到一阵阵的震惊。

    “很大的。”摩根喝了一口意大利式咖啡。“大概有两个中国那么大，或许更大一些。”

    “第三个选项呢？”

    摩根说：“让您的舰队统治半个太平洋，整个南洋都将成为中国的属地。”

    “那么东方大陆的主宰还能当吗？”

    “海洋和大陆，”摩根认真地着常瑞青。冷冷地说：“您只能选择一个！”

    常瑞青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魔鬼这个词语，眼前的这个家伙一定是魔鬼的化身！他思索了一下，问道：“代价呢？不会是我的灵魂吧？”

    “灵魂？”摩根哈哈大笑。“您的灵魂我可拿不走，因为您的好朋友杜保罗将会成为下一任教宗。到时候他可以代表基督拯救您的灵魂！”

    一个犹太人居然可以决定下一任的教宗！身为一个很不虔诚的天主教徒，常瑞青当然知道教宗是这么产生的。这个位子是由红衣主教团选出来的。如果摩根想要确保杜保罗当选，那他就必须收买一半以上的红衣主教，那可都是上帝的好仆人啊……

    “那您想要什么？”常瑞青冷冷地问。

    “呃，我想纠正您一下，不是我，而是我们，我们有许多人，包括美国和欧洲的亿万富翁。都是一些正直诚实的商人，一些拥有大笔财富但是没有很好投向的商人，我们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些投资机会罢了。常委员长，我想您能给我们这样的机会的，是吗？”

    投资机会？常瑞青现在有些明白自己在同什么人打交道了，不是一个魔鬼，而是一群魔鬼！一场让无数人丧生生命的世界性战争在他们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很好的投资机会——世界大战意味着巨大的需求，钢铁、军工、造船、电子、石油，几乎所有的重工业门类都会财源滚滚！当然，金融和银行业也很有搞头。世界性战争意味着大笔的军费开支，任何一国的政府都无法用财政收入来为战争买单。这样就必然会出现巨额的国债和高通胀……这种事情对掌握着巨额存款（一种负债）的银行业来说，就是一场暴富的盛宴！而等到战争结束以后，还有重建的投资机会，还可以趁机低价购入战败国的资产，这又将是一轮暴富的良机。或许这些人也是历史上的两次世界大战的幕后推手吧？而希特勒的出现。或许就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事件吧？肯定是这样的！

    魔鬼。呃，是正直的摩根先生继续诱惑着我们的常大革命家。他说：“本来我们这些正直的商人并没有想过要投资中国。虽然你们拥有世界上最多的人口和广袤的土地，但是中国的投资环境太差，连年的内战加上愚昧的人民……不过幸好有您这样的人物出来拯救这个国家。还用前所未有的巨额投资来振兴教育，您所做的这些就给了我们一个很不错的投资环境。但是您的政府对外国投资者的管理有些严格，对银行和金融业也有一些不必要的管制。”

    常瑞青冷冷道：“我们可以调整其中的一部分，但是要根据我们的需要。”

    摩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道：“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您的国家不变成另一个苏联，我们就能找到进入的办法。当然了，如果您愿意做出一些调整就再好也不过了，这可以让我们更容易地进入某些非常重要的行业。比如钢铁、军工、能源、铁路，还有银行业，还有等等许多的行业。”他顿了一下，又说：“那么现在就请您做出选择吧，要大陆，还是要大海？”

    两个都要显然是不行的。常瑞青想：“他们一定对整个世界未来的秩序有着自己的一套规划吧？苏联来是要消灭的。英国和法国的世界帝国来也必须寿终正寝。德国呢？是一把砸碎旧世界的铁锤？或许会在消灭苏联以后被英美法合力击败吧？至于中国呢？真的会是未来东方大陆的霸主吗？恐怕未必……还有日本，现在会不会也有一个犹太亿万富翁在东京和田中义一举行秘密会晤呢？他们会给日本人描绘一个什么样的未来？日本的未来在海上，还是在陆上呢？”

    “好吧，中国是一个大陆国家。”常瑞青似乎是咬着牙做出决定的。“包括法属印度支那半岛都是大陆的一部分，这就是我的要求。”

    “哦。”摩根点了点头。闭着眼睛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不过常瑞青觉得他是在装模作样，真正的预案恐怕早就在华尔街的某一间办公室里面做好了吧？过了大约刻把钟的样子，摩根才缓缓开口道：“未来中国的版图不宜超过两千两百四十万平方公里，这个面积相对于中国的人口和实力而言都是比较恰当的。”

    常瑞青知道两千两百四十万平方公里是沙皇俄国在94年的国土面积。或许在这些亿万富翁们眼中。中国顶多就是一个人口多一点的沙俄吧？

    “那也不错了，比现在的面积大了一倍！”常瑞青露出满意的笑容。点点头说：“不过，你们打算如何让我们拥有那么多的土地呢？”

    摩根的脸上滑出愉快而得意的微笑。他说：“首先当然是投资了，很多很多的投资。我们注意到中国政府也在进行这样的投资，但是规模在我们来实在是太小了，根本不足以让中国在未来的世界大战中成为真正的玩家。如果你们愿意开发中国主要的一些钢铁、军工、能源、机械、航空、有色金属、化学工业公司和银行的股权，我们预备在未来的0年内投入5到20亿美元。”

    “你们是指……美国的公司吗？”常瑞青打断道。

    “不完全是，有美国的，也有欧洲的，有些则是美国资本控制下的欧洲公司，有些则是欧洲资本控制下的美国公司。”摩根笑道。“此外我们还会在中国投资建立大量的独资或控股公司，将涉及到几乎所有的工业门类。委员长先生，我想您知道您的国家有多么落后，如果想要成为真正的强国，单靠本国的资本慢慢投资建设，需要的时间将是难以想象的。”

    接着摩根就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一个完善的工业体系将包括多少大大小小的行业。而中国应该如何一步步地将整个体系建立起来。从他对中国国内资源、市场、资本、劳动力，还有中国的重工业计划的了解程度，常瑞青几乎肯定现在为中国政府服务的美国顾问们一定还从摩根家族那里拿钱！

    摩根说话的时候，常瑞青则默默地点头，仿佛很赞同他为中国的工业化所提出的建议。等他说完的时候。常瑞青又提出了一个似乎是题外的问题。“摩根先生。我想请问美国政府知道不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这里面是不是有美国政府的意图呢？”

    摩根愣了一下，小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就换上了非常冷漠的表情，他着常瑞青说：“和您明说了吧。美国只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但是这个计划不是美国政府制定的，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计划，而我们同样参与其中。”

    “那好。”常瑞青笑了笑。“那就助我们合作愉快吧。摩根先生，我想您已经准备好了一个非常具有可行性的计划书了吧？”

    “没有这样的计划书。也没有任何书面的东西。”摩根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礼帽戴在了头上。“我已经得到了答案，这就行了，最晚从今年年底开始，就会有大量的资本开始投资中国的。”

    说着他就准备离开，不过常瑞青却叫住了他。“摩根先生，还有最后两个问题。第一，中国现在同苏联的某些交易还能不能继续？第二，日本会不会得到你们的投资？”

    摩根用白皙的手整了整西服。“委员长先生。你们同苏联的交易很快就要告吹了，日本会代理苏联全部的粮食出口和机器设备进口业务！我有内部消息。至于日本当然已经得到我们的投资了，这样的投资早在日清战争以前已经开始了！而且就算日本在未来被你们或是美国打败，我们的投资也不会有多少损失，相反还会有新的投资机会。今天的会面就到这里了。还有，记住你的选择！那也是你同我们的约定，如果你违反了，那我们就是敌人了。再见。我的朋友。”

    说完这番话，摩根就推开包厢的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常瑞青并没有起身相送。而是吩咐孙月薰去把宋子文找过来。在接下去的旅途中，两个人就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讨论着“犹太人统治世界”的阴谋。

    宋子文说他相信存在着这样的事情；他认为真的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犹太亿万富翁集团在幕后操纵着这个世界，他们虽然不是无所不能，但是实力也不容小觑！而美国基本上就是被这些亿万富翁统治着，欧洲的情况也差不多，就连德国犹太富豪的领袖瓦尔特拉特瑙也公开承认存在着这么一个集团！

    “委座，我认为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情，”宋子文说。“至少目前我们可以得到大笔投资了，如果将来真的有世界大战的话，多一些工厂总是好的，管这些工厂是谁投资的呢？只要战争一开始，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将它们纳入政府的管制，这是世界通行的惯例，在战争期间这些工厂就能为我们服务了。”

    常瑞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转移开话题。“子文兄，和意大利的易货贸易谈判已经达成了协议了，是吗？”

    宋子文点点头。“已经达成协议了，有了这份协议，估计在未来的十年内可以达成数十亿里拉的贸易。”

    “等到了柏林，和德国、法国也会有相同的谈判。”常瑞青说。“我们可不能完全依赖犹太人，我们自己的投资也要加快进行。还有我们手中应该尽量多的保留一些黄金美元……银行业也不能让犹太人控制。”

    “好的，我会同法国人和德国人好好谈的。”宋子文喝了口咖啡，又问起了“条约”的事情。“委座，我们真的要和法国、德国、意大利缔结反对苏联的条约吗？”

    “谈谈吧……”常瑞青轻轻转动着手中的咖啡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个世界的水很深，真的很深！和我原来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有时候我觉得，我就是一枚棋子，不，整个中国就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够做主的。”他喝了口咖啡，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不过我知道，未来世界的棋局不会按照他们的意愿走下去……”

    ♂♂